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来离开家快一年的时间了,心中惦记着母亲她老人家的生活和身体状况,对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并不放心。春来回到那两间土房里,李大叔问春来去林场支回来了多少钱?春来把给母亲寄走了二百块钱的事情告诉了他,李大叔听了以后脸色立刻就变了,显得非常生气的样子就不搭理春来了,春来也不想搭理他了。春来心里想:我答应下给你盖房子的承诺已经兑现了,你没有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答应下让我给周如海帮着盖房子的事情,我已经给足了你脸面,帮着周如海把房子也盖起来了,我并没有对不起你的任何一点地方,我自己编柳条芭挣的钱寄给我母亲花是天经地义的,是我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这件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不高兴的?给我母亲寄钱的事情难道还得和你商量吗?从春来给老母亲寄钱的那件事情以后,李大叔对春来有了看法和想法了。他偏面的认为春来做任何事情都必须跟他商量,都得经过他同意由他做主,他并没有想到春来在林场听了胡场长说的那些话以后,已经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春来对他已经有了一些防范和警惕之心了,他并不是那种诚实可靠值得信赖和同情的人。晚上睡下以后到了后半夜,李大叔和他那个外甥女婿都认为春来睡着了,就小声音的谈论起了关于春来的话题来了,李大叔说:“小张啊,你说这个小伙子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小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两个都睡醒一大觉了,他肯定是睡着了睡香了,这个岁数的年轻人睡着以后和死人一样,把他抬走了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这个岁数的时候,睡着了以后就不知道天明。”李大叔说:“那好,咱们爺两个就说会话吧。”小张说:“好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李大叔说:“从你来了以后,你觉得这个小伙子怎么样?”小张说:“挺好的啊,这个小伙子干活可真能干,他的手也快眼也快干起活来那真叫利索,他自己能顶好几个人,我在那里看着他编柳条芭的时候,就感觉他就像变戏法一样,一会的功夫就能编出一块那么大的柳条芭来,我想跟他合伙干他不同意,编柳条芭这个活他一个人顶我好几个人,他不跟我合伙干也是对的。”李大叔说:“去年九月份,他从阿巴嘎旗流浪到这个公社来,是杨茂起把他送到我这里来的,他在我这里住了四个晚上的时间,我和杨茂起给了他凑了十五块钱,就让他到锡林浩特找活干去了,告诉他挣到钱以后就还给我们,如果挣不到钱我们就不要了。他当时就答应一定要加倍的偿还我们,他说到也做到了,去年冬天他又来到我这个地方以后,把我俩的钱都加倍的还了,然后他又提出来在我这里过冬的要求,并提出来不吃我的粮食不吃我分的那份肉食,他自己想办法解决。他在我这里住下以后买了两个白条羊又买了部分牛肉,买了五十斤小米和五十斤玉米面,在我这里住了三个月的时间,他给我们读故事书听,还给想玩扑克的人做了七八幅扑克牌,这个小伙子心灵手巧勤快能干就没有难住他的事情。过了年以后,他要去锡林浩特找活干的时候,我提出来和他换棉被的要求,小伙子二话没说就和我把棉被调换了,他带来的那床棉被里面的棉花好,他不在的时候我提前已经看过了,我就把我盖了多少年的那个旧被子给了他,把他的好被子我留下了。正月十六的那天,他背着我调换给他的那床旧被子,从那么深的雪地里步行了八十里路去了辉腾河,又从那里坐车去了锡林浩特。今年锡林浩特严禁外来的流动人口进入还到处抓盲流,他在锡林浩特住了十八天找不到干活的地方,没有其它的办法只好又回来了。他回到我这里没过几天你舅母就去世了,他跑前跑后给我帮了很多忙,给我捡牛粪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块大石板,帮着我们拉回来以后他又给刻上了碑文,今年清明节的前一天,他又帮着拉了去立在你舅母的坟前了。你舅母死了以后这三个孩子没有人管了,我就提出来让他来公社给我盖两间房子的要求,他又是二话没说一点条件没讲就答应了,现在我住的这两间新房子,就是过了五一以后他一个人在公社给我盖起来的。他住在水井跟前扣了半个月的砖坯子,我帮着他把砖坯子拉回来以后,我又把他拉到你去编柳条芭的那个地方,我教着他编柳条芭的时候,我那一块编完了他那一块也编完了。我看他学的那么快,编完那一块柳条芭我就回来了,让他自己住在那里继续编,我盖房子的十二块柳条芭他自己编了十一块。我去拉柳条芭时候把他拉回来以后,又给他准备了几十斤小米,我就回哈沙吐去照顾那几个孩子了,其余的什么都没管他,他一个人忙活了二十天的时间,就给我把这处房子盖起来了,连土炕和锅台都给我搭好了。我来了以后看到他给我盖起来的两间房子这么好,可把我高兴坏了,他给我盖的这处房子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来看过的人都说他盖的好。我和老王拉来了一堆破烂木料,他竟能给我们盖起来了这么好的两间房子,这是我和老王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啊。”李大叔像讲故事一样说到这里,他外甥女婿问:“这两间房子是他一个人给你们盖起来的?这个小伙子可太有能耐了,他盖起房子来以后你们给了他多少钱?”李大叔说:“我们一分钱也没有给他,连一斤白面也没给他买过,只是买了六七十斤小米给他吃着,他就把砖坯扣完又把这两间房子给我们盖起来了,明天你再好好的看看,他给我们盖的房子有多好吧,房顶就像一条直线坡度又恰到好处,前坡和后坡都那么平。”他外甥女婿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在咱们老家盖这么两间房子也得花七八百块钱,还不包括搭炕和搭锅台,你们最起码也得给人一多半钱也算捡到大便宜了,你和老王一点钱也不给人家,你们也太坑人了。