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阳光和煦。
禾秧路米糕店旁,一栋楼上的露营天台,坐着执笔落字和框架图跃然纸上的三人。
姚彩之没什么好写的,她在听听画画笔记中,选择了圈圈点点。
纸页中心,她落一个“鹊阳”二字,剩下的就是空心变成实心的填涂和各点连线。
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以后就是延伸出去的各路分店选址。
别说她想得多,在座的人可都是这么畅聊的,万一以后实现了呢。
她知道,梦想有时候是要说的,不说怎么能吸引来更多同等梦想的人一起创业。
少人不行,缺人不能。
除非是个体,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梦想,那确实用不到更多人。
否则,怎么不能说说,谈谈愿景与价值呢。
无疑指定是可以的,姚彩之想。
而这个时候,戚雎言:“无偿出工,彩之。”
闻声,郝逸把搭在腿上的本子放桌说:“你还要有偿啊。”
要说刚刚是玩笑,这会戚雎则是别真。
他言:“不能白干吧,时间也很宝贵的,尊重时间,珍惜时间呀。”
郝逸扯多来说辞:“这鹊阳那么多美景,又给你住着那么好的民宿酒店,你先知足吧。”
要这么讲的话,他戚雎撂笔势必好好讲讲,他:“第一,景点早看完了;第二,民宿酒店住好些天了;第三,你知足吧,我这来一趟误工费呢。”虽然他待业,但他别的事情的误工费哩。
郝逸欲接,谁知姚彩之把话先讲,她:“戚雎,谈完事,我来安排,你换去另一家民宿酒店,那家住宿每个房间风格都不一样,你可以选,玩的项目更多。景点嘛,你肯定有没去的,还有小吃美食什么的,等下我给你做个攻略,你看看,出发的话,我让导游联系你,带你戚雎深刻领略一下我们当地的风土人情。”
那这么说的话,戚雎重新坐了坐身,他点头讲:“可以呀。”
未说完前面话的姚彩之继续:“至于出工,你不是加入我们吗。”
姑娘会算,戚雎笑下地讲:“那看你这个店三个月后的发展,从此刻起,三个月后的发展。”
也是,姚彩之看着桌上他针对米糕店当下情况制定的特别可行性落地方案说:“没问题,三个月后你再来。”
戚雎玩笑:“我现在走啊,不能你们去找我吗。”
姚彩之:“好,我们去找你。”
戚雎笑下,“没事,你也可以反驳我一两句的,你这样说话,都太那个啥了,那个规规矩矩的,好正经的氛围,太板正了吧,开开玩笑嘛,创业有压力,你没有吗。而且压力要释放的,叠加起来心态易崩啊,晓不晓得?”后话他笑问。
郝逸顺时接:“哦,说知不知道啊,没事,他就爱开个玩笑。”
不,摇头,戚雎摇头,“我一般不开玩笑,开玩笑也是熟悉的人,那和不认识的人开玩笑,人家不大嘴巴呼你啊。”
郝逸指人,“你不要说了,你这个,你这个话很密集啊。说正事。”
正事。哦?
戚雎讲:“谁的正事?”
指桌上东西,郝逸讲:“大家的正事。”
“哎。”戚雎叹口气,整理桌上东西,说:“行。”
叹气。
姚彩之看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戚雎说:“这还有什么问题,这我们不是对过了吗,方案都很满意。”
姚彩之:“那你为什么叹气。”
戚雎:“替人叹气。”
姚彩之:“替谁叹气。”
戚雎:“你要听吗。”
姚彩之:“你要说吗。”
嗯,戚雎自己挪挪椅子,他讲:“是这样啊,是——”
“你看看你这个图画对了吗。”郝逸把一个本子朝戚雎丢掷过去地说。
“啊,我这个图……”
戚雎说一半反应过来,他给丢过来的东西甩桌上说:“图有什么对错的,不过代表一个地标,你干嘛呢你,我们说你了吗,你急什么,你要听吗,你也坐过来呀。”
郝逸:“……”
郝逸未动:“你们说吧。”
戚雎讲:“我们没说你坏话的,你看,彩之,我们说他坏话了吗。”
目前没有听到,姚彩之:“你还没开始讲。”她还不知道。
戚雎:?
戚雎:“那我讲吧。你说这有的人不能实诚点吗,话要讲明的时候,就该说明,不能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这弯弯绕绕的,以为是智商比拼呢。”
弯弯绕绕?
