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腐蚀着他的双眸。
他对于他的第一感知是粘稠的。
似乎是在潮夏里一出门,呼吸就被蒸发消亡,在灼灼烈阳下抬头便撞进他的身体,以至于迷惑的他,与炙夏的红和热混淆。
贝斯手在舞台上弹唱着描写着人生的野性与疯狂的歌词,夜晚燃起篝火,火光张扬着毅然地热,千万的人欢呼着,片刻,成为永恒的、绝地逢生的惊心动魄。
狂欢是可以用听的。
[把理想、热爱、摇滚、自由,放在吻里。]
简煜听到歌词的第一感觉是迷茫的,书翻了两页,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窗外的歪脖树叶飘飘落落,落下来,一片淡黄的树叶停在窗台,仿佛是又一年秋天的讯号。
他喉咙发紧,从脊梁骨开始的麻木一瞬间散步到整个背部,他一时语塞,在十七岁的年纪听到了十三岁想听到的声音。
声音清冽,像夏日里的冒着冷气的冰镇气泡水,但这声音在此刻听来,却像拥有着浓郁阳光的午后下的一杯刚泡好的红茶,散漫,听着不太正经,却又带着一股磁沉的魔力。
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一处重重的跳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带着未知的重量从高处雷霆万钧的砸下来,余震带着心脏也倏地一震,血液随之涌上来,小小的火花在脑海里“刺啦”一声,不管不顾的炸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感觉楚煊像他--梦里的贝斯手。
视线相遇的猝不及防。翻过岁月和时间的涌流,曾经那个在舞台上肆意张扬的贝斯手和眼前这个清爽笑着的楚煊再次重叠,公司无端防爆,镜头稀少,MV虚化,过去的画面如洪水猛兽般朝他涌来,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百爪挠心都不够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在这片无所不能的网络上,公司的各种防爆、唯四是对热应的最基础操作,哪怕粉丝和其他乐手们都为他打抱不平,公司却连夜发声名表示这是在保护乐手的私人信息,但总不能出道照片都是简笔画……当然,公司不管。
zor的绝对神秘不仅给自己招黑,还疯狂的给公司圈钱。
书楠视力不错,但怪自己当年身高不够,人多,他死活挤不进去,zor的长相他仅见过一眼,但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之后便没再注意过,一心只放在键盘手谢无祈身上,还顺便加了吉他手的联系方式,最后得到了自担的好友。
在zor退团之后,简煜问他要在现场拍的视频和照片,书楠挑着眉问他不是不喜欢乱糟糟的地方,怎么还要这个,简煜回他说看人,他没多想便把备份全都给了他。
后来,简煜抽空将视频照片看完,眼神顿了顿,问他:“怎么都是一个人的?其他的你一个都没拍?”
书楠和谢无祈聊的畅快,他抬眼,回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收到偶像的回复高兴地上蹿下跳,恨不得赶紧把手机举到头顶让简煜看,结果简煜没那个闲心理他,侧眸看他,问:“贝斯手是真人吧?”
书楠被问的莫名其妙:“他肯定是真人啊,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水准的问题?你喜欢贝斯手啊?那还真可惜了,他刚退团。”
简煜淡淡的“嗯“了一声,冰凉淡薄的声音,伴着他那双在夜里深不见底的眼神,惊得书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后他听到简煜的声音:“那为什么他的照片是火柴人?”
书楠无奈的笑了笑,充当安慰他:“你看的微博官方吧,公司防爆zor,拍的本人不是糊图就是诡异角度,对了mv镜头也好的可怜,当然了,有镜头也是远程或者虚化长相,你可以去外网那里看,有粉丝在那里发过照片。”
简煜:“其他网站呢?”
