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就走了吧。”陆子衿神色平静,莲步轻移至桌旁,拿起一块糕点,递向锦苑,语气温婉,如春日微风,“你一天没吃了吧?先吃点东西,愣着做什么?快拿着。”她的眼眸中透着关切,将糕点轻轻塞进锦苑手中。锦苑一脸茫然,目光紧紧锁住陆子衿,满是担忧地说道:“姑爷这么一走,怕是不合适吧?”
陆子衿轻咬糕点,缓缓咀嚼,抬眸看了锦苑一眼,神色淡然,仿若这一切皆在意料之中,“我猜这位唐二公子对于这门婚事也有怨言。不过为了遵从家人的安排才勉强拜堂成婚。”锦苑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忧虑,“如果是这样,小姐怎么还笑得出来?”陆子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意盈盈,仿若世间烦恼皆与她无关,“这有什么?本来就是各怀心思,如今不用勉强面对,倒也自在。”
“那以后怎么办?”锦苑忧心忡忡,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陆子衿又拿起一块糕点,递到锦苑面前,笑容愈发温柔,如三月暖阳,“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吃啊,别饿坏了。”她轻声催促着,锦苑缓缓接过糕点,一点点吃起来,陆子衿见此,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宴席后,夜幕如墨,繁星点点。唐凌风穿梭于宾客之间,一一送别。待宾客散尽,他又命人精心准备饭菜,送往唐锦城的清风阁。唐锦城生性孤僻,不喜与人往来,整日将自己关在阁中。唐明淮与唐夫人深知他的脾性,也不勉强他参加婚宴。此刻,唐锦城独坐阁中,听着前厅大院传来的阵阵乐声与喧闹声,心中愈发烦躁,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看着唐凌风送来的饭菜,他眉头紧皱,挥挥手,让下人们全部拿去分了,连看都未看一眼。
宴席散去,唐明淮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唐凌风的搀扶下,缓缓来到明月堂歇下。唐夫人安顿好唐明淮后,轻声叮嘱唐凌风回去休息,自己则与唐昭儿移步花厅,促膝长谈。唐夫人斜卧在榻上,眉眼间带着一抹淡淡的惆怅,仿若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唐昭儿坐在她身旁,轻柔地为她捶打着腿,关切地问道:“阿娘现在该放心了吧?二弟终于完婚了。”唐夫人低头沉吟片刻,声音略带疲惫,“放心什么?为人父母,操不完的心。”
“阿娘应该放宽心,我们姐弟几个都已经长大了,无需您像小时候那般呵护我们了。以后我们姐弟会好好照料您和阿爷。”唐昭儿眼神坚定,满是对未来的期许。唐夫人看着唐昭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虽然对你这个二弟妹有诸多好感,可是对她还是不够了解,总有些莫名的担忧。”“这二弟妹是我见过女子中最为出众的一个,我觉得这桩婚事错不了。”唐昭儿信心满满,语气中透着对陆子衿的赞赏。“希望吧。”唐夫人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与期许。
“阿娘,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唐昭儿起身,准备告辞。“我送你,顺便出去透透气。”唐夫人缓缓起身,唐昭儿连忙搀扶着她,一同朝明月堂外走去。夜色如水,月光洒在她们身上,宛如银纱。侍女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唐昭儿与唐夫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突然,唐昭儿看到远处立着一个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唐瑾川,不禁惊呼:“那不是瑾川吗?”
唐夫人顺着唐昭儿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唐瑾川立于池塘边,形单影孤,如同一棵孤独的树,仰望着那一轮高悬的圆月。她不禁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和责备,“瑾川,你在这里做什么?”唐瑾川闻声回头,看到唐夫人,微微一怔,“阿娘?.....房中憋闷,我出来走走。”他眼神闪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唐夫人和唐昭儿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两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二弟,这个时候可不是犯糊涂的时候。你这样做置林家于何地?置唐家于何地?万一传扬出去,只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再引起别人的遐想,风言风语一起还不定是什么光景,别伤了唐林两家的和气。”唐昭儿语重心长,眼中满是忧虑。“哪有你这样不知体面的新郎?”唐夫人气恼地看着唐瑾川,声音提高了几分,“给我回去,现在就回去。”“阿娘......”唐瑾川试图辩解,却被唐夫人打断。“唐家的二少夫人已经进门,这是事实!不管你有什么心思,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唐夫人义正言辞,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新婚之夜,哪有你这样的新郎?”“二弟,听阿娘的话,快点回去。”唐昭儿走上前,轻轻推了唐瑾川一把。唐瑾川无奈,只能朝着暮云阁走去。
唐夫人看着唐瑾川的背影,气恼地叹一口气,转头嘱咐身后的侍女:“今晚发生的事情不准往外说,一经发现即刻逐出唐府。”侍女们纷纷惶恐低头,齐声应道:“奴婢不敢。”唐昭儿劝慰着唐夫人,柔声说道:“二弟毕竟还年少,有些事情欠考虑,还请阿娘体谅。”唐夫人叹一口气,满脸无奈,“如果我放任他由着他的性子来,林家小姐有何错,要遭此羞辱?到最后终究丢的是唐家的颜面。”“阿娘考虑周详,这次的确是二弟任性了。”唐昭儿安抚着唐夫人,“二弟有心结,还需时日。咱们就给二弟一点时间吧。”唐夫人无奈地叹一口气,语重心长,“拿得起要放得下,若是被情感所牵绊如何成大事?!”
