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心声都跟小狗打喷嚏似的了，程梨面容凝固。

她扯扯嘴角，视线落在了江柚子课桌上的保温杯上。江柚子听话地用了她买的保温杯。

程梨欣慰地拿起了保温杯，轻飘飘的，里面没剩多少水了，她起身说：“我去帮你装水！”

程梨飞快地走出教室。

莫可樱觉得惊奇：“她对你好像越来越好了，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吗？”

江柚子看向莫可樱的眼神要比之前柔和：“怎么可能。”

莫可樱小声说：“我怀疑她是作弊了，才会考这么好。”

江柚子摇摇头：“不可能。”

倒不是江柚子想替程梨说话，而是作弊根本不可能取得飞跃式的进步，除非程梨复制粘贴了她的答案。

“你别把她想太好。”莫可樱照着镜子摆弄她的头发丝，语气里夹杂着对程梨的轻蔑。

江柚子怔怔的，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会这么说？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莫可樱放下镜子，无奈道：“傻瓜，这些都只是表面，实际上，我觉得你比她好多了。”

江柚子眼睛亮了一下。

所以莫可樱更喜欢她？如果没有程梨的话，她们是不是早就如胶似漆了。

“那个，柚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莫可樱凑前说。

江柚子盯着她亮晶晶的双眸，她对她那么温柔，她一时觉得，无论莫可樱有什么请求，她都可以答应。

“什么事？”江柚子问。

“下午放学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吃饭？”莫可樱问。

一般情况下是不行的，因为江柚子放学回家要给她爸做饭，但面前的人是莫可樱啊，她心心念念想要交好的人。

其实她爸饿死也没关系的。

江柚子思考了几秒后问：“去哪里吃？”

江柚子看上却挺平静的，内心却像拨浪鼓发出的“咚咚”声那般欢快雀跃。

喜悦冲刷走了她的各种心思，以至于她忘了问莫可樱为什么不回家吃饭，而是要出去吃。

莫可樱说：“就去雨夏街的21号牛排餐厅吧。”

21号牛排餐厅在当地非常出名，并不是一家高档餐厅，做的最好的不是牛排而是舒芙蕾，去那消费的大部分是学生。

江柚子没有去过那儿，但略有耳闻。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金钱问题，去牛排餐厅消费不用想也要上百来块，她觉得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吃下这一顿对她来说有些昂贵的晚餐，她妈妈一个人赚钱养家都没吃上，她又有什么资格。

程梨回到教室，看见江柚子皱眉的模样，便轻手轻脚地把保温杯放到她的桌上。

“谢谢。”江柚子并没有看向程梨，而是捏着笔在看题。

不过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题上。

【怎么办，感觉好对不起妈妈。】

程梨：嗯？

她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可是我真的好想和莫可樱一起去吃饭，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一定可以说很多的话吧。】

什么？

她要单独和莫可樱去吃饭！？

程梨危机感一下就上来了。

江柚子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轻叹了一口气：【等放假我就出去做兼职，帮妈妈分担一点，嗯嗯，这样就不愧疚了。】

程梨：“你！”

江柚子：“？”

程梨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程梨拿不准江柚子对莫可樱的情感，这令她很不安，江柚子是决定她是否能活下去的人，她绝对不可以喜欢上别人。

程梨意识到自己不能给她们腾出二人空间了！否则江柚子会越陷越深的。

她要摸清她们吃饭的时间和地点才行，进一步扰乱她们的计划。

“你你你……”程梨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和莫可樱聊什么？”

江柚子淡淡地看着她。

【她还是没怎么变，对莫可樱的占有欲依旧这么强。其实她根本接受不了我吧，所以程梨，你拉拢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程梨：汗。

莫可樱特意叮嘱过江柚子，不要把她们要一起去吃饭的事告诉程梨，以她对程梨的了解，程梨一定会黏上来。

江柚子很高兴，这是她和莫可樱拥有的第一个秘密。

江柚子说：“没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我们今天下午放学要去21号牛排餐厅吃饭。】

“好。”程梨会心一笑。

江柚子这一天学习学得格外认真，她之前就已经够认真了，现在是认真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她要从程梨那里夺回南波万的宝座，如果能把南波万死死地焊在自己的名字前就更好了。

程梨每节课下课都能看见江柚子在奋笔疾书，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江柚子是全班第一却不是漫画书里的主角了。