书楠:“我搜过了,除了zor其他乐手都有。”
……
公司向来对贝斯手不上心。
--“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
简煜的心绪在此刻回归。
也是赶来的急,陈奕喃的头发被吹得变了形,在这临近晌午的阳光下,这人是有光的,他身上像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不是那种盲目的自大,而是从小骨子里被养出来的那种养尊处优的优越感,还有天赋和实力带给他的底气。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陈奕喃抬手去整理发型,书楠拿着相机与他在楼梯口面面相觑,两人默契的穿着同色系的衣裳,类似的发型,同一牌子的鞋子,一个提着行李箱,另一个背着挎包。
两人的距离区区不过几厘米,陈奕喃抬眼看着他那双带着粉色美瞳的眼睛,甜橙味也萦绕在鼻尖,喉结无声地滚了滚,他大言不惭的向前伸手:“我也想吃。”
书楠从包里拿出两个橙子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递给他,随后看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问:“陈奕喃?你怎么在这儿?你没吃饭吗?饿成这样。”
陈奕喃向下拽了拽口罩,下意识的向前一把抱着他的腰,吸了下鼻子,哭唧唧的表示:“左淮叙那傻逼把我给赶出来了,因为不想再看到向南与审视我的眼神,我只好提着行李一路狂奔来投奔简煜了。”
他呜呜呜的喊了几声,又道:“我确实还没来得及吃饭,好饿……饿。”
简煜刚打开门就见这温馨的一幕,本想着无声的退回去,却被陈奕喃侧身躲开书楠,一个箭步冲到简煜面前,四目相对,气氛突然间变得紧张。
“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要做吧,就你一个人在家里吧?”陈奕喃伸出一只脚,不慌不忙的将行李箱给拉了过去,他眨巴着大眼冲简煜放电,“我可以进去吗?”
简煜偏头躲开,侧身让出一条道。
此时他身上还穿着睡衣三件套,纯黑色款式,显得整个人挺拔又清瘦,尤其是锁骨的地方,领口的两枚纽扣未系,胸膛微敞,薄薄的睡衣挡不住的肌肉线条。
书楠抓住机会“咔嚓--”两声给他拍了几张照。
陈奕喃推着行李箱走了进去,偏头瞥见简煜的服装,打趣道:“真稀奇啊,你竟然现在还穿着睡衣,虽然说你以前是挺张狂的,但我没记得你有喜欢在白天穿睡衣的习惯吧!”
简煜关了门,领着他们往自己房间走去,他伸手抬了抬衣领,瞥了眼陈奕喃的行李,沉默许久,他开口了,声音有些寡淡:“忘记换了。”
“你提着行李箱做什么?”简煜偏着头,陈奕喃就站立在他身旁,乱蓬蓬的头发刺激着他的皮肤,他向后退了一步,挑眉问道,“这是真被左淮叙赶出来了?”
陈奕喃被戳中痛点,他咬着下嘴唇看向前方,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四十分钟前。
左淮叙强行将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心思给压下去,收回繁杂的思绪,头脑这才慢慢清明起来,看着眼前正面无表情的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的陈奕喃,双目蓦然蒙上一层冷意。
“你真的打算走?”他的声线对他一向偏冷,像是不确定放心不下,他又拉着脸重新问了一遍。
陈奕喃将手机塞进口袋,用胳膊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扫进小携带包里,语气略有些不满:“不是你让我滚的。”
左淮叙一听这话就来了脾气,没好气道:“要不是你成天掉进男人窝里,我能说出来那种气话吗?”