我来这里以前,在我们前边住的老李家也盖了三间房子,今年要给他儿子娶媳妇,他们家连买砖坯子加雇人就花了一千多块钱,另外还得管饭管抽烟管喝酒,你和老王一分钱都没花,就住上了这么好的两间房子了,可让你们逮着大便宜了。”李凤鸣说:“这个小伙子是给我出大力了,他非常听我的话,他给我盖起来这处房子以后,我又让他去帮着周如海盖起来了三间房子。周如海来看了他给我盖的这两间房子以后说他盖房子盖的好,又来找我商量让他去帮着盖房子的时候,就答应给我一大一小两头牛了,现在那两头牛就在他的牛群里放着,我什么时间想要他就给我赶过来了。这个小伙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跟他商量让他去帮着周如海盖房子的时候,他并不愿意去白帮忙了,犹豫了一会还是给了我面子,心里虽然不愿意还是答应了。这个小伙子真够仗义的,给谁帮忙都实心实意的干,他帮着周如海盖的那三间房子也可好了,周如海亲口对我说过,他盖的那三间房子多亏这个山东小伙子去帮忙,要是依靠他老家来的那两个亲戚给盖,他那三间房子根本就盖不起来。他帮着周如海盖起房子来以后我才去了一趟林场,给他找了编柳条芭的这点活干,我送你去编柳条芭的时候,看到他在二十天的时间就编出一百五六十块柳条芭来了,更是超出我的预料,我想算账的时候我去,支出钱来以后给他一半我留下一半,没想到我把他骗回来以后他自己去林场把账算了把钱支了,也没和我商量就把钱给他母亲邮走了,可把我气的够呛!”他外甥女婿说:“你想的也太美了吧?你这叫欺负人,小伙子自己编柳条芭挣的钱,寄给他母亲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你生的哪门子气?”李大叔说:“他编柳条芭的活是我给他找的,我要他一半钱也是应该的,我这几个孩子来公社上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他把钱支出来都邮走了,把我的计划都给打乱了。”小张说:“小伙子给你盖起来这么好的两间房子你和孩子住着,你和老王一分钱也没给人家,你又让他去帮着周如海盖房子,他又帮着周如海把房子盖起来了,他一分钱也没有得着,你得了周如海的两头牛还不满足啊?你还琢磨人家编柳条芭的那点钱?你做出来的事情也太缺德了。你是我老婆的大舅我才这么说你,你做出来的这些事情就不是人做的事,这个小伙子知道真相以后肯定不干,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干。”李大叔说:“他来到内蒙没有亲戚也没有投靠,他去了一趟锡林浩特也没找着活干,今年锡林浩特抓盲流抓的那么严,有亲戚的都不能在,回老家他又不甘心只能在我这里落脚了,我给他找活干挣的钱我分他一半也是应该的,如果他不这么能干我就不收留他了,早就把他赶走了。我从编柳条芭的地方把他拉回来是我的主意,林场在汉沽鲁姆沟有两千块钱的一个大活要干,只靠咱们几个人根本就干不了那个活,没有能干的人不行我就想到他了。杨茂起那个兄弟我见过他两次了,那根本就不是个干活的人,胡厂长担心咱们三个干不完那个活还没有答应我,我就对这个小伙子撒了个谎把他骗回来了,有这个小伙子帮着干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一个就能顶咱们好几个人,有他帮着咱们去干那个大活,我估计胡场长就敢把那个大活包给咱们了,明天我就去找胡场长,要是行的话咱们就去干那个大活,我去给你们做饭,让老王来给这三个孩子做饭。这个大活是在汉沽鲁姆沟扎一个大草圈,再打两万斤青草储存在里边,是防备冬天下了大雪以后,林场在那里放牧的牛群和马群需要喂草的时候备用的。这个大活得干两个月的时间,干完这个大活以后天气也该冷了,别的活就干不成了,算完帐以后你就可以带着钱回家了。”春来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动静都知道,李大叔和他外甥女婿说的话春来听的清清楚楚的,深深的感到流浪在异地他乡创业的艰难,在这个地方的孤独和没有亲人做依靠的各种难处。李大叔去林场把那个大活定下来以后林场借给了一个大帐篷,七月下旬,杨茂起赶着马车离开公社走了三十多里路,把去干活的四个人和带的行李物品等、送到了汉沽鲁姆沟扎草圈的那个地方,然后就赶着马车回公社去了。汉沽鲁姆沟长度有几十公里,一直延伸到辉腾河车站一带,南北宽度大约有五六百米,两边都是很高的大沙丘,当中有一条五六米宽的小河,小河里的水有一尺多深,河水是从东往西逆向流淌的,小河的两岸长着茂密的粗细柳条和部分白桦树,春来和李大叔、老张、杨茂起的兄弟杨茂兴四个人,在小河北边的沙滩上支起帐篷来就住在那里了。做饭的时候从小河里提水,站在小河边上能看到水里荡漾的小鱼群,小河附近的沙滩上是绿草地,李大叔在帐篷里做饭,春来和老张杨茂兴三个人在草滩上打草。杨茂兴三十多岁中等个子身体强壮,长得大脑袋□□嘴扒鼻子八子眼满头都是伤疤,咧着大嘴露着几颗金牙。他自己说祖籍是山东水伯梁山一带的,是他爷爷那一代去的东北辽宁,他是在东北生人并没有回过他爷爷的山东老家。从小就野蛮成性喜欢打架,他的牙齿是打架的时候被人打掉后镶的,头上的多处伤疤也是打架的时候留下的。他没有其它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架赌钱找女人,杨茂兴和老张都有睡懒觉的习惯,每天早上都等着李凤鸣做好早饭以后才起来。春来不睡懒觉,每天老早起来就干活去了,到该吃饭的时候回到帐篷里吃饭,然后再和他们两个一块去干活。春来并没有和他们两个计较谁干的多与少的问题,想把林场的活早一天干完,打青草的活干了半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够两万斤的数量了。然后就开始扎那个储存干草的大草圈了,林场对草圈的要求是两米高必须坚固耐用,把两万斤青草储存在里面以后能够挡住马群和牛群的糟蹋。李大叔认为他岁数大,在牧区生活的时间长经验比别人多,扎草圈的时候听他指挥。他让春来和张、扬、三个人到河边茂密的柳条和那些桦树中,只挑选六到八公分粗三米高的桦树砍伐,把砍回来的那部分桦木每二十根绑成一个木排在干细沙中挖沟深埋。