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川带头,身后跟着金豆子,再后方是公孙辞与初墨,仓冶与玄白走在最后。
玄白神魂受损严重,仓冶虽然用灵力帮他疗愈了皮肉之伤,但于魂魄之伤却无能为力,只能慢慢修养。
一众人来到了河岸,玄白抬手要去咬破指尖,仓冶一把攥住,道:“我来。”
他上一世的术法皆是玄白所授,如今又吞了无数木灵,体内积压了深厚修为,不必再依赖于兽族的神魂之力,稍加记忆,便能将前世的功法悉数使出。
仓冶随意扬手,勺舟顷刻就好,扶着玄白率先上了船,众人跟随而上,再次入了情魅所建幻境。
只是,目之所见,与先前全然不同,昨日还桃红柳绿,此刻却是一片荒芜,黄沙漫天。
公孙辞道:“她们离开了?遗弃了这里?”
初墨担忧道:“花夫人和那些孩子......”
“你们找到婴儿了?”玄白问道。
初墨重重地点头。
金豆子道:“只找到四五个,花夫人看着的。”
玄白问道:“还记得是哪个方向吗?”
金豆子低头陷入沉思:“好像.....好像东边?不对是西边......也不对。”难以确认方向让金豆子有些烦躁。众人亦凝眉苦思,但都没什么头绪。
那幻境出自逍遥苑上官蓉之手,都是伴水而建,凭空生楼阁,于无物之处令劈空间,此地亦然,但是——
玄白想到了那石室当中见过的光景,那些来往的骷髅,周围的装饰,与方才呆过的皇陵太过相似,此地的幻境并非完全虚幻,而是依现实而建立,甚至与现实有所粘连,真真假假,彼此交映,如此便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况且,如果离开了,又留着这黄沙漫天的幻境做什么?
问道:“你且说说你们是如何找到的。”他或许能根据他们的行动路线找到一些关翘,如果花颜同他们一起离开应该会留下一些线索。
金豆子看着玄白说道:“我们醒来之后,灵力仍旧凝滞,你和仓冶哥哥不见了,那些骷髅也都僵在原地,但墙壁当中隐隐有人叫喊着什么,细听有点像是你的声音。”
玄白与仓冶有些疑惑,看向了金豆子,听他道:“我们顺着那声音找了过去,越来越近,果然是你。”冷川却不适时的咳嗽了一声,金豆子却浑然不觉,继续道:“刚开始在叫喊,听着凄惨,我们以为你遭了酷刑,就加快了脚步,但后来声音却渐渐低了,只有十分压抑的呻吟,好像很痛苦,哦,还有仓冶哥哥,也似极其忍耐着什么,说着什么‘对不起......我不会了......’”
冷川重重的一声咳嗽打断了他,道:“那陵墓石壁看着平缓,实际却是圆形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大真切,我们顺着声音找过去,并没有找到你们,但却意外发现了一处隔间,找到了几个孩子,便带离了那里,交给了花夫人照看,我们负责扰乱看守的注意,一边寻找着更多的婴儿,但后来陵墓震动,那静儿领着许多人朝湖面过去,我们也......”
冷川还未说完,金豆子便插嘴道:“不是,大哥哥,声音很清楚,大家都听到了,你说是不是,初墨姐姐?辞哥哥?”又朝着仓冶与玄白道:“仓冶哥哥,玄白哥哥,你们那时候在做什么?那些坏姐姐是不是对你们用刑了?玄白哥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仓冶并未回答他,想到了石室当中的情形,不禁慌神一瞬,怔怔看着玄白,见玄白脸色红透,耳垂似要滴血,一贯清冷平静的神态此刻却透着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地慌张,朝自己这边微微瞥了一眼,呼了口气,佯装着镇定。
仓冶见到此幕,心下微微有有些不适,款步过去,拉了他胳膊离开:“哥哥,我们这边找找方位。”
玄白逃也似的任他拉着离开。
初墨与公孙辞虽然未涉人事,却比金豆子长了好些年岁,又看着玄白与仓冶两人神色,原本只是猜测之事,此时却是板上钉钉的确认了,初墨抹了一把金豆子的头,低声道:
“就你耳朵灵,还问人家在干什么,等你娶媳妇就知道了!”
“啊?跟娶媳妇有什么关系?”金豆子一头雾水,愣了半晌,一脸无辜看向了冷川,冷川轻笑一声,转身不去理他,他又看向了公孙辞,公孙辞面上没什么表情,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也从他身侧走开。
仓冶将人拉至荒原边上,回首只看得到几个小小的人影,终于放开了玄白手腕,玄白垂眸不去看他,似有些不好意思。仓冶看着他面颊的春色未曾褪去半分,捏了捏枯干一般的手指,咽了口口水,闭了下眼睛,一脸严肃道:
“哥哥,那湖是环着陵墓的所在的山体的,那大厅是在西方,咱们后来被拘过去的......石室是在它的西北方,那么,那些孩子所在之地离咱们......离那间石室更近.”
说着,手指伸出一根枝干,在地面上画起来,又依着记忆将湖和轩辕琼所在之地标出。
玄白则依着记忆画完了现实当中的陵墓构造,看着陵墓中央的圆形区域,对照湖面的位置,确认了那幻境所连接的几处现实当中的位置,道:“果然,这幻境是与现实是相交的。”蹲下捻了一撮沙子,更加应征了他心中所想:“此刻我们在陵墓的某一处石壁当中,这石壁还得挨着水!或许只是其中一粒沙子!”
语毕,圈定了陵墓地下的一角,仓冶看去,在东南角与那圆形石壁相去甚远,那块地方本来是有建筑的,凭空多出来,那便说明,此处幻境不过是真正入口处的一处障眼法罢了。凝了一团灵力,朝远处几人抛去,招呼他们过来。
“仓冶哥哥,有办法了?”金豆子最先跑过来,跳上了仓冶凝起的红色勺舟,又朝玄白道:“玄白哥哥,若是再被那些坏姐姐抓住用刑,你叫我的名字,我跟大哥哥去救你。”
玄白闻言,好不容易退去的绯红再次漫上脸颊,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应了,快速上了勺舟。
仓冶无奈呼了口气,伸臂将金豆子搂到一边,正对着他,将脸上包着的黑布一扯,低声道:“谁要你救,你若是再提一次,我便将你也吞了。”说着朝他龇牙。
金豆子先是一怔,马上也龇牙回敬他,呵呵笑了。
仓冶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为何没有吓到这兔崽子,忽地发现手掌上的枯树缝隙正在缓缓愈合,人的皮肤逐渐显现,脸上的树皮也摸不到了半分,心中大喜,抬头寻找玄白的身影。
却听得金豆子恍然大悟,煞有介事,悄咪咪地道:“哦~不是坏姐姐用刑,那玄白哥哥是你媳妇吗?初墨姐姐说我娶了媳妇便懂了。”
仓冶被呛在了原地,心中闪过了一丝酸涩,他还没有回答自己。
金豆子看他不答问题,有些失落地道:“还不是啊?那你怎么不娶他?”仓冶无名有了三分怒火道:“关你什么事?你再多嘴,以后娶不到媳妇的!”
金豆子憋了嘴:“仓冶哥哥,你——”
仓冶出了气,心中畅快,猛然后背一重,有人蹭了过去,在他耳边沉声:“有本事你娶一个啊,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
仓冶噎了一口气,抬眸见冷川已经拉了金豆子走下周勺,方才还黄沙漫天,此刻却是杨柳依依,玄白亦走到了他身侧:
“阿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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