姚彩之把这个词和赵斯淮联系一起。
“对。”姚彩之说。
就是不知道妹妹湲之和赵斯淮后续怎样。
湲之敢爱敢恨。
那少年看起来即便胆小,但人却是不错的。
姚彩之有点点后悔,她怎么帮着外人保密。
合该让湲之瞧见,揍一顿骂一通还是各自安好,该由湲之自己作定。
她保什么密呢,当时。
姚彩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真是,保什么密呢,当时。
郝逸看。
戚雎说:“你这想到什么。”
姚彩之:“我想到一个事后,觉得做得不对的事。”
戚雎:“什么啊。”
姚彩之:“不说了。不对的事情就不说了。”
戚雎:“行。”
话及此,他戚雎待下去没什么别的事啊。
戚雎收拾东西走,他自己腾地方地说:“我走了,你们聊。”
姚彩之问:“中午不吃饭吗。”
戚雎走:“你们吃吧,我自己去吃。”
姚彩之:嗯?
恰巧姚湲之找来,“姐。”
戚雎正面打招呼:“你好。”
姚湲之:“你好。”
边说边走姐姐那里,问:“姐,可以走吗,事说完了吗。”
点头,姚彩之拿东西一块起身:“可以。”
并和郝逸讲:“我走了。”
郝逸作声:“好。”
待人走后,郝逸挟着东西从戚雎跟前过去。
等人说道什么的戚雎见状开口:“加油哦。”
郝逸站,本人停问:“加油什么。”
戚雎说:“人家姑娘也是很直接的,你相信我啊,要主动。”
郝逸:“……你来这趟,是当中介的吗。”
戚雎:“我想想啊,媒婆中介?”
郝逸:“至此为止,我告诉你。”
戚雎:“为什么。”
郝逸:“私事,个人**,请你尊重点。搞事业,好吧。”
戚雎笑下,“好的,祝你二者都不耽误。”
.
板水镇,姚湲之把姐姐姚彩之带回。
家里,充斥着熏天的酒气。
姚湲之捂鼻:“姐,你看看,家都成什么样,我这边打扫,那边喝,我这边刚打扫完,那边又吐,爸干嘛呢这是,不管我们死活了。”
拾酒瓶,去擦桌,姚彩之将窗户开大地说:“你让他喝,喝吧。”
姚湲之说:“还喝呢,咱爸那身体不是不能喝吗。”
整理家中,姚彩之:“不是不能喝,是咱妈不让他喝。”
姚湲之:“那,那妈走了,他就喝了?”
姚彩之:“那不喝吗,给他过过瘾啊。”
姚湲之:“……”
姚湲之:“那先让他喝?”
姚彩之:“让他喝,喝吧。”
行。
姚湲之说别事,她坐沙发:“对了,姐,咱妈店里的法人,你这两天有空,去变更成你,马上过年,人要放假可等到年后了。”
姚彩之:“我,变更我吗。”
姚湲之:“对。我这个年纪是可以承担刑事上的责任,不过还是变更你,我在上学,有事来不及,也不方便,没事的,咱们俩不说这个,姐。”
她姐姚彩之应,“好。”
不过她到地方还是要问问,像她们家这个情况是直接变更,还是要先注销的好。
而这件事呢,湲之说完,姚彩之办得也快,第二天完成之后开家里的车来店。
刚下车,见郝逸在店,她进来开口说:“布置任务。”
郝逸讲:“肯定,这个精神得起来,各方打战,我们可以成的,没问题。”
稍笑,姚彩之:“我相信,我们可以成的。”
郝逸讲真:“真的。”
姚彩之说真:“真的。”
因为相信,都相信。
相信此事业可成,能成。
“滴——”
外面有人喊谁的车堵着路了。
谁的车?姚彩之回头看,那是她家的车,她出去给车动一下,让其他车主骂骂咧咧地过去。
郝逸随来听到,想讲话,不巧车主已经开车走掉,这?
姚彩之让完路下车,他即问:“没事吧。”
哪里有事。
车和人没事。
所以,姚彩之:“没事。”
郝逸点点头,“那就好。”
姚彩之走,无意回首见郝逸伫立不动,她去讲问:“郝逸,怎么了。”
郝逸看人,先说:“马上过年了。”
一旁,姚彩之看了看天,聊:“对。”
她妈在天上。
郝逸说:“有什么安排吗。”
姚彩之:“什么。”
郝逸说:“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姚彩之:“没有。”没有什么安排。
郝逸说:“那,有个事,我能不能给你讲讲。”
看人,什么事呢,姚彩之说:“你讲,可以。”
笑了下,郝逸即时言:“听说,明天晚八点,鹊阳有打铁花的,你有空,去看吗?”
姚彩之:“打铁花?”
郝逸说:“是,打铁花。”
“好啊。”
姚彩之说。
“嗯?”
