周六上午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江姜破天荒地主动去了图书馆，她轻手轻脚地推开玻璃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物理实验小组下周有个小测验，她可不想拖陆衿后腿——自从上次实验课她手忙脚乱接错电路导致整个实验室跳闸后，这个念头就在她心里扎了根。

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的声音，偶尔传来一两声轻微的咳嗽。

苏江姜踮着脚尖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那里有一张被书架半包围的小圆桌。

她小心翼翼地摊开陆衿借给她的参考书，厚重的《电磁学原理》在她面前像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那些密密麻麻的电路图在她眼前跳动，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

“这里要用基尔霍夫定律。”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苏江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回头，意外地看到叶奚绾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摞待上架的书，阳光透过她耳边的碎发，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呃...谢谢？”苏江姜不确定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的角落。

她注意到叶奚绾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

叶奚绾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她指了指苏江姜面前那道被画得乱七八糟的题目：“第二问你的思路错了。”她抽出一张草稿纸，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应该这样解。”

苏江姜惊讶地看着那些工整的推导，每一个公式都像印刷体一样完美。

她偷偷瞄了一眼叶奚绾的侧脸，发现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淡淡的阴影。

“你...为什么要帮我？”苏江姜忍不住问道，声音比预想的要轻。

叶奚绾别过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笔帽：“只是刚好看到。”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那天...对不起。”

没等苏江姜回应，叶奚绾已经起身离开，留下淡淡的茉莉香气。苏江姜注意到她的义工袖章上别着一枚小小的音符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中午休息时，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苏江姜伸了个懒腰，决定去音乐区逛逛。转过几排书架，她意外地看到叶奚绾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一排琴谱。

阳光透过高处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边。

“你喜欢音乐？”苏江姜忍不住问道，声音在安静的音乐区显得格外清晰。

叶奚绾的手停在半空，琴谱在她指尖微微颤动：“我妈是乐团的。”

“我知道，”苏江姜走近几步，“首席小提琴手。”

叶奚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眼睛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陆衿告诉我的。”苏江姜解释道，然后指了指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乐谱，“那本《月光》的谱子能借我看看吗？”

叶奚绾帮她取下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你会弹钢琴？”

“只会一点点。”苏江姜不好意思地翻开乐谱，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黑色的音符，“上次音乐会听了德彪西的《月光》，特别喜欢。”

叶奚绾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这首曲子...确实很美。”她顿了顿，“像月光洒在湖面上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从德彪西谈到肖邦，从学校音乐社的演出聊到市立音乐厅的年度音乐会。

当话题转到物理课时，叶奚绾主动说：“如果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物理还行。”

苏江姜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那太好了！陆衿讲题太抽象了，动不动就是‘显然可得’，可我完全看不出哪里‘显然’了。”

叶奚绾也微微笑了，这是苏江姜第一次看到她真心的笑容：“她确实...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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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的阳光格外明媚，物理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苏江姜坐在实验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她今天特意早到了半小时，把实验器材检查了三遍，连示波器的旋钮都擦得锃亮。

“紧张？”陆衿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她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递给苏江姜一瓶。今天的陆衿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有点。”苏江姜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让她稍微平静了些，“这可是补选赛，万一搞砸了...”

“不会的。”陆衿的语气平静而笃定，她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利落得像在完成一个精确的物理实验，“你最近进步很大。”

李老师走进实验室，手里拿着一叠试卷：“同学们，补选赛现在开始。题目难度和正式选拔一致，时间两小时。”他的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苏江姜深吸一口气，接过试卷。第一题是电路分析，正好是她和陆衿上周练习过的类型。

她抬头看了眼陆衿，对方已经进入状态，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江姜全神贯注地解题。当做到最后一道实验设计题时，她突然卡壳了。

这是一道关于电磁感应的题目，要求设计一个简易发电机。

苏江姜咬着笔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偷偷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就在这时，她想起陆衿曾经说过的话：“物理实验最重要的是理解原理，不要被复杂的公式吓到。”那个下午，陆衿用一根铜线和一块磁铁给她演示电磁感应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苏江姜闭上眼睛，回忆着陆衿修长的手指如何移动，仿佛能听到她清晰的声音：“切割磁感线产生电流...”