新砍下来的桦木每一棵的份量都很重,捆绑在一起的份量就更重了挪动起来特别费劲,在干细沙中挖深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挖得很宽才能够形成一条沟,花费很大的力气把木排移动到挖出来的细沙沟跟前的时候,挖出来的干细沙沟就不存在了,又想到用人扶着木排挖沟埋的办法结果也是劳而无功。长在小河两边的粗桦木寥寥无几,在附近砍了几十棵就没有了,就开始到远处去砍伐了,砍了以后往回扛的时候也很费劲,帐篷两侧二三里路以内的都砍伐完了以后,李大叔又让砍三到五公分的,又把粗细不匀的三米长的木棒子每十根捆绑在一起,还用原来的那个办法在细沙子里埋。被捆绑在一起的湿木棒子由于分量重很难掌握平衡,在埋的过程中扶不住就倒下去了,费很大力气扶起来以后挖出来的沙沟就不存在了,埋来埋去的结果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连续折腾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一点成效,李大叔开始耷拉脑袋了,扎草圈的活不得不停下来了。春来在忙碌中也在琢磨这件事情,用什么方法才能把那个草圈扎好?怎样才能埋的牢固?让那个草圈既美观大方又能够坚固耐用?林场要求把草圈扎在那片沙滩上,还要达到坚固耐用的那种质量。学校牧场那一家的大蒙古包浮现在春来的脑海里了,那家牧民人好住的蒙古包也好,在春来的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春来想:如果把草圈的木围墙做成蒙古包围墙的样子,放上干草以后中间也那么凸出部分来不是很好看吗?木围墙的坚固性春来想到了编柳条芭的时候,编在一起的细柳条都是互相借力才成为一个整体的。编柳条芭的时候用木撅子在湿地上打眼,插木棍的办法在这个地方能够利用上,春来想到这里心里就有谱了,联想到像李大叔那种愚蠢的做法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地方的实际情况,小河两边既没有那么多的粗桦树可以砍伐,假如有一片桦树林可以就地取材,如果不换扎草圈的地方,在细砂滩上根本就扎不起那个草圈来,如果继续按他那个想法做下去?只能是半途而废劳民伤财。春来想到了把那些已经砍伐回来的粗桦木锯成四段,每段七十公分的长度,把每一段的下端砍成扁的或者是尖的,在上端用铁丝捆上一根两米长的细桦木或者是粗柳条棍,把下端用大锤砸进细沙中去,像蒙古包周围的木架子一样做成一个圆形的框架,再用粗细柳条象编柳条芭一样编制起来,就能形成一个圆形的两米高的木围墙了,看上去既美观大方又坚固耐用,小河两边的粗细柳条拥有尽有,既能就地取材又能节省人力和物力。春来想好了初步方案以后,又在那一片沙滩的路边看到了两棵榆树,两棵榆树当中的距离有一米半左右,春来又突发奇想,如果利用两棵榆树的中间做草圈的大门口,用粗柳条编制一个大门挡在那里,放上两万斤干草以后既能挡住牛群和马群的糟蹋,还能往里放草往外取草,一定能达到林场的要求和满意。春来想好了以后回到帐篷里画了一张草图,圆的直径计划在八米左右,每隔三十公分砸进细沙中一根捆着的细木棍的粗木棍去,然后再用粗细柳条编起来,就完全可以挡住马群和牛群的糟蹋了。就在李大叔和张、扬三个人都在帐篷里绞尽脑汁一筹莫展的时候,春来把自己的设计方案告诉了他们三个人,拿出画好的草图让他们三个看了并给他们做了讲解和说明,三个人看了春来画的草图听了讲解以后,春来又把他们三个领到了那两棵榆树跟前看了现场,李大叔彻底明白过来以后,高兴的把大腿一拍说:“嘿嘿,这么好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连这两棵榆树都利用上了,这个办法想得也太绝了,只要在这两棵榆树中间编上一个像你说的那么一个柳条子门,这一切问题全都解决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都听你指挥,你来安排吧!”春来按照想好的计划,让杨茂兴到公社去买铁丝、借大锤、木锯、钳子等工具,春来和老张一起到河边去割柳条,河边的柳条长得又高又密枝杈又少,不用挑选不用修理全部都能用上,十天后,一个圆形的庞然大物屹立在那一片细沙滩上了。春来用粗细柳条编出来的那个像大蒙古包似的的固形物,从外表看既美观大方又坚固耐用,林场骑马放牛的王老汉和放马的马倌去看过以后都特别满意,并且给予很高的评价,他们两个说:“这个大草圈你们扎的真叫一绝啊!既美观大方又坚固耐用。用路边这两棵老榆树做草圈大门利用的太好了,这可是一般人都想不到的好注意,你们几个人是怎么想出来的?”草圈扎好以后,放牛的王老汉从牛群里赶走了两头拉车的牛,然后给赶来了两辆拉草的勒勒车。李大叔还做那几个人的饭,春来和张、杨、三个人就开始拉草了,把拉回来的干草都放进扎好的那个草圈里储存起来了。在拉草期间,杨茂起骑着马去了一趟,把老张和杨茂兴都招呼到帐篷里,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坐了有两个多小时,杨茂起从帐篷里出来就骑马回公社去了,老张和杨茂兴早上还睡懒觉,拉草的牛他们两个也不管,春来负责喂牛和饮水,早上赶着两辆牛车去拉草,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春来把拉回来的草都放进草圈里以后,回帐篷吃饭的时候看到他们三个人还躺在被窝里,春来感到有些奇怪就问李凤鸣:“李大叔,你今天怎么不起来做饭了?是不是有病了?”李凤鸣说:“是有病了,我们三个人都有病了,病得还不轻,你问他们两个是怎么病的吧!”春来说:“昨天都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都病了?”李大叔说:“我们三个都是让你气出来的病!”春来的心里一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心里想:“这是合伙干的这个大活接近尾声了,这三个人是为了分钱的事情要合起伙来对付春来自己了。”春来说:“这话是从哪里说起?早上我起来以后就套上牛车拉草去了,我也没惹你们啊!怎么说是我把你们气病的?”那个姓张的说:“你是怎么惹的我们?你问老杨吧!”杨茂兴把话茬接过去说:“这个活都让你自己干了,我们几个都成了多余的了?