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老林深处,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劲装少年额间一道乌金抹额,在重重黑衣人中来回穿梭,一把环首刀挥舞的密不透风。
不远处,玄色织锦袍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长发高束,指尖捻着一张已经泛黄的洒金纸。他垂眼看着上头朱砂描绘的卷尾凤凰,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
“主子,燕京来的。”
黑衣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之众,他就这样站在那,却没有一人近他的身。
“留活口。”
劲装少年挥刀之余还拨冗应了个声“知道了主子爷,老规矩,两个。”
少顷,劲装少年闲闲收剑,叉着腰看向那两个活口“什么人派你们来的,说。”
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幸存的两个,一个吊梢眼,一个三白眼。
锦袍男子负手朝前走了两步,站定。
“活一个,想好开口。”
话音刚落,吊梢眼的短刀就插入了三白眼的心口,那三白眼吭都没吭一声,径直见了阎王。
“我想活!我想活!是相国大人,相国大人派我等前来的!”
“哦?”
“豫章郡私币一事……相爷当日着实是吃了个闷亏……”
锦袍男子淡淡抬眼,没有说话。吊梢眼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小心听着头顶的动静,见锦袍男子并无所动,眼珠子一转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锦袍男子看了一眼洒金纸“天和二十九年立春有女降生,天赦入命贵无可贵,圣上特赐,‘绥宁’二字。”
吊梢眼浑身一震,眼见着瞒不住,闭了闭眼,似是终于决定和盘托出“凶兆一事,燕京子民都亲眼见着了,相国大人一片赤子之心,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公主若能归京,燕京百姓也可安心了。”
既是为皇帝分忧,各州府发文便是,何须你林静书一介文官如此偷偷摸摸。眼下皇后嫡子得封端王,林氏一族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节骨眼上谁吃饱了撑得有功夫管那十年间音讯全无的绥宁公主。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蠢物。
“林相国倒是,惯会做人的。”
“大人手眼通天,小的不敢欺瞒。”
“如何得知,人在此处。”
“大人您明察,往来雍王府的信鸽除了军中驯养的灰羽,便都是些渤海常见的蓝鸽,前一阵却出现了野生的森林黑,森林黑是群居夏候鸟,只会出现在西南一带啊!”
锦袍男子敛眉,声音似是不屑“如此看来,倒是颇费功夫的。”
“不敢,做人臣属的,各为其主。”
“十年前麒麟司便于滦江找到一具女童尸首,怎么,英国公不知此事?”
“什……什么?”
锦袍男子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脚下的人“为了越溪边境那些个阴私勾当,国公爷如今也算病急乱投医,越活越回去了。”
吊梢眼自知已被对方探了个底掉,面如死灰的翕动嘴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大人……大人你说过的,可以活一个的!你说过的……”
“前提是,说实话。”
“大人……”
吊梢眼脸色煞白,此时求饶显然为时晚矣,一句话尚未说完,喉间已多了一道鲜红的细线。
不远处的灌丛里,纵观全场的阿宝吓得险些叫出声,好在侧里及时伸出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主子,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英国公的人?”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啊?”
“走了。”
“哦。”
……
阿楚与阿宝两人大眼瞪小眼,直直在灌丛里蹲到那些人尽数离去,又等了约莫半刻钟,四周彻底没了动静,这才敢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
一阵罕见的沉默。小胖墩望了望身侧的阿楚,他的神色是前所未见的阴沉。
“楚哥……”
“你听见了什么。”
“那些人……他们说,绥宁公主十年前就……就死了,说书先生说过的,绥宁公主少年英才,小小年纪游历去了,怎么……怎么是死了……”
不得了的一出皇室秘辛。天赦之人在靖宁百姓眼中,可谓护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福星,堪比神女下世。
眼下燕京凶相一事并未平息,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百姓知晓绥宁公主死了……
“你且听好,今日你没有见过这些人,没有听到这些话,西南道如今人来人往并不太平,知道的太多,性命就容易不长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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