陈奕喃假装镇静,低头将行李箱拉链一拉,密码锁一扣,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呗,你放心,我现在就走,这天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那就这样,拜拜吧。”
左淮叙郁闷的点了根烟,单手抄在裤兜里,烟松松的咬在唇边,虚虚拢着火,低头正吸燃时,大约是陈奕喃的目光太过炽热和直接,他弯唇朝那边望过去。
他像是在打赌,陈奕喃根本不会走。
陈奕喃深呼吸又深呼吸,他突然上前从左淮叙嘴里抽出烟在烟灰缸摁灭,他个子没有左淮叙高,整个人都被他拢在他的阴影之下,烟味铺天盖地将周围笼罩。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知道左淮叙这是在气他,明明知道他最讨厌烟味,但还是毫无遮拦的在他未走时吸烟,一看就没安好心。
陈奕喃懒得再和他争辩,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便赶紧抬脚出了门。
左淮叙被打蒙了,瞪着眼在那站着不动。
陈奕喃极其用力的关了门,随机拿钥匙“咔咔”将门锁上。干好一切,他心满意足,扣扣门提醒他一句,笑了出来,余光瞥见背靠在一旁看他的向南与,他立刻停住笑。
向南与是侧着身子的,一只手单手插兜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在耳畔显得十分不耐烦,不知道是不是被晾了太久,表情似是生气。他没穿外套,白色长袖能看出肩宽且薄,腰也很窄,是惹眼的衣架子。
“解决好了?”向南与面色沉静问道。
陈奕喃单纯的馋他身子,他勉强止住他的姨母笑,不慌不忙的哼笑两声:“他今天肯定出不去,这是三楼,我打赌他不敢跳下去。”
向南与:“那你现在要和我一起走吗?”
话说的好听,眼里的光比剑光还冷。
陈奕喃虽渣但不傻,他现在要是敢和他一起走,向南与的质问肯定是少不了的一个环节,他喜欢温柔的向南与,这个就先落下吧。
他摇头,胡编乱造的拒绝道:“算了吧,和他吵架是一件非常让人生气的事情,我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为了避免伤到你……我们两个还是先分开吧。”
向南与挑眉,一步步地俯首逼近,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面容,他身上的香味不强烈,却感觉要将陈奕喃给熏醉。
“你要和我分手?”
尽管是在白天,陈奕喃依然能感受到步步紧逼的压迫感,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脑子一热,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吻在了他的嘴角。
吻细密的落下来,好似在安抚,压抑而下的,半忍半燥的气息,这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吞没了一切的交合声嚼碎了裹在清新不腻的吻里,向南与迎合着他的动作,伸手扶上他的下颚,似乎在挠痒,更多的是**。
他在亲吻他,神情柔软,专注而深情。
窗外海棠树盛开,一阵风吹过,散落了遍地花瓣。
……
唇齿分离,陈奕喃脑袋都是懵的,窗外鸟啼鸣鸣,此刻他听来,一点儿都不悦耳动听,聒噪得很,小心脏被七上八下的吊在空中,自己保护十七年的初吻就这样被自己风风光光、大大方方送了出去!
他有些站不稳当,扶着脑袋,挎着行李箱,垂头陷入深深的自责。
--“哐当。”
左淮叙开始敲门。
现在不是因为丢了初吻而伤心的时候。
陈奕喃拉着行李箱,丢下向南与一人,自己匆匆的逃跑了。
临走之前,他将钥匙一甩,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镜头一转,陈奕喃正坐在一旁卖力的进食,这会儿烤面包机叮的一声响,他将自己带来的谷物麦片和酸奶拌到一起,丢了初吻的难过劲儿也就过了,一口面包一口麦片的吃了起来。
“所以说,你就这样被左淮叙赶了出去……初吻也没了?”简煜低头去揪乱了套的衣领,越听他讲越觉得离谱,缓了一会儿,问他,“那你是不打算走了?”
陈奕喃嘴角牵起一抹干涩的微笑,手还在不停的撕着面包块儿,他倒是毫不在意,直言道:“其实我觉得吧,初吻迟早是要没的,给谁都一个样,至于留宿啊,那就算了,等左淮叙消消气,到时候我再哄哄就行了。”
书楠反对他的话:“初吻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明明能用嘴说,你偏偏选了这种方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那样直接抱着人家亲了上去。”
陈奕喃想了想,侧眸望着他:“因为他长得好看,年下小奶狗懂不懂,很听话的,而且接吻的时候他还是闭着眼的,说句真的,他好涩哦!”
书楠有些不可思议:“你是睁着眼睛的?”
陈奕喃毫不在乎的往嘴里塞了一块面包:“不能睁眼吗?闭眼眼前一片漆黑,睁眼那是一张帅脸在我眼前,浅浅带入一下,你觉得哪个好。”
说句实话,书楠有些羡慕:“没试过,不知道。”
陈奕喃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想你要是和谢无祈接吻时……”
书楠打断他:“那是不可能的。”
陈奕喃:“……你就不能在梦里想吗?”