你别以为你能干活就能把钱拿到手?**门都没有!实话跟你说了吧!前几天我哥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就已经商量好了,这个大活马上就要干完了,两千块钱就要到手了,我们都想把你赶走不让你得到这份钱,你想通了也好想不通也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想怎么着吧?不服气咱们就打架,我们是三个人对付你一个人,你今天必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公社,你想说理?这里没有说理的地方,你想打架我奉陪到底,这两条路任你选择,要是打起来不是你残废就是我残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现在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再给你半天的考虑时间。”春来听了以后心里全明白了,他们是趁着春来去拉草的时间,杨茂起来的那一天四个人已经商量好了,让愿意打架的杨茂兴站出来威胁春来,想讲理都是多余的了,如果真让他们就这样逼走了?显得自己软弱可欺,听了别人的几句大话就吓跑了?那并不是春来的本性。真要是动手打起来?春来并不惧怕他们三个人,只要把杨茂兴打倒了,那两个就更好对付了。春来真想痛痛快快的跟他们打一架,让他们也知道春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宁折不弯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一个无所畏惧一身胆量的男人,在任何□□面前都是绝对不会低头的。并不是几句大话就能吓倒的,只要不彻底躺下如果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认输的,春来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在点火做饭的时候想:“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该怎么处理?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真打起来?凭自己争强好胜的个性,打到敢豁命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绝对不是对手,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打倒在地,打到红了眼的时候是没有轻重不会留情的,打伤致残是很平常的事情。又想到自己和他们无怨无仇,仅仅是为了分那两千块钱的事情就和他们进行决斗?把他们打伤打残并不值得,也没有必要对他们下那个狠手,又想到如果他们敢下狠手下毒手?激怒了自己以后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把他们打坏或者是打残以后自己脱不了干系,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被他们打坏打残或者是被打死了?并没有人知道内情和底细,自己的老母亲就失去依靠了,胜与败都不是自己想得到的结果。不就是为了几百块钱的事情吗?如果退一步让过他们这个架就打不起来了,春来与他们三个并没有深仇大恨,不计后果的恶斗春来并不想做,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前途的,并不是为了几百块钱和别人豁命来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处在危难关头,李凤鸣和杨茂起还曾经资助过十五块钱,春来想到这里就决定放弃这份工钱,避免相互打斗造成的恶果。春来想通了以后对他们三个人说:“李大叔、老张、老杨,咱们几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四十多天了,这个大活基本上已经干完了,两千块钱眼看就要到手了,既然你们几个已经商量好了不让我得到这份钱,我只能是后退一步了,钱对我虽然很重要,但是,如果和打架斗殴造成两败俱伤的恶果相比较,这点钱就算不了什么了。这四十多天的活就算我又白干了,我给李大叔盖那两间房子的时候是白干的,给周如海帮着盖房子的时候我也是白干的,李大叔从周如海那里得了两头牛。来这里干活前的那天晚上,李大叔和老张在深夜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干这个大活我出了多少力?你们三个都很明白,我在这里付出的辛苦流了多少汗水?你们的心里也都清楚,你们几个不要忘了,是我出谋划策才把这个大草圈扎起来的,这个大活我自己干也能顺利的完成,如果我不来只靠你们三个干就很难说了。这里边李大叔的岁数最大,我比你们几个都年轻,我不想为了这点钱和你们打架拼命。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打架的后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对你们几个和我都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伤了和气。我并不想和你们在一起干活,是我去林场支取编柳条芭的那份钱时,胡场长征求了我的意见,我答应了胡厂长以后才来的。我如果不来?胡厂长是不会把这个大活包给你们三个人的。”三个人听了春来的话以后都感到吃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春来会说出这么让人的客气话来。李大叔说:“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就无话可说了,他们两个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他们只想把你赶走不想让你得到这份钱,既然你这么慷慨大方,这个架就打不起来了,这个事就这么定了,只要你不计较就行了。”