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触即发

舒儿从树后钻出来,寒香也紧随其后。

“我们要去把她带回来吗?”寒香有些犹豫地问,舒儿咬着嘴唇,没有马上回话。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艰涩:“不,我们走,”舒儿转身离开,脚下的草被踩得婆娑作响, “万一我们有个什么,总要有个人回镇海报信。”

寒香沉默着跟上,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慧敏县主的陪房,如今家人都在沈家。若是,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有脸面活着回去。

“现在我们去哪?”

“山上,那樟老三原先藏的地方,从头找起。”

二女的身影在林间闪过,一前一后地消失不见,方才被小红的尖叫震上天的鸟群飞回树杈,睁着豆大的黑眼珠,歪着脑袋往下看。

“咕——咕——咕——”

张图脚下生风,迈进单独关押老三的营帐中,后者即使双手反绑在柱子上,还歪着脑袋,嘴角淌着涎水,睡得鼾声如雷。

“哼——嗯——”老三甩着舌头,被张图的动静惊醒,他把眼皮掀开一条缝,虚虚地看着冲进来的张图。

“昨晚有没有人来过,通天庞?”张图寒声问,伸手攥紧了老三身上的绳子。

涂点紧随其后进来,他虽然并不认为是通天庞干的,可张图这个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时有些唬住他了,没有拦住他。

但仍是有些怕张图一意孤行,把老三这个人质给拷问出什么好歹来,涂点不敢松懈,便一路跟着张图而来。

听到这话,老三翻个大白眼,气得哼哼直笑,连觉也不眯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对张图大喝,脸颊两边都肉都在颤:“放你的狗屁!果然是一群黑心的,成日想着挑拨关系!你是甚么意思?笑我大哥没来救我!”

老三半分没压着,唾沫星子溅了张图满脸。

他气哼哼地说:”原看在你长得对我胃口,又姓樟,也算半个家里人,为你还算个好东西 ,看来大哥真是说对了......”

门口的涂点把视线移过来,忍不住问:“你也姓张?”

罗家军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个水匪叫什么,只晓得他们的外号,例如通天庞,天鱼子之类,这龙背岛的三当家,水匪里都是叫他三哥,老三的,没人晓得他姓什么,但他这话的意思,竟然和张图是一个姓氏?

老三不屑地哼一声:“俺可跟你不是一个张 ,谁跟你们这些个黑心烂肺的一个姓?”

“那你方才那话......”

“怎得?玉帝老儿姓张,全天下所有姓张的,全要跟着他一个字不成!”

老三又嘬起嘴,看样子是要对张图吐口水,男人眉目阴沉地听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看他又做出这个表情,直接伸手揪住老三的嘴。

仿佛思索了一会儿,张图慢慢开口:“樟树。”他语气笃定,“你姓这个樟,那又如何?”

“我现下问的是昨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抓着老三的嘴,扭着他的脑袋强迫他看向自己。

“昨夜能有什么动静?你来找俺的动静!”樟老三有些含糊地说,瞪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涂点在后面看着这两人的动作,几次举起胳膊,欲言又止,听到樟老三这话,他终于皱着眉上前扯开张图的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到底没说什么。涂点又转头看向樟老三,语气有些不耐:“问你话呢,只管答就是了,昨晚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在我走之后。”张图把手上沾到的口水糊到樟老三身上,淡淡补充。

涂点一噎,没想到张图这么坦然,他咳了两声,气势有些弱下来:“咳,不错,在他走之后,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樟老三嘴巴被扯得通红,肿了一圈,张图的手劲大,方才半分没收着,那力道疼得他嘴唇发颤,“俺在这绑着,觉都睡不好,哪里有心思去听外头有什么动静!”