说到梦里,陈奕喃快速的吃完早餐,起身朝简煜招招手,行至沙发坐下,并未看他们,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佯装平静道:“我昨晚梦到一位老朋友,简直是等比例长大,太她妈帅了。”
“是zor。”他大喊。
寂静、无言。
三人互相看了眼对方,很有默契的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书楠用腿撞了撞简煜,想笑,在简煜转头时,书楠就悠悠地看着他,抿了抿嘴唇,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开了口:“简煜不是喜欢zor吗?怎么现在没反应了?我记得你当时还给我要照片来着。”
简煜没吭声。
“先别说这些,昨晚的梦真是丢脸丢大了。”陈奕喃踌躇一会儿,又道,“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梦的,就突然梦到我给他表白了,然后就……被拒绝了,说他有喜欢的人,我问他是谁,他说是一位陌生人。”
陈奕喃不服:“他什么意思啊!虽然我知道梦境和现实在一定程度上是不相通的,但还是很不甘,不过听说梦境的素材来源于我们脑海中的记忆,但我不记得我有给谁告过白,还被拒绝了,嘤嘤嘤。”
陈奕喃牌嘤嘤怪上线。
简煜终于说话了:“你梦里的场景在哪里,还能记得清吗?”
陈奕喃:“最开始好像是一个黑暗的水潭,水面极其平静,但潭水却深不见底,水面是透明的玻璃,一低头就能清晰的看见底下的场景,当然那是黑水。”
简煜无言以对:“……”
书楠鼓掌:“好一个废话文学。”
“后来就场景转换来到了翻转镜像,妈呀超级可怕!天空是红色的,像血,树是倒立的,水是逆流的,我还动不了……”
“第三场景是个走廊,两侧挂满了镜子,每个镜像世界里都站着一个人,同一张面孔,但不同装扮,有小时候,有长大的样子,有笑的,有哭的,还有崩溃大喊的,我记得那就是zor,就想着伸手摸一下他的脸,结果镜子碎了,全碎了,我当时要吓死了。”
“最后就回到了一个雪天,就我们两个在那儿,我就觉得他这么帅表白一下子应该没什么事吧……反正公司对他也不上心,结果就被拒绝了。”
简煜偏头:“你活该。”
陈奕喃瞪他。
“那他长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就和他在舞台上一个样。”
……
最为宽广的南北大街,江宇行走在热闹的街道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他穿着一套白色家居服,简约的版型,修身而笔直,乌黑的头发像是刚洗过的,蓬松干净,刘海软踏踏的趴在额前,鼻挺唇薄,打扮的干干净净,没有染发纹身,只在右耳上戴了一枚黑色耳钉。
江宇停在葱绿的林荫绿道旁,松懈的低头摆弄手机,看上去心情不错,说到兴时,露出他平时惯常懒散的微笑,笑时眼尾微微上勾,倒像个活字招牌。
林慧姜早已等待多时,见到江宇在约定的地方停下,便立马起身走上先去,她小心翼翼地拉着江宇的手臂,笑着:“淼淼来了,怎么不打车来,这样不累吗?”