春来是衡量了利弊关系以后,才做出来的这个无奈的选择和决定。话虽然是那么说了,受到欺负和压抑的心情却气愤难消,心里感到憋的特别难受和委屈,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他们再去编柳条芭了。春来提着行李要离开帐篷的时候周如海突然闯进来了,他对着春来和那三个人说:“我估计你们的活干的差不多了,我又给你们找上盖房子挣钱的活了,我们大队的赤脚医生沙基拉昨天去了公社,看了老李和我的房子以后说那两处房子盖的好,他也要在沙窝子里盖一处像我们那样的房子,他把门窗和木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们几个去就行了。”老张和老杨都没有搭话,李大叔说:“这已经是九月□□号了,再想盖房子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过了十月一就不能干泥水活了,这里的活还没收拾利索,我们几个恐怕是去不了。”周如海把目光对着春来然后说:“我是来找你的,你说能去不能去吧?你要是说能去,沙基拉就在公社等着我的回话,我马上就回去告诉他,让他赶着小马车来接你。”春来并没有问周如海给沙基拉盖起那两间房子来以后给多少工钱?误认为他已经把工钱讲好了,象公社那些人说的在牧区盖两间房子都是八百块钱。春来说:“他们不去我去,行李我早就捆好了我在这里的活已经干完了,你今天不来我也要离开这里去找胡场长,准备再干编柳条芭的活了。”周如海说:“那好吧,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了,我这就回公社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沙基拉,让他赶着小马车来接你,你在这里等着他就行了。”周如海说完以后离开了帐篷,春来出来送他的时候,并没有对他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到了大草圈跟前解马缰绳的时候,拍着那个大草圈的围墙说:“这个大草圈扎得可真好啊,和所有牧民家的草圈都不一样,比任何一家的草圈都好,这一定是你的功劳,靠他们几个绝对做不出这么好的草圈来。”他却不知道这个大活干完了以后为了分钱的事情,春来不想造成两败俱伤的恶果,已经被他们合伙赶出来了。周如海说完以后就骑上他的马飞一样的回公社去了,周如海骑马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以后,来了一个赶着小马车的中年蒙古人,来到帐篷跟前用流利的汉语说:“你们这里哪个是从山东来的那个小伙子啊?周如海来已经和他说好了,让他去给我家盖房子的事情了,我在公社看过他给李凤鸣和周如海盖的那两处房子了盖的都非常好,我是来接他去给我家盖房子的。”春来和那个人打过招呼以后,提着李大叔调换给的那个旧被子裹起来的行李卷,拿着自己那个破旧书包,心里装着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恨,流着眼泪上了沙基拉赶来的那辆小马车离开了汉沽鲁姆沟,离开了洒下了四十多天汗水的劳动成果,离开了那三个好逸恶劳见钱眼开的卑鄙小人,到当地牧民沙基拉家里盖房子去了。那是一九七三年的九月九号,是春来永远都忘不了的特殊的一天。沙基拉的家住在三面是沙丘的一片平坦地带,有两个大蒙古包坐落在那个地方,两个蒙古包相隔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有一个是沙基拉家的,另外一个是沙基拉的哥哥丹宗家住的。蒙古包的前边是开阔的大草原,站在蒙古包门口早上能看到从东边地平线上升起来的太阳,那个地方叫夏里蒙克,离公社**十里的路程。沙基拉个子比较高以前当过兵是个退伍军人,三十七八岁的年纪,高颧骨的脸型一双三角眼尖下颏,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看上去就像电影银幕上的那种反面人物,他是白音红格大队的赤脚医生,另外还放牧着几百头牛的牛群。沙基拉的老婆细高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看上去比沙基拉年轻十多岁,家里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那仁格日勒,小女儿叫萨仁格日勒,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都没有上学,沙基拉老婆每天在蒙古包跟前挤牛奶做奶豆腐,两个女儿帮着她做些赶牛之类的小杂活。另外一个蒙古包里住着丹宗老婆和她七十多岁的一个老母亲,丹宗有一个二十岁的儿子是白音红格大队领导班子的成员,回家的时候很少并不在那个蒙古包里住。丹宗是公社学校牧场的负责人,一个星期的时间骑马回家一趟住上一晚上就回公社去了,他们两家住的地方地理位置比较好,只是吃的和用的水隔的远一些,两家都用自己家勒勒车上的大木缸到几里路以外的地方去拉水吃,春来坐着小马车去了那个地方以后,就住在沙基拉家那个大蒙古包里了。因为拉水的地方隔得远,沙基拉家的吃用水非常节约,早上起来洗脸的时候全家人用很少的一点水,一个洗了一个再洗,一家人都洗完了以后才倒掉那点脏水,平常洗衣服的时候就更少了,养成了节约用水的那么一种习惯。夏里蒙克一带有一片水源,在一片大沙丘的环绕之中,离两个蒙古包大概有三四里路的距离,那里边的水碱性大牲畜可以喝人不能喝,水源的周围全是细沙并没有能扣砖坯的土质。春来在那个地方观察了周围的地形以后,认为那个地方不能扣砖坯盖房子,就跟沙基拉提出来了有水的地方没有土,有土的地方没有水不能扣砖坯子的具体困难。沙基拉说:“我们家既然想盖房子,就一定有办法解决水的问题,这件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水的问题由我来解决,我用牛车上的大木缸把水拉到跟前供你扣砖坯子合泥用,你在我们家前边的草地上选择一块能扣砖坯的地方就行了。”春来是个诚实的人并没有往坏处想,认为蒙古族人全都纯朴善良诚实可靠,就把沙基拉说的话当成真的了,在牧区盖两间房子的工钱和扣砖坯的钱总共是八百块钱,是全公社的人都知道的。