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尤其是那些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贵族们,纷纷朝着子不识的方向涌来。他们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位少年,年纪甚至还未及冠,却已超越无数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圆满之境。他们更想知道,是怎样一位冥玄宗的宗主,竟会胆大到来这盈光城拜访,甚至愿意出手相助,解决盈光宗的燃眉之急。
或许,子不识,他真的与传闻中的不同。
传闻中的子不识,是命带灾厄的煞星,是隐没于暗影之中的恶魔。这个狰狞可怖的形象,早已如深刻在每一个盈光宗人心中。
然而,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人们却惊讶地发现,这个传闻中的恶魔,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他会因为一块精致的桂花糕而眉开眼笑,也会兴致勃勃地凑进市集看热闹,还总是喜欢待在文络影身边。
倘若子不识不是冥玄宗的宗主,倘若没有那道横亘在两宗之间、血迹斑斑的仇恨鸿沟,或许,他和文络影,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可惜,身份的枷锁太过沉重。子不识与盈光宗,终究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就算他本人心存善念,可冥玄宗的其他人呢?当年那场几乎覆灭盈光宗的血海深仇,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
贵族们近距离打量着子不识,满脸惊讶。
他们知道子不识年轻,却不想他居然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眸,让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位法力高强、杀伐果断的宗主,倒更像是初次进城、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的富家公子。
子不识听见了宾客们低声议论,他还伸出手,朝着人群的方向挥了挥,算是打招呼。
这一天真烂漫的举动,瞬间引得宾客们哄笑。
“子宗主还真是个友善可爱的人啊!”一位宾客抚掌笑道。
看见宾客们笑了,子不识也跟着咧开嘴笑。
文络影坐在主位上,看着子不识对着人群傻乐的模样,不禁心想:或许,带子不识来参加这场庆功晚宴,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款款起身,走到子不识面前,正想敬他一杯。
却不想,子不识也几乎在同一时刻站了起来,手中同样举着酒杯,正要迎向她。
两人愣在了原地,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一直默默观察着两人的叶忖度,也不动声色地举着酒杯,故意站到了两人中间,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俞秋毫见状,也只好放弃自己看了许久的热闹,举起酒杯,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中。
于是,原本属于子不识和文络影二人的敬酒时刻,瞬间变成了他们四人的小型聚会。
四只酒杯在空中清脆地碰撞,随后四人同时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好酒!”子不识放下酒杯,由衷地夸赞道。
“子宗主若是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文络影道,“这是我们文府的秘制酒,饮下一口,唇齿间可持久留香三日不绝。”
“那便多谢文宗主的好意了。”
文络影立刻吩咐下人去取来几坛上好的佳酿,打包后装运到子不识他们的马车上。
文络影对子不识如此明显的客气,让一旁的叶忖度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忖度,我敬你一杯。”子不识没有察觉到叶忖度的情绪变化,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把自己此刻的满心欢喜,分享给他这位曾经最爱的哥哥,“这几日多谢叶公子的照顾了。”
叶忖度下意识地举起酒杯,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僵住了。
“不……不客气。”看着子不识露出的天真笑容,叶忖度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十二年前。那时的墨池弟弟,也最爱喝这来自文府的佳酿,于是叶忖度每次从文府回去,都必定会偷偷带上几坛,送给自己最亲爱的弟弟。
在他得知墨池去世的那一天晚上,叶忖度一个人喝完了整整五大坛酒,彻夜未眠,就蜷缩在这冰冷冷的文府大院中。
酒香依旧,可那个会笑着扑进他怀里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叶忖度就这么一直坐着,从月升坐到月落,直到天色微明,文络影前来寻他,他却还不愿离开那片冰冷的石阶。
酒能持久留香,可叶忖度却留不住自己当年那个最亲爱的墨池弟弟。
子不识又倒了一杯酒下肚,叶忖度便失神地看着他喝。
这一夜,在氤氲的酒气中,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墨池弟弟,似乎真的回来了。
***
晚宴终于推向了**。宾客们在文络影的美妙琴声中,翩翩起舞,举杯言欢,气氛热烈。
子不识不擅长跳舞,便安静地陪伴在文络影身边。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子不识便好奇地凑过去,问道:“这又是你最新研究出来的曲子?”
文络影点了点头:“这曲子没有攻击性,只是为了承托气氛而已。怎么样,好听吗?”
“你弹出来的曲子,都好听。”
“都好听?”文络影道,“也包括那几首吗?”
“好听啊,”子不识坦然道,“只是击打在我身上,有些疼痛罢了。可当我完全陶醉在你的乐声里时,又怎能分心去感受那点疼痛呢?或许,这便是神赐法器的奥义吧,让人在无知的极乐中慢慢沉沦,直至死亡。”
“你难道不怕疼吗?”
“在十二年前,就已经不怕了。”
一提到“十二年前”,文络影便不由自主地心疼起子不识来。虽然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无所谓模样,可文络影心里明白,在这样残酷的宗门之争中,子不识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早就已经将疼痛当成了习惯。
“你的禁制,还未解除吗?”文络影忍不住关心道。
“放心吧,已经解除了。”子不识选择了隐瞒。
“真的已经解除了?”文络影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逞强和骗人,“我可就信了哦!”
她紧紧盯着子不识的眼睛,没有怀疑,只有信任。
这一刻,子不识的心真的动摇了。于是,他只得狼狈地躲避着文络影的目光。
“你……真的很相信我吗?”他问道。
“在你几次三番救我之后,”文络影道,“虽然我知道,你或许只是担心自己会被我连累才救我的,可我还是很感动。”
子不识彻底不知所措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文络影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你……为何会感动?”