江宇收了手机,略一迟疑,随即轻描淡写的嗯了声:“不远。”
母子两人的交流算不上多,从他出生到林慧姜与江西亭离婚之间,两人都像是在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在生活,像是互不打扰的陌生人。
林慧姜最开始会安慰似的哄江宇和她说话分享,但江宇就是死活不理,轻则直接忽视,严重的可能会大哭,见这情形,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总是要江西亭善后才行。
直到一次江宇小学时被老师请家长,林慧姜这才知道江宇一直躲着她的原因。
十几年过去了,江宇似乎还未放下这一切,皱着眉,似有些苦恼,或许是太亲密的肢体接触不太舒服,江宇明显有些反抗。
林慧姜讪讪地松了手。
江宇没说什么,眼神中透露着冷静和漠然,伸手拽了拽林慧姜碰到的衣袖,松了松,又收回手揣进口袋里,抬头跟在林慧姜身后。
她在江宇抬头时连忙收回视线,颤抖着醒过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小刀在胸腔里割裂,呼吸一滞,后面的单是想想就激得她眼眶发酸。
都柏林内。
林慧姜挑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子,在最角落的一个地方。
江宇行至落座,神色淡淡的转头望着窗外,没有动静。
林慧姜双手紧握着落在大腿处,一会儿又不堪的松开,她呼了一口气,顺着江宇的目光向外望去,是一位母亲带着孩子嬉笑着做游戏,她眼窝子浅,一下子没兜住眼泪,急忙错开眼。
她其实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江宇并不是因为想念她才答应和她见面,而是念在她是自己生母的份上看她可伶才答应的。
在这场迎合缝补的母子大戏中,江宇一直属于被动者。
这孩子心软,她是知道的。
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40分。
正是吃饭时间。
江宇这才从窗外收回视线。
服务员也在此时拿着菜单来了,她带着职业微笑将菜单递给了林慧姜,声音温柔:“您就是提前预定的林女士吧,这本是菜单,您看一看需要点些什么。”
林慧姜接过菜单,朝她点了点头,她想点一些江宇喜欢吃的东西,但她似乎并不了解江宇的喜好,手指是颤抖着,她一连翻看了两页菜色,最终还是将菜单合上递向江宇。
她说:“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吧。”
江宇没第一时间伸手去接,有点没精打采的看着她,眸中是说不出来的意味,目光带着探究,定神瞧了几眼她虚弱病气的苍白模样,又偏开视线,接过了菜单。
他暗中观察着面前之人,在正午的太阳下,脸上只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生气,身上的宽袖让她显得愈发单薄,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冲他轻轻弯着。
心烦意乱。
他随意的点了几个菜就完事了。
他眼神游离,不断的轻微叹气,透露他的不耐烦,眼神不停的往林慧姜身上看去,面面相觑半晌,眼底泛起轻微波澜:“身体不舒服?”
林慧姜有一时的惊讶,垂眸,凝视着桌面上的纹路,渐渐出神,随即轻声叹息道:“只是昨晚没休息好,身体……挺好的。”
江宇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在说些什么。
见江宇没在吭声,林慧姜也噤了声。
江宇答应和她见面就已经很不错了,她从来不想在婚后奢求什么,但那段婚姻维持的时间太短,自己儿子似乎并不大喜欢她,离婚后,她再嫁,江宇也在一直避着她,这是第一次,在江宇答应下两人见面。
没一会儿便上了菜,一些招牌菜品,她定睛一看,大部分都是自己印象里江宇讨厌但有营养的蔬菜。
林慧姜表情有些担忧,但见江宇没有任何怨言的夹起一筷子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她又不好再问些什么,沉默的拿出一条项链推到江宇面前。
江宇淡淡瞥了一眼:“拿走,我不需要。”
林慧姜有猜到这种情况,知道只要沉默江宇便不会在争论什么,所以她没有理会,低头默默吃着饭菜,偶尔将视线落到江宇身上,但江宇似乎并不愿看她。
见她沉默,江宇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云炫贤被迫头戴着一顶薄荷绿色的猫耳针织帽,两枚白色的小翅膀分别装饰在猫耳前侧,有星星,有小狗骨头,最右下角有链条别着两枚别针,狼尾发披着。
他身着一件薄荷色V领与大片白布料撞色的无袖衣衫,脖子上带着一条同色系的choker,中间银质制品连接,从两侧挂有柱子链条至中心,锁骨更显撩人。
都是被自家小姑逼迫。
等进了餐厅,他转眼便看到一位熟人。
云炫贤并没有带传统的镜框眼睛,隐形眼镜带着着实是有些不舒服,不过看得清晰,那人就是江宇。
--林慧姜正站在江宇身旁为他戴项链。
来了!楚煊马上就登场!请多多担待﹝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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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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