说着说着,樟老三竟然有些委屈:“要不是俺大哥不在……”

张图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不说话,旁边的涂点本来也没觉得这人知道些什么,只是顺着张图的话问一嘴,得到这样的答案也不意外。

不想再在樟老三身上浪费功夫,涂点睨了张图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帐篷,绑在柱子上的樟老三目送他远去,斜着眼睛上下打量张图。

“你咋还不走?”樟老三瘪着嘴问 ,张图定定看他半晌才开口。

“谁与你提起的我姓张,自作聪明什么?”张图丢下这一句,不等愣住的樟老三回答,他紧跟着涂点出了营帐。

“呸呸呸,我这张快嘴啊!怕不是个猪脑子!”樟老三有些郁闷地一甩脑袋,可别坏了大哥的好事啊!他在心中念叨。

涂点闷着脑袋往前走,张图亦不作声,两人中间隔了七八个人的距离。

到底忍不住,涂点刹住脚步,回身连迈好几步,伸手抵住住张图的胳膊。

“你昨夜找他问了什么?”性格使然,加上现下心情郁躁,涂点的语气十分冲。

“与这件事无关。”张图任由他的动作,却避而不答。仗着比涂点高,他垂下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空地上,就是不与其对视。

”呵,在这装个甚么?你们俩个在眉来眼去的,当老子是个瞎子不成!真是见鬼的笑话,他才来一日不到,哪里听说的你叫张将军?!他个水匪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说,涂点更气,用劲儿给了张图当胸一拳。自己也向后踉跄一步,大口喘着气。

剜了张图一眼、涂点冷笑:“你也就来了个好时候,哼!”

如果不是罗家军半被命令着接受李猎几人随军,几乎让军中所有人都不自在,那么被排斥的会是比她们先来不久的张图。

何况他带领的还是全军刺头最多的先锋营,对张图来说更是棘手,不费上几个月半年怕是不能真正融入进来。

可李猎她们来了,大家伙一致对外,张图被很快接纳,几乎看不出他也是半路进的罗家军,所以涂点才说他命好。

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涂点动作中盔甲碰撞出巨大的声响,覆在盔甲下面的大肚子抖动着,他不由拒绝地命令:“ 你跟我军师面前说清楚!”

张图岿然不动,垂下眼睛,无论涂点怎么说,自己颠来倒去还是那句:“这与现下的事无关。”

涂点眼前发黑,气得浑身发抖:“你 ,你!好好好,张查开啊张查开,嘴这样硬!”

两人再次剑拔弩张起来,涂点松开抓住张图的手,转而用力地攥紧拳头 ,脚下微微后撤一步 ,张图没有动作,但颈侧和手背上青筋蜿蜒起伏,暗暗蓄力。

不远处守在关押樟老三营帐前的四个兵面面相觑 ,犹豫着不敢上前来阻止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非打一场不可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人,扯住涂点,他语气急促:“将军,军师找你们,说有要事商议。”

那人有些紧张地搓手:“二位将军,军师那边催得有些急,你们这边……”他伸手做“请”的姿势,“你们快些去吧!”

涂点冷哼一声松开拳头,对张图道:“算你小子好运,正好,现在就去去军师面前分说一二。”说完,他就甩开二人,自顾自大步地走开了。

“阿秀,”张图似叹气似感谢,上前把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多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替军师传个话罢了,”阿秀一抖肩膀,把张图的手甩下来,脸撇过去不看张图,阿秀沉默一会儿,继续道,“这个时候了,军师未必不会问你与那水匪的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吧。”

手僵在半空中,张图滚动着喉头:“……我知道,我会跟军师说的。”

“嗯。“阿秀应了一声,他转过头,黑瘦的脸庞透露出疲惫,嘴唇上卷着一层白皮,眼神复杂,像是嫉恨又像是怀疑,但最后都被他自己尽数压住。

“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秀也走了,张图却因为他最后那个眼神愣在原地,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阿秀说的没错,此时罗寿必定会问,张图甫一进主帐,其他人都把目光投过来。

“嘁!”涂点鼻腔震动,翻个白眼,罗寿并不理会,开门见山地问:“查开,你昨夜与那水匪说什么了?”

张图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指尖有些发麻,他清了两下嗓子,道:“问了他可否知道那通天庞在哪。”

“这就没了?”罗寿并不怎么相信,“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涂点冷笑道:“可不是还没说完,你张查开不妨说说他怎么晓得你张将军姓甚名谁,你又怎么一猜一个准,知道他姓樟树的那个樟,想必昨晚与那水匪推心置腹一番了吧。”

罗寿看着张图并没有说话,另外一位副将也没有作声,张图站在营帐门口,罗寿带着另一位军师吴胥和两位副将立在主帐中心的位置上,整个主帐中只听得到涂点的喘气声,两边呈隐隐对立的姿态,针尖对麦芒。

张图僵持着不动,脸色有些发白,语气坚定:“不论诸位怎么觉得,但我的确只问了他关于他大哥的问题。”