灵感突然涌现，苏江姜迅速画出示意图，标注出关键部件和原理。

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结束铃声恰好响起，她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时间到！”李老师宣布道，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响亮。

走出实验室，苏江姜长舒一口气，阳光照在她汗湿的额头上：“总算完成了！最后那道题差点没做出来。”

陆衿看了她一眼，阳光下她的瞳孔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你画的那个线圈缠绕方式很巧妙。”

“啊？你怎么知道...”苏江姜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你偷看我的卷子？”

“只是刚好路过时瞥见。”陆衿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很少表露的情绪，“设计得很棒。”

这句简单的夸奖让苏江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叶奚绾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今天参加补选赛了？加油。】

苏江姜惊讶地眨眨眼，把手机递给陆衿看：“叶奚绾居然给我发加油消息。”

陆衿看了一眼，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她最近变了很多。”

“是啊，上周她还帮我解了一道物理题。”苏江姜收起手机，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说起来，她物理真的很好，解题思路跟你不太一样，但也很清晰。”

陆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片树叶飘落在她肩上：“每个人思维方式不同。”

两人走到校门口，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江姜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还行。”陆衿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但语气比平时柔和。

“那...周末要不要一起复习？”苏江姜提议道，不自觉地拽了拽书包带，“我可以去你家，顺便看看阿姨。”

陆衿的脚步顿了一下，阳光在她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然后轻轻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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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苏江姜背着鼓鼓的书包来到陆衿家。开门的是陆妈妈，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脸颊有了血色，眼睛也有了神采。

“阿姨好！”苏江姜笑眯眯地打招呼，举起手中的纸袋，“我带了些复习资料，还有我妈做的点心。”

“快进来吧。”陆妈妈温和地说，接过纸袋时闻到香味，“好香啊，是你妈妈最拿手的椰蓉酥吗？”

“阿姨您鼻子真灵！”苏江姜一边换鞋一边说，“陆衿在房间吗？”

“在等你呢。”陆妈妈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门，“我去给你们准备些水果。”

陆衿的房间整洁得近乎苛刻，书桌上的参考书按照科目和高度排列得整整齐齐。

唯一显得凌乱的是墙上贴着的几张便利贴，上面写满了公式和提醒事项，像是一面知识墙。

“哇，你这房间...”苏江姜环顾四周，手指轻轻划过书架上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书脊，“跟实验室似的。”

陆衿轻咳一声，耳尖微微发红：“开始复习吧。”

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摊开课本和笔记。苏江姜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她用不同颜色标注的笔记：“这是我整理的物理重点，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陆衿翻阅着那些笔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全面。”

“那当然，”苏江姜得意地说，手指点着其中一个手绘的电路图，“我可是得到了'无情学神'的真传。”

复习过程中，苏江姜发现陆衿讲解题目时比在学校耐心多了。每当她提出疑问，陆衿都会用不同的方法解释，有时甚至会在纸上画示意图，直到她完全理解。

中午，陆妈妈准备了简单的午餐。吃饭时，陆妈妈问起苏江姜的学习情况。

“多亏陆衿帮我，我物理进步可大了。”苏江姜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上次小测我考了85分呢！”

陆妈妈笑着看向女儿，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衿衿以前从不带同学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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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两人继续复习。当做到一道特别复杂的力学题时，苏江姜突然灵光一闪：“等等，我好像知道怎么解了！”

她抓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起来，笔尖几乎要在纸上擦出火花。几分钟后，她兴奋地举起答案：“看，我做出来了！”

陆衿检查了一遍，点点头：“方法很巧妙。”

“这可是我想出来的解法！”苏江姜骄傲地说，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跟你的标准解法不一样，但结果是对的。”

陆衿罕见地露出了微笑，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你很有创造力。”