谁家主角屁股跟长在座位上似的啊！拜托她去趟洗手间也好，跟周围的人说说话也可以呀，她偏偏就是与世隔绝，埋头苦学，卷死所有人。

这种冷傲的学习狂魔根本就不可能在校园谈恋爱，而爱情漫画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谈恋爱。

怪不得漫画书里关于她的画面都是在课桌前。

程梨劝道：“柚子同学，我们来聊聊天吧，你一直学不累吗？”

江柚子警觉地剜她一眼，木木地问：“你能学我就不能学吗？”

【好心机！叫我不要学，自己回家肯定偷偷学，学他个物理化学求α跟β，文言文古诗比作者本人还倒背如流，成绩出来震惊全场，最后转过身叫我……跟她聊天？】

江柚子简直觉得她无理取闹。

她因为考了第二名开始无能狂怒，气急败坏，看见程梨笑嘻嘻的脸心里有一万个不服气，恨不得爆一句粗口，但是她妈从她娃娃起就教育过她要文明做人。

于是江柚子憋出了一句：“胡闹！”

尽管江柚子是低吼，程梨还是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程梨手摆得比螺旋桨还快，她急急否认，“我是怕你太累了。”

江柚子垂下眼皮：“我习惯了，不会觉得累。”

【老娘对累已麻木。】

程梨是怎么也想不到江柚子这种清冷系美少女会自称“老娘”，她下巴都要惊掉了。

程梨还想跟她说几句话，但江柚子已经进入了一种很忙勿扰的模式，程梨咽了咽喉咙，背过了身去。

莫可樱斜了程梨一眼，说：“你不要去打扰她，她这么文静一个人，应该就只喜欢学习了。”

文静？程梨嗤笑，莫可樱但凡听到那家伙的一声“老娘”，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是闷骚。”程梨说。

还带了点阴郁的气质，程梨心想。

莫可樱没反驳，她对江柚子是什么类型的人可不感兴趣，没必要围绕这个话题跟程梨斗嘴，反正她就是觉得江柚子人挺好的，不是她讨厌的那种长舌妇，而程梨就是她讨厌的长舌妇，跟她说点什么，不过一分钟就被她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程梨最近改变了许多……

莫可樱的目光悄然落在程梨的侧脸上，感觉她的面相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尖酸刻薄，现在看着还挺赏心悦目？

尽管如此，莫可樱觉得还是防着她点比较好。

放学后，碍于往常都她们三人一起出校门的，莫可樱和江柚子只好一前一后地以上厕所为由，打发程梨先离开。

程梨装模作样地走了。

天空逐渐覆上了一层层绚烂的云彩，程梨坐在私家车里等到了莫可樱和江柚子手挽手地出现，她们打了一辆车离开。

程梨跟司机大叔说：“跟上那辆车牌54SB的车。”

司机大叔有种身负重任的感觉，用力挂挡，一脚油门，激动道：“好的小姐！”

莫可樱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脸也阴沉沉的。

这和江柚子想象得不一样，她本以为她们会无话不谈。

服务员把她们安排在二楼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点好菜后，江柚子纹风不动地环视四周，这个位置没有任何遮挡，她有些拘谨。

莫可樱一直低头在看手机，江柚子想她应该是心情不好，大概是和家人闹矛盾了，所以才不想回家吃饭。

这样一想，江柚子又有点开心，因为莫可樱心情不好会选择让她陪着，自己在她心里，应该挺重要的吧。

此时，21号牛排餐厅的对面，银色小车里。

“小姐，她们已经进去五分钟了，你不跟上吗？”司机大叔用冷酷特工一样的语气问。

程梨怀疑给他一副墨镜他会更入戏。

“我……唉！”程梨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望着牛排餐厅。

她是打算冲进去假装偶遇加入她们的，可是这样似乎有些不妥，江柚子会不会因此更厌烦她啊？

程梨纠结之际，眼前闯入了一个穿着他们学校制服的男生。

他单肩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走进了牛排店。

程梨眨了眨眼睛，这不是莫可樱的男朋友吗。

餐厅里，服务员将江柚子和莫可樱点好的牛排端上了餐桌。莫可樱切了几块牛肉放入江柚子的碟子里：“你尝尝我的。”

她们点的是不同口味的牛排。江柚子笑了笑：“谢谢。”

她拿起刀叉切起自己的牛排，切得非常迫切，想要跟莫可樱分享。

终于，她切好了，叉起一块沾了蘑菇酱的牛肉。

“樱。”

江柚子微微抬起拿着叉子的手猛然顿住，她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简方白。

莫名其妙的，一颗心仿佛跌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