这样看着张图半晌,目光扫过他崩起青筋的手背,罗寿伸手阻止旁边听到这话准备暴起的涂点,他放轻语气:“成了,不说这个。”

另个副将听到军师这么说,也私下扯住涂点,手上的力道隐隐告诉他不要冲动,吴胥皱着眉开口:“现下最要紧的是把人找到。”

“不管是两位小姐还是通天庞,哪怕找到一边也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强。”罗寿捋着胡子,他看向张图身后,又有一个人掀开门帘钻进来。

天是阴沉的,云大团大团地压在山顶树梢的枝杈尖上,掀开的门帘鼓动进夹杂着不知名臭味的风,满营帐乱窜。

阿秀站在门口,看也不看张图,只对罗寿道:“军师,按您的吩咐弄好了。”

罗寿点点头,他对其他人说:“军中除了夜巡的队伍,其他人都睡昏过去了,既如此,那只能是吃食方面有问题。”

用饭后,人常会觉得昏昏欲睡,因此罗家军采用两餐分时的规矩,巡逻的队伍要晚于其他人用饭,而昨夜偏偏只有夜巡的队伍没事,到底是哪里出了蹊跷一看便可知。

阿秀走到罗寿几人跟前,打开手中细致包好的旧帕子,里面包了半截带土的绿菜。

“查过灶房了,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只有这个。”一边说着,阿秀把那截绿菜带着帕子递给罗寿。

隔着帕子凑近看,鼻子还凑上去嗅嗅,罗寿有些疑惑:“这不是水葵(水芹)?”

军中常吃炒面和干粮饼子,昨夜为了犒劳大家,火头军的高长官特地带人去现拔的水葵,煮成肉干水葵汤。

虽然已经五月了,但这水葵还是鲜得很,加上高长官舍得放,上到罗寿,张图等人,下到士兵,每人都喝了个饱。

吴胥有点不敢相信,接过那帕子看半天,皱眉问:“不是有人用药?”

阿秀摇头,眉间情绪有些复杂:“昨夜派人去县里问了,这是走马芹,不是水葵。”

“这东西有毒。”张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他垂下眼睛看那半根走马芹。

阿秀微微侧头回答:“是,毒性还不浅,军中除了昏睡的人外,还有腹痛和吐沫子的二十几人,多在左右营。”

涂点脸色难看,左营下面的两位游击参将都没能幸免,一个肚子疼到在榻上打滚,一个晚上吐沫子差点把自己噎死。

吴胥把那帕子递还给阿秀,叹了一口气:“茂才,我们小瞧人家了,请君入瓮,原来是人家才是拿刀的。”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够罗家军上下三千人吃,和水葵长得一样的走马芹,打完水匪后所有人稍微放松的心,知道罗寿会提前安排好与李猎和沈月荣分开的小红三人,抓着时机当晚就掳走李猎和沈月荣,一环扣一环,把罗寿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罗寿走神地扯下一根胡须,急躁地说:“鬼知道哪里来的人,比我娘还了解我。”

“报!”有个看守水匪的士卒猛地掀开帘子迈步进来,“那群水匪瞧着人不大行了!”

罗寿和吴胥对视一眼,赶忙冲出去,士兵在前方带路,张图几人也紧随其后。

刚走到附近,一股很重的尿骚味和恶臭味就扑鼻而来,走在最前面的张图皱着眉掀开门帘。

水匪们被分批关押在几个营帐中,共三百号人,现下除了十几个,其余人都倒在地上抽搐,还有的一动不动,俨然没了生息。

几个医士全聚在这,对着地上瘫着的人群检查,看到罗寿他们来了,为首的医士迎上来摇头:“救不回来了,能活几个是几个吧。”

罗寿僵在原地,闭着眼沉默,最后吐出一口浊气:“真是好大一口锅啊。”

本来罗家军就与水匪是敌对关系,现下还没正式交手,水匪里头老大哥通天庞手下百号人就死在在军中,说与罗家军没干系,谁信?

大仇不可解,一旦对面众水匪联手,那么罗寿的挑拨离间之计就不可用了,真真是好毒的心计。

好快乐,虽然只有自己看,但是可以控制着写,脑补剧情,嘿嘿嘿,就是明天满课,一点都不爽,黑暗星期三???讨厌的课程,无厘头的作业,我恨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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