郝逸似想再听一遍。
“嗯。”姚彩之讲,“好。”
“好。”好,郝逸颔首几笑。
白天时间飞快。
晚上,郝逸驾车回家。
中途,遇一左车道上的车猛然变道行驶。
好在郝逸及时刹车,才没有导致追尾事件的发生。
但当他起步再次驾驶,从后面车下来的郭天捷快速走来敲他窗。
“郝总。”
见人,按下车窗,郝逸疑:“郭总。”
郭天捷说:“就知道是你,趁这个机会,聊聊。”
手扶方向盘,郝逸:“可不敢和郭总聊。”
记得是郭天捷让除叶痕外的股东退场的,其中有他,这怎么敢,是吧。
郭天捷去墨镜,一笑:“还生气着呢,你不知道我的用意吗。”
郝逸问:“用意?”
郭天捷点头作肯,“自是,可以聊吧。”
倒想看看郭天捷卖什么葫芦关子的郝逸,给他开了车门,人坐进后,郝逸顺势开口:“说吧。”
郭天捷回头看,“大马路上的,我们怎么聊,快开个地方,我们好好说。”
觉得是的郝逸,开车走说:“郭总就这样说吧,不必耽误郭总太多时间。”
郭天捷靠副驾驶座椅背,讲:“要聊得太多啊,你不知道,想跟你坐下来慢慢说。这样吧,前面拐,几分钟到了,有一农家乐,我们喝酒说话两不误。行吧。”
轻叹,开车,郝逸说:“想不到郭总的胸怀,不体现人前,倒体现人后。”
郭天捷一笑,“你说怎么办,做生意的人,不就是这样嘛,你听我说,我听你讲,一样的。”
若有同感,郝逸:“是啊,郭总,所以,您要讲什么呢。”
郭天捷指路,说:“让我先给你想一想,怎么和你开这个口,怎么让你听着舒服。”
郝逸:“哦?郭总看来这是有大事。”
郭天捷:“没错,大事。”
约莫十分钟后,郝逸问:“怎么还没到。”
郭天捷说:“快了。”
郝逸讲:“这哪是几分钟。半个小时吧。”
郭天捷笑说:“你明白,明白就好,好的东西,就是这样,让人等。就像郝总一样啊,你有能力,我自然乐意信服,哪怕中间有些隔阂,但那不重要,我们只要还能坐在一张桌上谈判,就有利益和重新商洽做朋友的机会。”
说得似乎不差。
但看前面除却车灯照亮外一片黑的地方,郝逸问:“这是什么地,还有多久到。”
郭天捷:“快了。”
稍等,郭天捷捂肚,“哎呀。”
郝逸问:“怎么,什么情况。”
郭天捷说:“先停车。”
郝逸停车,郭天捷低头开车门,嘴角却似扯过一丝他笑。
见人下车,郝逸不明其故也下了车地问:“你这是怎么?”
郭天捷走到他这里来,当说:“我去方便一下,马上。”
“哦。”不想是这样的郝逸说。
临去前,郭天捷递给郝逸一根烟,“来,抽根烟,解解乏,等我一下。”
郝逸接过,没打算立即抽,哪知郭天捷出乎意料地给烟点上火说:“解解乏啊,我马上回来。”
郝逸看烟,吸一口地说:“郭总这是怕我开车跑啊,殷勤了。”
郭天捷笑说:“不会不会,我去了。”
郝逸:“去吧。”
昏昏沉沉,郝逸吸着吸着,手上半根烟落地,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烟……”
“烟有问题”四字,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闭上了眼。
郭天捷返回一笑。
这人死他手里,不亏。
第二日的天,温度极寒,甚至不知哪个时间点就会零下几度。
某个废弃的矿洞中,郭天捷生火,等人醒来再杀。
他想享受一下这个过程,他觉很好。
郝逸听“噼里啪啦”,这是柴木在燃烧。
昨晚应该不是梦,对,不是梦,那个郭天捷想做什么,而他自己,又在哪里。
他警惕地往后瞥,郭天捷出现:“睡得好吗。”
刹那,一股潜在的危险涌上郝逸清醒的头脑认知里,他第一时间起身跑。
可还没跑两步,他就趴下。
力气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两腿被人一拉,刀刃刺向他的后背中,郝逸一痛,手抓着地上的砾土往后一抛,挡人视线。
郝逸忍伤,他匍匐爬起,跑到矿洞外,才见天,身后又中一刀。
“你……”
郭天捷笑,“跑不了。”
郝逸扶洞外壁,想走一步,身体却不给力气不受支撑地顺着洞口倒下去,适时翻了个身,想看看天,然而腹中一刀,向他夺命刺来。
郝逸的血,染红了雪。
是啊,下雪了,刚刚落。
他的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絮雪,身上逐渐变得更冷,四肢慢慢变凉,他要闭上眼睛了,在世的人。
他郝逸没有别有用心,以往没有,可他现在真的贪恋这最后一刻,却人世两隔,可叹,叹呢,不能见人,去看八点的打铁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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