春来以为周如海和沙基拉已经说好盖房子工钱的事情了,就没有面对面的和他讲这件事情,就在他家的蒙古包前大约二三百米处,选择了一片平坦的地方开始挖土,做扣砖坯以前的准备工作了,沙基拉骑马到牛群里赶拉车的牛去了,等他赶着一头大牛回来的时候春来已经刨好一大堆土等着他了。拉第一趟水的时候春来和他一块去的,拉水的地方在很深的一个大沙坑里,勒勒车装上水以后要上很陡的一个大沙坡,他们家固定在勒勒车上的那个木缸只能放八桶水。木缸装满水以后拉车的那头牛上那个大陡坡的时候特别费劲,上坡的时候木缸里的水哗哗的往外流,拉到扣砖坯的地方木缸里的水只剩下一半了,春来把拉回来的水放进了刨好的土里就开始合泥扣砖坯了,沙基拉又赶着牛车拉水去了,沙基拉用牛车拉回来的水并供不上春来用的,第一天就那么过去了。春来为了跟冷天气抢夺时间,第二天老早就起来了,从沙基拉准备盖房子的木料堆里找了一根能当成扁担用的湿木头棍子,在两头拴上绳子又栓上两个水桶担着,到三四里路以外的那个大深坑里去担回两趟水来,倒在提前挖好的土堆里就开始合泥扣砖坯了。沙基拉起来洗漱完,到草地里找回马来备上鞍子,再骑马到牛群里赶回拉车牛的那段时间,春来已经扣出一部分砖坯子来了,春来是为了跟即将到来的冷天气抢时间,完全是处于一片好心才那么做的。沙基拉看到春来能用那根湿木棍子去担水,从春来扣砖坯的第三天沙基拉就开始耍起滑头来了,他起来洗漱完以后把马找回来,骑着马出去转上一会儿,躲在沙坑里看着春来一趟一趟的担回几趟水来,都合成泥扣成砖坯子了,他才把拉车的牛赶回来套在车上去拉水。春来觉得他越来越不像话了就去找他讲理,春来对他说:“沙大哥,你怎么越来越象应付差事的样子了?在没有扣砖坯以前,我提出来这个地方有水的地方没有土、有土的地方没有水不能扣砖坯盖房子,是你满口答应用牛车拉水能满足我扣砖坯子用的水,我才开始扣的砖坯子。我想早一天给你们家把房子盖起来,为了抢时间多干活,第二早上我就用一根湿木棍子到几里路以外的那个大深坑里去担水,上那个大陡坡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有多么费劲?你去找马往回赶牛的那段时间,我已经担回两趟水来合成泥扣成砖坯子你才赶回牛来去拉水。这几天,我担回来五六趟水都扣成砖坯子了你才把牛赶回来,我看你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我是来给你们家盖房子的,是为你们家的事情着想为了抢时间我才这么做的,你不应该拿着你们家盖房子的事情不当回事,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我。”沙基拉对春来的劝告并不当回事,沙基拉有他的坏主意,春来只好继续用那根湿木棍子担水合泥扣砖坯了。又过了两天,春来去找他并催促他去拉水,沙基拉说:“原来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能用一根湿木棍子、从那么远的地方担回水来扣砖坯子,如果早知道你自己能去担水?我就不说用牛车拉水供你合泥的那些话了,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既然你自己能去担水,我就没有必要给你拉水了。今天下午我要出去办事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你就继续担水扣砖坯吧!”沙基拉赶着牛车去拉回一趟吃的水来,把牛车放在了蒙古包前边,就把拉车的那头牛放开了。春来再去找他的时候,沙基拉换上了一件新蒙古袍子,背着他的药箱已经出了蒙古包的门了,他说:“拉水的事情你就别指望我了,你自己能担水我再也不给你拉水了。”说完以后骑上他的马就走了,沙基拉去了什么地方春来并不清楚,再想让沙基拉帮着拉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春来是悔恨交加,自己扣出来的砖坯已经不少了,如果停下不干了?只能是半途而废了,如果想继续干下去?只能用那根湿木棍子继续去担水了。春来不怨天也不怨地只责怪自己太单纯,一心想替别人打算和计划反而落了个可悲的下场,这纯脆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恶果,只好把苦水往自己的肚里咽。尽管是处于这种情况,春来还是认为替别人着想是对的自己并没有过错,只怪没有遇到好人才落到了这种地步。争强好胜的春来为了把答应下的事情变成现实,因为担水的路途远又想跟即将到来的冷天气抢时间,又从丹宗家借了一个水桶,每一趟去担水的时候担着两桶再提回一桶来,上那个大陡坡的时候把担着的两桶水送上来放下,再下去提上一桶水来,担着两桶再提着一桶在途中休息四五次才能回到扣砖坯的地方。沙基拉走的那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丹宗骑马回来了,回到他家的蒙古包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她老婆就把他送到沙基拉住的那个蒙古包里去了。丹宗他老婆从沙基拉的蒙古包里出来的时候,春来在扣砖坯的地方看到她领着沙基拉的两个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像是春来的行李,大一点的那个姑娘提着一个东西像是春来那个书包,丹宗老婆把她抱着的东西和小姑娘提的东西、都放在她家的蒙古包里以后,就领着那两个小姑娘来到春来干活的地方了。她说的蒙古语春来听不懂她就用手比划,意思是不让春来再到沙基拉家那个蒙古包里去了,她怕春来听不懂她的意思,又对两个小姑娘说了几句蒙古语,两个小姑娘就抓着春来的衣服,把春来拉到刚才放东西的那个蒙古包里去了,春来看到自己的行李和书包已经搬到丹宗家的蒙古包里来了。丹宗老婆指了指春来又指了指她抱回来的行李,然后又指了指她家的蒙古包并且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春来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让春来住在她家里,晚上吃了丹宗老婆给做的面条以后,春来和那两个小姑娘就住在丹宗家那个蒙古包里了。第二天早上,春来又老早起来干活去了,丹宗老婆还没有熬好茶,就让那两个小姑娘提前去等着春来了,到了喝茶的时间她喊了几声,两个小姑娘就抓着春来的衣服,又拉到她家那个蒙古包里去喝早上那顿茶。