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诡秘祈崖

舒寒瑞像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唐村长走的是一条小路,身穿着黑色的棉服,半个身子都被周边的杂草给挡住。

如果不是李欣蕊已然习惯了观察,或许还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舒寒瑞几乎是着了魔一般,就要跟在唐村长身后,拉开李欣蕊挡住她的手说:“我等下就回来。”

李欣蕊本也要跟着去,但被邱崇光拉着,说服着一起去找另外的线索了。

舒寒瑞走路的声音本身就很轻,她就全神贯注地、静静地跟在唐村长身后十米左右。

离石塔处越来越近,唐村长的脚步似乎越来越沉重,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舒寒瑞暗暗地想。

不过与她设想的不一样,唐村长倒是没有在石塔处停留,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在那个树桩前久久站着,颤巍着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粉色的小包裹来。

随后向前走到树桩跟前,把包裹中的东西小心整齐地摆放在树桩前,舒寒瑞站在后方看的不太真切。

半晌只听唐村长说:“妮儿,爸爸来看你了,你现在也长大了,也不知道还喜不喜欢这些小玩意。爸爸总记得你小时候最爱这些,如果不喜欢,那你就丢掉,托个梦给爸爸,告诉我你现在喜欢什么,爸爸立马就会给你带。”

唐村长的语气柔下来,不掺杂一点世俗气,舒寒瑞的脑中还能联想到一名慈爱父亲对着可爱女儿说话的画面。

难道说唐棠还有一个死去的姐妹吗?那为什么他对唐棠却没有半分怜爱喜爱之情。

“你妈妈的脾性越来越古怪了,清醒的时候还是多,但就是时常拿着你的妮妮说话流泪,说你受委屈了,说我们错了。对不起,妮儿,我们不应该这么做的。”

唐村长的话说的很慢很慢,平静中掺杂着一丝后悔?舒寒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出来的。

“妮儿,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太恨我们了,我好像偶尔能在他的身上看见你,那个时候能不能走近我,让爸爸抱抱你。”

唐村长带了点哭腔,似乎还在用手抹泪。

或许这个时候是他脆弱的时候,又或许是他袒露真心的时候,舒寒瑞懒得去打扰,于是就站在不远处的树旁,像树一样默默等待着。

讲完之后,唐村长又在那呆坐了许久,许是天快要黑了,他起身打算回村去,却和舒寒瑞四目相对。

唐村长的眼神中一瞬间出现些许慌张,但很快又镇定自若,又开始带上那副谄媚浮夸的假面具。

“舒长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个地方了,迷路了吗?”

舒寒瑞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有些疑惑地说:“是有什么事吗?”

舒寒瑞走上前几步,方便自己能看到树桩前的东西,都是一些小物件,比如说一小块麦芽糖、一个用扭扭棒做的手工粉兔子、一小幅画。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副画好像是她房间里面的,刚入住的时她大致扫了一眼,记不太清了。

似乎是注意到舒寒瑞的视线落在后方,唐村长很快地用自己墙一般的身体挡在舒寒瑞身前。

难得没有堆砌出假意的笑,甚至是有点严肃地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他不愿意她看到那些东西,舒寒瑞还没准确地看清画上的内容,只能转身向回走。

在他们转身过后,树桩前的东西全部消失殆尽,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确定走出那片区域后,唐村长的身体似乎才放松下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对劲,于是现在又像最初那般献媚,笑堆上来,腰弓下去。

“小舒长官,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在村史馆发现,村中男女比例有些不正常,这好像与村中失踪案件有关。”

“是吗?”唐村长摸了摸自己的头说:“这我好像没注意,不是挺正常的吗?”

“真的吗?”舒寒瑞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像是对他这句话的审判。

他被舒寒瑞盯的发虚,干笑了两声:“长官,我们这儿的情况你知道的,农业为主的社会就是需要精壮的男性劳动力啊,这是自然选择,一家人总得留下个根,这也是宗法信仰,没办法的啊。”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他们正好途径一块菜地,菜地里是几个小孩在施肥,身上沾上了一些土,但还充斥着欢声笑语。

舒寒瑞只是往旁边望了一眼,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村中的这个情况,明明十几岁的未成年才是劳动力。

唐村长似乎有些摆烂了,不再做过多的辩解:“宣传我也做过,祈原村的情况我不是不知道,但这个村变成祈崖村已经500年了。”

“500多年积累形成的习俗,不是单凭我一人就可以改变的,为什么全部来指责我?”