唐瑾川回到暮云阁,春香早已候在婚房外,看到他,连忙走上前,轻声劝慰道:“公子,早些歇息吧。”唐瑾川举步走到房门前,正要伸手推开房门,却又缓缓放下手,伫立在门前,犹豫不决,内心如波涛翻涌。墨风与春香相视一眼,春香朝着墨风一使眼色,墨风立刻走到唐瑾川面前,恭敬说道:“公子,夜深了。”唐瑾川看一眼墨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我去书房。”
墨风和春香立马拦住唐瑾川的去路,墨风满脸焦急,朝着唐瑾川连连摇头,“公子,这可不行。你忘了夫人的叮嘱了?您今晚不入洞房,只怕明天没法向夫人交代啊。”他眼中满是恳求,“再怎么说,新婚之夜也不能睡书房啊。”唐瑾川不满地看着墨风,轻声斥责道:“怎么连你都管起我的事情了?你给我让开。”墨风却巍然不动,言辞恳切,“二公子,老夫人什么心性,您不是不知道。您忤逆她您受罚,我和春香恐怕也要被老夫人逐出府了。您忍心看我们无家可归吗?”春香在一旁使劲点点头,眼中满是哀求,“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唐瑾川看着墨风、春香哀求的眼神,再看一眼婚房内摇曳的烛光,心中五味杂陈,扭头坐在台阶上,抬眼望向夜空,那无尽的黑暗仿若他此刻的心情。墨风走到唐瑾川的身旁,小声催促道:“公子.......你这是何苦呢......”“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阿娘若是问起,你尽可推到我身上。”唐瑾川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倔强。墨风和春香看着唐瑾川气恼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言,默默站在一边,仿若两棵沉默的树。
唐瑾川一直坐到午夜,墨风和春香早已困乏不堪,眼皮直打架。唐瑾川缓缓站起身,墨风和春香这才打起精神。墨风打着呵欠,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公子,该歇着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唐瑾川挥了挥手,声音疲惫。墨风和春香连连点头,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唐瑾川推门走进婚房,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墨风困得哈欠连天,嘟囔着,“入洞房是迟早的事情,嘴再硬也要接受啊。哎,困死我了,终于可以睡了。”墨风和春香各自回屋,消失在夜色中。
唐瑾川走进婚房,房间里略显昏暗,唯有桌上一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如豆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守在床前小憩的锦苑听到动静,赶忙起身,莲步轻移至唐瑾川面前,盈盈下拜,小声说道:“公子见谅,我家小姐今日太过辛劳,已经睡下了。”唐瑾川抬眼望向床的方向,纱幔低垂,如梦如幻。他朝着锦苑挥挥手,锦苑看一眼陆子衿,恭身退出房间,并轻轻将门带上。
唐瑾川一步步朝着床榻走去。昏暗的烛光下,隐隐可以看出榻上之人玲珑的曲线,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修长的脖颈处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如羊脂玉般温润,长长的秀发披撒在枕畔,仿若黑色的瀑布。她的身体随着呼吸声微微起伏,如平静湖面的涟漪。唐瑾川拿起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美人榻上躺下,抬眼看着床上的陆子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闭上眼睛,试图将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
陆子衿从唐瑾川进屋时就醒了,只是静静躺着,仿若熟睡。直到唐瑾川拿着被子离开,她才缓缓睁开眼,那眼眸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悄然转身,看一眼美人榻上的唐瑾川,唐瑾川背对着她,完全看不清他的脸,陆子衿原本紧张的心这才慢慢落地,如尘埃归土。
陆子衿再睁眼,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如金色的纱幔。她转身掀开床幔一角,朝着美人榻上望去,榻上空无一人,只有整齐叠放的锦被,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大门打开,锦苑端着洗脸水,莲步走进房间,一边淘洗帕子,一边关切地问道:“小姐昨夜睡得可还好?”陆子衿明白锦苑话中的意思,接过帕子,轻轻擦拭脸,神色淡然,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你想问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吧?什么也没有,相安无事。”
“第一天就这样,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锦苑嘟囔着嘴,满脸忧虑。陆子衿将帕子递给锦苑,微微一摇头,语气平和,仿若世间一切皆可顺其自然,“凡事顺其自然吧。”锦苑叹一口气,无奈应道:“是。小姐,赶紧梳妆吧,一会儿该去给老夫人问安了。”陆子衿莲步轻移至梳妆台前,缓缓坐下,锦苑开始为她梳头,动作轻柔。
“二公子呢?”陆子衿轻声问道,声音如春日的微风。“二公子一早便出去了,好像跟着吉安侯去宫里了。”锦苑一边梳理着陆子衿的秀发,一边回应道。陆子衿沉吟片刻,看着铜镜中的锦苑,眼神中透着关切与叮嘱,“锦苑,我们初到唐家,很多事情并不了解,今后你做事要多看听多问,切不可莽撞行事,失了规矩。”锦苑连忙点头,眼中满是认真,“小姐,放心。我懂。”
“二少夫人。”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侍女莲步走进,笑盈盈朝着陆子衿行礼道:“奴婢是竹叶,是老夫人身边的奉茶侍女。老夫人请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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