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话

虽是打趣,殷颜也极力控制着手部姿势,确保自己没有与司棠过多接触,不然呀想想也知道某个男人的脸会黑成什么样子。

司棠好不容易将她放开,殷颜勉强缓了口气才问道:“司……哥哥?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何事了?”

“都怪我不好,原以为把你放在主殿便不会有危险,没想到主殿机关早就被那些人调换了,我们现在先去零川处避避吧,走。”

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一大段消息,司棠又拉着她狂奔了,殷颜谨慎地观察着途经的所有建筑,发现自主殿蜿蜒而下的长道外,是密密麻麻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条不起眼的暗河,暗河的终点是一座巨大的冰川。

江湖皆传万毒门盘踞于西南之地,看着司棠所穿衣衫便知此刻并非冬季,怎会有如此庞大的冰川矗立于此还不融化?

正思索时,司棠转身严肃地看着她,“司追,待会你就抓紧我,我会以内力给你渡气,你放松一些就好。”

殷颜懵懵懂懂地点头,下一刻,司棠用力地拽着她跳入了河中,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周身的空气都舒缓后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不已——

泛着金色的齿轮被坚硬的丝线绑于冰川的尖端上,造就弩身的材料被封印冰川内,漂浮于河上的落叶是用于遮挡金属利器光泽的障眼法。

远看仅视波纹微荡,还和着竹林的片叶顺流而下。

近观才知暗藏杀机,河下不仅是个巨大的机关弩造器点,还布置了数不清的机关阵。

司棠在河下如鱼一般来去自如,很快便到了冰川的深处,在三座尖顶冰川的拥簇中,藏着一个打通三处的暗门,等殷颜站定时,司棠才放慢了速度带着她走了进去。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由寒冰所造的四方围栏,围栏内置有一张小巧的圆桌,上面供着类似头颅大小的冰块,冰块里隐有黑影,却因纹路裂痕过多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司追,你先在这躲着,我去引开那群人,若四个时辰后我还未回来,你便拿着这个东西顺着暗河一路向南,去往赤州苹方。”

他将一个刻有万毒门印记的飞镖递给殷颜,她总觉得他像是在交代遗言。

殷颜扯住他的手臂,到了嘴边的疑问却被身体原主控制说成了——

“我会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哥哥可一定不要丢下我!”

司棠郑重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承诺道:“好,我一定会回来。”

穹顶处似乎传来异样的声响,司棠的脸色严肃了几分,可他回头对着所谓的“司追”,却是一副极力令她安心的神情。

但……司追的内心深处似乎隐隐期待着司棠的离开,有点兴奋之意。

待司棠离开后,殷颜明显感受到整副身体都逐渐变得放松,她在不同的围栏间隙里走来走去,被她触摸过的冰块裂痕更是多了几道。

“殷颜,不要试图控制她。灵体记忆有可能存在意识未消的情况,你若勉强控制她,恐遭反噬。”玄修的提醒让殷颜沉静下来,将身体的控制权全权交给原主。

没有了殷颜力量的钳制,原主很快便露出了真面目。

司追奋身跃起,将置于门口的机关弩架起,以万毒门飞镖做箭,射向围栏内的每一个冰块,冰块在瞬间分崩离析,露出内含之物!

“头颅!居然是头颅!”殷颜震惊地在身体里低呼。

那一个个被拔尽毛发的头颅嵌入冰块里,恐怖的是这些头颅的主人竟个个都是死不瞑目,他们的眼睛睁得很大,甚至所看的方向都是同一个角度。

光秃秃的脑袋被坚硬的冰块扎出几个口子,鲜血虽然已止,可那股肮脏的腐肉血腥味还是弥漫在封闭的冰川内。

司追看起来不是很意外,她熟练地将飞镖插入头颅的口子,继而像吃西瓜的姿势一样将脑液挖出来,盛到透明瓷碗中。

飞镖的底部沾满了脑液与血液的混合物,一次三勺,整个飞镖由原本的浅白色逐渐染成赤黄色,那恶心模样恐怕能令人吐上三天三夜的。

当所有的瓷碗全都盛满脑液混合物时,司追将瓷碗抬起放置眼前,她伸手轻点,指腹上挂着的汁液同时也在殷颜眼前急剧放大,快要沾到司追的舌尖上。

脊背处传来的温热让殷颜抢先开口:“我知道我要闭眼了!等她吃完……你再叫我吧!”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封棺的记忆会这么难受啊,是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身体没再有下一步动作,没得到玄修的指示前殷颜是不会睁眼的。

“殷颜。”

“殷颜!”