唐村长似乎有点生气,脸微微发红,仿佛是非要讨个说法的她不识好歹。

是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长久而形成的血性岂是她动动口舌就能改变的。

舒寒瑞沉默不语。

不,决不能这样。

舒寒瑞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沉默,如果明知已是大错,却因行途艰辛而不为,那与他们有什么差别。

那些死去的女婴已然成了污染物,这无法改变。

但祈崖村以后的女婴呢?决不能再让她们遭受这样的痛苦。

舒寒瑞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正义感从何而来,估计是刚刚在地宫中的痛太深刻了,她已然成为了千万个女婴中的一名。

“如果这会让这个村子覆灭呢?”舒寒瑞死死地盯着他,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

唐村长被盯得有些发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寒瑞没有如实地将自己的经历讲出来,谁知道在这样一个地方,她会不会当成妖言惑众的女妖。

只是说自己做了一个个梦,梦到女婴向村里人讨说法索命,添油加醋地描绘场景如何可怕。

寥寥数语,唐村长却已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她描述的那些东西何尝不是真的。

“那那那那我们要怎么办?”唐村长的额头上沁出汗来,结结巴巴地,完全没有刚刚的底气。

“不知道,你自己想吧。”

舒寒瑞自顾自地往前走,不想说太多的话。

唐村长一下没了主意,急的直打转,又紧紧地跟上舒寒瑞,腰弯的更低了,嘴里念叨着:“舒长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

舒寒瑞也只是不搭理,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救不了,谈什么去救他们。

她脑中还在想着各种各样的线索,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把昨日听到的小调给哼了出来。

走在她身旁的唐村长听到了,很明显地怔了一怔。

他停滞的太明显,让在思绪中的舒寒瑞都注意到了。

“你知道这个曲子,对不对。”

“没有啊。”可能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回答时肩膀不自觉地耸动,那是很典型的说谎的表现。

“是村里的曲子?还是你家的。”说后半句话时,舒寒瑞不自觉地盯着他挑了下眉,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唐村长现在或许反应过来了,脸上的五官按照肌肉记忆组合成献媚的表情,带上打趣的语气说道:

“我活了这么些年了,我们村可真就没这个曲子。如果长官您想听曲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人来给你表演一下。”

哪怕他再三否认,舒寒瑞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这首曲子唐村长一定知道,而且或许还是唐村长家中独有的曲子。

不然为何其他人听到这个调调,全然没有半分反应呢?

所以昨天吹笛子救他们的人会是唐村长吗?那他没有理由不知道那些污染物,更没有理由刚刚对自己的话表现出震惊和不知所措。

唐棠?!否定了唐村长后,唐棠的名字几乎是一秒蹦到舒寒瑞的脑中,自己为什么会把她给忘了。

她的步子快了起来,唐村长本身就胖胖的,现在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气喘吁吁地落在她身后老远。

她径直回了唐村长的家,唐棠就在院子里把晾晒好的衣服给取下来。

“唐棠。”舒寒瑞叫住她,然后就哼起了那首曲子,唐棠的表情有些诧异,震惊地问:“你怎么会……”

舒寒瑞侧点头,示意让她详细说说。

唐棠微微向后退,目光闪躲着,这是害怕和担忧的表现,仿佛是触碰到什么可怕的禁忌。

舒寒瑞的语气放缓下来:“唐棠,如果这是你的伤心事,我感到很抱歉。但是现在这个关乎到所有人的性命,而我只能从你这里得到这个情报。”

舒寒瑞充满歉意又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不过唐棠还是胆怯地摇摇头,小声地说:“姐姐,我不知道这个。”

舒寒瑞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唐棠侧转过去的头,她不愿意为难她。

“算了”,舒寒瑞有些失落地说出这句话,随后心神不宁地走出院子。

或许是思考归于专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哼唱着那首小调。

忽然她猛地被人抱住,只听见唐夫人激动地抽泣着说:“妮儿,你回来了,你回来看妈妈了。”

唐夫人用的力气很大,以至于舒寒瑞都没有办法将其挣脱开来,唐夫人的情绪被牵扯着,竟然接上了那首小调。

哼完这首歌,唐夫人骤然冷静下来,将手松开,冷漠地说:“你不是我女儿。”

“你的女儿是唐棠。”

人是被情绪操控的动物,激化情绪是舒寒瑞现在能接近真相的最好方法。

刚刚听到唐村长说的那句话,舒寒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唐家还有一个死去的女儿。

而且这个女儿,似乎是唐家的不可说,无人愿意提起。

这句话成功激起了唐夫人的情绪,声音带着怒气,音量提高了很多:“她才不是我的女儿。”

“那谁是你的女儿?”舒寒瑞毫不露怯,向前一步,步步紧逼。

“唐棠,唐棠才是我的女儿。”唐夫人极其愤怒地盯着她,唐棠两个字听起来倒是像第二声调的糖糖,听起来很是亲昵。

“那她就是你的女儿”,舒寒瑞指着唐棠所在的地方。

“她才不是,她……”

“润莲”,在唐夫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唐村长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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