这句评价让苏江姜心里美滋滋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只是依赖陆衿的答案，而是开始形成自己的解题思路了。

傍晚时分，复习告一段落。苏江姜收拾书包时，发现陆衿书桌抽屉里露出一角琴谱，泛黄的纸页边缘显示它有些年头了。

“你会弹钢琴？”她好奇地问，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那露出来的一角。

陆衿迅速合上抽屉，动作快得有些不自然：“小时候学过一点。”

“真的吗？”苏江姜眼睛一亮，双手撑在桌面上，“我完全想象不出你弹钢琴的样子。”

“...已经不弹了。”陆衿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疏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抽屉把手。

察觉到气氛变化，苏江姜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下周考试结束后，叶奚绾说学校音乐社有演出，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陆衿沉默了一会儿，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然后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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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周，整个高二年级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

每天早晨，教室里都弥漫着咖啡和风油精的气味，同学们个个顶着黑眼圈，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知识较量伴奏。

苏江姜却发现自己比以往任何一次考试都要镇定。

每天早上，她都会收到陆衿发来的重点提醒；每场考试前，陆衿都会用简洁的语言帮她梳理思路。

这些小小的习惯像锚一样，让她在知识的海洋中不再迷失方向。

物理考试那天，苏江姜惊讶地发现，试卷上的题目大多是她和陆衿复习时练习过的类型。

特别是最后那道综合题，几乎就是周末她们讨论过的变式，只是数据不同而已。她的笔尖在答题卡上飞舞，心里默默感谢着陆衿。

交卷后，苏江姜兴奋地跑到陆衿面前，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们身上：“那道大题我们做过类似的！”

陆衿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题型一样，数据不同。”

“我感觉这次能考得不错。”苏江姜信心满满地说，不自觉地抓住了陆衿的手腕，“谢谢你！”

最后一科考完，同学们如释重负，教室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吴霆祺站在讲台上大声提议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庆祝，顾清蒿立刻响应，还模仿着服务员的腔调喊“欢迎光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陆衿，你也来吧？”苏江姜期待地问，手指不自觉地卷着试卷的一角。

陆衿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教室里欢笑的人群：“我...”

“去吧去吧，”苏江姜拽着她的袖子轻轻摇晃，“考完试就该放松一下嘛。”

最终，陆衿在苏江姜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火锅店里，同学们围坐一桌，气氛热烈。吴霆祺讲着考场上的趣事，说到监考老师打瞌睡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就连一向安静的陆衿，也被这氛围感染，嘴角不时上扬。

“对了，”顾清蒿突然说，夹起一片肥牛在锅里涮了涮，“明天音乐社有演出，叶奚绾是钢琴伴奏，你们去吗？”

“我和陆衿正打算去呢。”苏江姜夹了一块肥牛放进陆衿碗里，“听说要演奏德彪西的《月光》。”

陆衿的手微微一顿，筷子在碗边轻轻敲了一下：“《月光》？”

“对啊，就是上次我们在图书馆聊到的那首。”苏江姜转向顾清蒿，眼睛在火锅蒸腾的热气中闪闪发亮，“你们也一起来呗？”

吴霆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把头发往后一捋：“我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啊。”

“所以才要去熏陶一下。”顾清蒿拍了他一下，转向其他人，“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两点，音乐厅见。”

聚会结束后，苏江姜和陆衿一起走回家。夜色已深，路灯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街边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自然的摇篮曲。

“今天开心吗？”苏江姜问，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陆衿轻声回答：“嗯。”她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简单的回应，但苏江姜能感觉到她是真心的。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友谊不需要轰轰烈烈，就这样平淡而真实地相处，就很好。

“明天见。”在分岔路口，陆衿说道，月光洒在她的肩膀上。

“明天见！”苏江姜挥挥手，转身走向自己家的方向。

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不仅是为了明天的音乐会，更是为了这段珍贵的友谊，正如同那首《月光》一般，清澈而温暖地流淌在她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