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丹宗骑马走了以后,丹宗老婆又把春来的行李和那两个小姑娘、一起送回沙基拉那个蒙古包里去了,太阳落山以后沙基拉骑马回来了。春来按自己的计划和体能,制定了每天去担十五趟水的计划和任务,把担着和提回来的四十五桶水,合成泥全部扣成砖坯以后再把前一天扣的砖坯立起来。用一根湿木棍子担着两桶水再提上一桶水走三四里路感到特别累,合泥扣砖坯本来就是重体力劳动,如果和担着两桶水再提上一桶水走三四里的路做比较,合泥扣砖坯成了轻松的活了。春来每天都把担着和提回来的四十五桶水合成泥扣成砖坯,再把前一天立起来的砖坯全部都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感到精疲力尽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累的疲惫不堪了。沙基拉那个缺德的老婆出奇的抠门,春来一天干几个人的重活,她每天只做晚上的一顿面条而且还做的还特别少,每天晚上吃面条的时候,她先给自己家的人把面条都盛在碗里以后,再把剩下的那部分推到春来跟前。干了一天重体力活的春来从早上就一直空着肚子,一天只能吃到那么一顿面条,很快把面条汤也喝完了以后感到肚子里还是空荡荡的,再想吃别的食物根本就不可能了。早上和中午喝那两顿奶茶的时候,每个人喝茶的碗都是固定的,沙基拉那个缺德老婆在每个喝茶的碗里都放同样多的两片奶豆腐和一点奶皮子,然后把放奶食的两个盘子放在木箱子里锁起来了,想多吃到一小片也是不可能的了,等春来离开蒙古包去干活的时候,她再把锁起来的两个盘子拿出来放在喝茶的桌子上。到了下午,春来饿的直不起腰来的时候,就想回到蒙古包里去找点吃的东西,她看到春来快要走到她家的蒙古包跟前了,她就提前钻进蒙古包里把放在茶桌上的两个奶食盘子再锁起来,春来走了以后她再拿出来。有一次她赶牛的时候春来先进了蒙古包,拿起茶桌上的奶豆腐吃的时候、她随后匆匆忙忙的跟着进了蒙古包,立刻把放在茶桌上的两个奶食盘子端起来放到箱子里锁起来了。当时把春来气得全身哆嗦,真想狠狠的收拾她一顿,因为自己是流浪在异地他乡不能惹是生非,春来心里有委屈有气愤也只好忍受了。春来每天干那么多那么重的体力活,长时间饿着肚子根本就受不了,饿的厉害了就浑身哆嗦的干不了活了,口袋里虽然有几十块钱,想买点吃的东西根本就买不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家更没有卖东西的地方,肚子饿的咕咕的直叫只想吃食物的时候,只好到丹宗家的蒙古包里去找点吃的。第一次进她家找食物吃的时候,丹宗老婆倒了一碗奶茶递到了春来的手里,又把茶壶放在春来跟前,春来喝着奶茶一会的功夫、就把茶桌上的一盘子奶豆腐吃光了。从那以后,春来再到她家的蒙古包里想找食物吃的时候,她把放在茶桌上的奶食盘子先端走,再倒上一碗奶茶递到春来手里,把茶壶放在春来跟前以后,她再回到放奶食盘子的地方,从架子上再拿出一个空盘子来放上几片奶豆腐,然后再端过来放在春来喝茶的桌子上。春来在扣砖坯的那段时间,每天下午都到丹宗那个蒙古包里多喝那么一顿奶茶吃那么几片奶豆腐,不去吃上那么一点东西浑身就哆嗦的干不了活了。沙基拉那个缺德老婆家里放着几百头牛的大牛群,她每天都挤出上百斤的新鲜牛奶来,和前两天挤出来的牛奶先后交替着都做成奶豆腐,晾晒上两三天就放进固定在牛车上的一个柳条棚子里锁起来了,在她没有放进柳条棚子以前,春来的肚子饿的再怎么难受?也没有动过她晾晒在外面的一块奶豆腐。晚上,春来躺在被窝里盘算着扣出来的砖坯数量还差多少?想到既不能扣多了也不能扣少了,从几里路以外的深坑里往回担水扣砖坯子实在是太累人了,如果扣多了造成浪费太可惜,扣少了不够用就盖不起那两间房子来,如果天气冷了以后再想扣就来不及了。春来在心里盘算着的时候,又听到沙基拉和他老婆干上那种事了,一会的功夫就听到沙基拉急促的喘息声、和他老婆哎呦哎呦的那种要死要活的怪叫声了,春来赶紧捂上耳朵,不让那种不堪入耳的肮脏声音进入自己的听觉中。扣完砖坯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春来在沙坑里的一片柳条中编出来了盖两间房子用的十二块柳条芭来,又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总算把两间房子盖起来了。春来盖起房子来把屋里的炕和锅台都搭好以后已经是十月底了,草原上已经降了两场小雪天气也冷了,到处都白茫茫的成为冬天的景色了。在盖房子最后那几天,来了一个赶着小马车收购奶豆腐的中年人,沙基拉老婆一次就卖给了那个人四百多斤奶豆腐,并且用流利的汉语和那个人讲价钱,春来才知道她会讲汉语。那个买奶豆腐的人没来以前她对春来一句普通话都没有说过,春来已经吃够她的苦头了,从心里恨透了那个缺德的女人,春来把屋里屋外的活都干完以后,该他们家给工钱的时候丹宗骑马回来了,让他老婆去把沙基拉夫妇和春来都叫到了他家的蒙古包里。春来还是第一次和丹宗面对面的接触并坐在一起,看到他黑红的脸庞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强壮的象头牤牛,在扣砖坯和盖房子那段期间,只是从远处看到过他的身影并没有在近距离接触过。丹宗对春来说:“山东来的小伙子,你可真能干真是好样的啊,我在公社就听很多人说过你,都在议论李凤鸣那里来了一个山东小伙子,特别能干活会干活,干起活来一个能顶好几个男人。周如海也在我面前夸过你,这个公社的人对你的评价都很高啊!通过你来给沙基拉盖房子这件事情,证明你是真能干真能吃苦耐劳啊,你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盖起两间房子来,并且盖得还这么好,可真不容易啊!我代表他们全家在这里先谢谢你了。另外,你对盖房子的工钱是怎么想的?沙基拉应该给你多少钱你才感到满意?你先说说吧!”春来事实求是的说:“我在公社给李凤鸣盖起那两间房子来以后,去看过那两间房子的人都说在牧区盖两间那样的房子,连扣砖坯子包括在内是八百块钱,盖房子期间管饭、管酒、管烟抽、还给盖房子的人杀两只羊吃。