玄修的声音变得很弱,殷颜都差点睡着了,听到他微弱的叫喊才猛然惊醒,“可以睁眼了是吗?”

“殷颜,快出去!司追正在大开杀戒!”玄修的声音十分焦急,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殷颜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再无庞大冰川的踪影,唯有细密竹林的尸横遍野摆在面前。

司追架弩射箭,以一敌百,弩箭末端的毒液还散发着脑液混合物的味道,可这毒液滴滴腐肉,半刻蚀命,无人是她的对手。

就连……被调虎离山之计支走的司棠,也在赶回中被她所伤。

他捂着伤口半跪着,毒液的发作很快蔓延至全身,青筋与紫色纹路在他脸上不断变换,可他依然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不停地追问:“为何啊?司追?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堂堂万毒门之首司棠,怎配和下贱婢女所生之女混为一谈?你知道族人是怎么议论我们的吗!”

听及此话,殷颜才注意到这些尸体的衣衫上均有万毒门弟子的标志,并非外来入侵者。

“司追,族人们虽注重血统正脉,可他们也没有对你赶尽杀绝,悠悠众口难以调和,只要我们自身行得正坐得端,就可以了呀!何必理会外人言语啊!”

“你说得轻巧,你在时,族人可以对我百般包容,你不在时,你可知他们是怎么欺辱我的吗?他们联合外族人将我绑在那处,”她言辞激动,手指忍不住地颤抖望向那处,“他们把我绑在那处,鞭打七夜,还喂我畜生的吃食,让我喝他们的……”

司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们知你回归的时间,在你回来之前帮我疗伤,掩盖所有的肮脏之事,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这些伤痕都实实在在地烙在了我的身体上,你教教我,我怎能不恨!”

司棠的眼里满是心疼,“为何不与我说啊?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一定会让他们给你个交代!”

“交代交代,每次都是交代。你从来只想着如何调和关系,却从未想过,他们只认你的身份,不惧你的力量吗?你若是早早能名扬天下,何至于此?在这万毒门内,你只有一人,而他们有千军万马,你没有至强的本事何以能震服!”

“所以你就挖族人的脑液,利用禁术做弩箭,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吗!”

“伤天害理?呵呵!”,司追缓缓揍走过去抬起司棠的下巴,不屑地看着他,“我司追,问心无愧,这是他们逼我的,也是他们应得的!至于你,念在你曾护我的份上,我可给你一个痛快,万毒门的令牌在哪?”

司棠硬气地对上她的眼神,“万毒门不能交给你,你不会留下剩余族人的性命。”

“很好,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那……你就下去陪他们吧!”司追将手心的毒箭狠狠地插入司棠的后脑勺,裂痕遍开,脑液流了满地,同时也淹没了殷颜的视线。

蓝光乍现,刺眼的光束迫使殷颜第三次闭上了眼睛,她已经熟悉灵体记忆跳转的套路了。

等待的间隙,她疑惑地问道:“我们在武林大会见到的司棠是有影子的,那就证明他没死,可如果记忆是真的,那他怎么会还活着?”

“要么是司追没有杀死司棠,要么就是灵术选中的本身就是司棠,而非司追,所以司追的弩箭对司棠来说是无效的。”

殷颜没太听懂,“此话怎讲?”

“方才你一进入万毒门主殿,就踩中了机关,司棠前来救援时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在记忆的前夕,这就是已经是司追布下的局了。她让司棠误以为外族人入侵,阵仗闹得特别大,让司棠带她进暗室里躲避。”

“可她实际的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杀害族人。司棠赶回时,司追的功力已达鼎盛,可她忘了一点,禁术由谁开创,需谁延续,在各门各派中,独门法术都需要大弟子或者掌门亲近之人承袭,司追必然没有这个身份。”

殷颜渐渐明白,“所以哪怕司追掌握禁术方法,她没有那层身份,应是少了什么环节,具体……先别说了。”

周围的声音又沉寂下来,殷颜明显能感觉到这次到达的地方较万毒门和灵犀宗更为幽静了,这次貌似真的在洞里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除却平常衣衫外,手腕与束腰都挂着各式各样的铃铛,转个圈估计都能随意掐出一段乐曲了。

在灵犀宗是师妹,在万毒门是妹妹,这次又是谁的妹妹呢?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到跟前声音便先到了,“阿姐,你在这呢,阁主找你好久了,赶紧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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