周如海去找我们那几个人来盖房子的时候,说是又给我们几个人找上盖房子挣钱的活了,我想他应该早就把盖房子价钱谈好了以后才去找的人,就象公社的那些人说的一样应该也是八百块钱吧?”沙基拉老婆听了以后说:“沙基拉赶着小马车把你拉来以后,你也没跟我们家讲盖房子要工钱的事情啊,我们还以为你不要钱是来给我们帮忙的,你来的时候如果说要工钱要扣砖坯子的钱,这两间房子我们就不盖了,既然已经盖起来了这两间房子我们不住,你住在这里吧!你不想住就把它搬走,想搬到哪里去就搬到哪里去吧!我们没有人拦着你。你想要钱?我们家没有钱给你,你还是把房子搬走吧!”春来听了以后感到特别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缺德的女人会说出这么没有人情味的无赖话来。沙基拉说:“我老婆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在公社看过你给李凤鸣和周如海盖的那两处房子了,你盖的确实不错,我就找到了周如海,问他的房子是什么人给他盖的?周如海就提到了你。我对周如海说我也想盖两间他那样的房子,周如海并没有跟我提出来盖两间房子需要八百块工钱的事情,他就替我找你去了,他去找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提出来要工钱的事情就答应了。周如海就让我赶着小马车去把你接来了,你来了以后也没有跟我提出来要工钱的事情,只是提到离水源太远了,有水的地方没有土,有土的地方没有水不能扣砖坯子,我答应用牛车拉水供给你扣砖坯使用。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你能从那么老远的地方用一根湿木棍子担回水来合泥扣砖坯子了,我就不想给你拉水了,盖房子的时候,我看见你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了,我又去拉水供你合泥用。你来到我这里以后也没说过要工钱的事情,我家的房子已经盖起来了,你现在才提出来要工钱?你来的时候如果提出要工钱的事情来?我家这两间房子盖与不盖?我还得考虑考虑,你现在想要工钱已经晚了,就像我老婆刚才说的那样,你在这里住这两间房子吧!不想住你就把它搬走,想搬到哪里去就搬到哪里去吧!我们家是没有钱给你。”春来听了以后气的浑身哆嗦着说:“周如海骑马去汉沽鲁姆沟找我们几个人来给你盖房子的时候,说的是又给我们几个找上挣钱的活了,让我们四个人来给你家盖房子,在牧区盖两间房子是八百块钱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地方离水源几里路远,能盖起这两间房子来太不容易了,如果让公社干泥水活的那些人来给你家盖这两间房子,从几里路以外的地方去担回水来扣砖坯,公社那些人谁都不会来遭这个罪。我已经给你们家把房子盖起来了,你们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把我赶走吧?”丹宗说:“你说得对,在牧业大队盖这样的两间房子是需要八百块钱的工钱,但并不是对你这个从外地来的人定的价格,说的是公社有户口的那些干泥水活人,给大队牧民盖两间这样的房子是八百块钱的工钱。你和他们并不一样,你不能和当地人相比,你是没有当地户口的外来人员,有人敢用你就不错了,你以为盖起两间房子来就能得八百块钱?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你和沙基拉提前也没有讲好盖房子的工钱啊?我们为什么不用公社的人来盖房子?就是为了省钱才让你来的。你给李凤鸣盖的房子一分钱也没给你,你给周如海盖的房子也没给你钱,你给沙基拉已经把房子盖起来了,他们一家人都很满意,我回来已经看过你盖的房子了,你盖的这两间房子确实不错,我回来以前已经和周如海商量好了,我给你准备了二百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们这些当一般干部的一个月只有四十几块钱的工资,你干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挣了我们几个月的工资了,我承认你是受累了,给你这二百块钱也说的过去了。另外,我再给你找点别的活干,我从部队转业回来以后在这个大队当过多少年的书记,现在是管理公社学校和学校牧场的一个普通干部,我让沙基拉给你带上一部分吃的粮食,让他把你送到学校牧场放羊的那一家去,今年冬天你就给我们学校牧场放羊吧!每个月给你四十五块钱的工资,和公社学校当老师的待遇是一样的,如果你想在这个公社范围内继续混下去,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会适当的给你帮点忙。你同意我这个决定不?”事到如今,春来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只好忍着不满和屈辱服从了丹宗的安排,丹宗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二百块钱给了春来,春来留下了一半又给了丹宗一百零着两块钱,并写好了自己家的地址,委托他回到公社以后,替春来把钱寄给离别了一年多的老母亲,让母亲能够生活的好一点春来在外头才感到放心。丹宗要让沙基拉把春来送走了,让春来到学校牧场那一家去放羊了,春来从心里感到高兴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从来到这个地方的那一天开始,沙基拉夫妇的所作所为就没有给春来留下一点好印象,春来憎恨这两个缺少人情味的当地人,春来从来到他家的那一天每天都忍受着饥饿去干活,苦干了五十多天的时间,在离水源三四里路的夏里蒙克、每天用一根湿榆木棍子去担水扣砖坯,用青春血肉之躯的汗水盖起来了那两间房子,那是春来每一滴血汗的劳动结晶,里面装载着春来的冤屈和心酸的泪水,是春来流浪在异地他乡的过度时期因为没有当地户口,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歧视和不平等待遇的见证。春来第二次又坐上了沙基拉赶的那辆小马车,离开了那个出过大力流过血汗受到非人待遇的卖过苦力的落难地方。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