“因为你。因为我从来不会看错人。”
“我……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子不识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文络影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拨动着琴弦。
子不识坐在她身边,本该是欣喜,可此刻的他,却陷入了莫名的煎熬。
“她今日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喝醉了?”子不识偷偷抬眼去看文络影的脸,果然发现她的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还真是喝醉了。”
看来刚才文络影说的话,都只是醉话罢了。那就不必放在心上,等到明天酒醒,她又会忘记今晚的一切。
想到这里,子不识心里的无措顿时烟消云散。
“还是这样相处比较好啊。”子不识本就没有奢望过文络影会主动表达对自己的爱意。
没关系啊,自己再努力一些,总有一天会让她看到的。
子不识想着想着,便再次陶醉到美酒与乐声里,
***
夜色渐渐变浓,乌云吞噬了月亮的光辉。好久没有在盈光城中看到如此浓重的夜色了。
为了今晚的行动,子不识又破例动用了神力,强行压制住体内禁制的反噬。
所以,今晚的刺杀,必须成功,不能有半点差池。
子不识一直待在文络影身边,不断地为她斟酒,用各种话题引着她喝。直到文络影的眼神彻底涣散,弹奏琉璃百褶琴的手指也无力地垂下,最后彻底趴在琴案上,沉醉不醒。
院子里,文勋智已经开始送客。
这场晚宴看似到了结尾,可真正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叶忖度早已被俞秋毫引到了别处,此时的宴会厅里,只剩下子不识,喝醉了的文络影,以及刚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回来的文勋智。
“络影,络影。”文勋智快步冲到女儿身边,轻唤着她的名字。
“文宗主,她似乎喝醉了。”子不识立刻起身,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几步,解释道,“要不,文老宗主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那便多谢子宗主照顾了。”文勋智说完,便弯腰扶起文络影,准备回房休息。
子不识重新坐下,端起酒杯,继续品味着杯中剩余的美酒。只是那酒液,此刻尝起来有些冰冷。
“不知秋毫能拖住叶忖度多久呢?”他抬头看向被乌云完全覆盖的夜空。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重,带着一股阴冷。文府上下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很快,整个庭院便被浓雾与黑暗笼罩。
深秋的夜晚,本就该模糊朦胧。在这片迷茫的夜色中,一场精心策划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
“子宗主,天色已晚,还不舍得回去歇息吗?”文勋智安顿好女儿,又回到了宴会厅,对子不识说道。
“在下还有些话,想单独和文老宗主说。”子不识不急不缓地给文勋智倒上酒,将酒杯递了过去,“趁着这夜色,不如……再喝一杯?”
“好!”文勋智已有几分醉意,又见子不识态度诚恳,便豪爽地接过酒杯,“今晚,我就陪子宗主喝个痛快!”
他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好酒量!”子不识夸赞道,也为自己满上一杯。
“那是自然,”文勋智的话匣子被酒精彻底打开,说话变得毫无顾忌,“想当年,我和你父亲……唉,不说也罢。那时候的酒,可比现在烈多了,早就被训练出来了。”
子不识端着酒杯的手一颤,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刺痛,顺着文勋智的话说道:“看来,我是继承了父亲的酒量啊。”
他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忍着翻涌的怒意与悲伤,一饮而尽。
“子宗主深夜留我,究竟想说什么话啊?”文勋智摇晃着酒杯,醉眼惺忪地问道。
按照之前和俞秋毫商定的计划,子不识必须找个由头,将文勋智引到后院。
“在下在盈光城待了太久,都快……要待出感情来了。”子不识自嘲地笑了笑。
“哦?”文勋智又喝了一口酒,“子宗主莫不是……还留恋起我这盈光城来了?那子宗主打算何时回去啊?”
“明日吧,”子不识叹了口气,“差不多的确是该回去了,不然冥玄宗那边,可是要来催我了。”
“子宗主若是想念盈光城,日后常来便是。您只要通报一声,盈光城与文府的大门,便会永远为您敞开。”文勋智这句话,格外的豪爽。
“文老宗主竟会如此好心?”子不识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子宗主帮了我盈光宗如此一个大忙,我们自然是要还您一个人情的。”
“那不识便谢过文宗主了。”子不识再次端起酒杯,“来,我再敬您一杯。”
“好,来!”文勋智爽快地端杯相碰。
看着文勋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子不识知道,时机已到。
“文老宗主,”他放下酒杯,“在下……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
“子宗主尽管说,只要是我文勋智能帮上的,一定答应您!”文勋智拍着胸脯,醉意朦胧地说道。
“在下……在下……”子不识有些难以启齿。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双手在桌下悄然握紧。
“子宗主尽管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文勋智都有些等不及了。
子不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只要他将这个计划说出,今晚的刺杀便能顺利进行下去,只是……这句话仿一直堵塞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眼看着文勋智的表情从不耐烦转为疑惑,子不识只好心一横,豁了出去。
他抬起头,直视着文勋智的眼睛,孤注一掷地说道:“文老宗主,在下……在下仰慕令爱已久,此情天地可鉴。不知……可否迎娶络影为妻?”
话音落下的瞬间,子不识全身的肌肉都已绷紧,做好了战斗和逃离的准备。
“什么!”果然不出所料,一提到“迎娶络影”,文勋智瞬间酒醒了大半,他猛地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吼道,“子不识!你莫要得寸进尺!”
文勋智直接呼喊着子不识的全名,眼中迸发出怒火。
“我是真心的!”子不识继续“痴情”地说道。
“你!”文勋智怒极,手中瞬间幻化出一支闪烁着寒光的诛心箭,毫不留情地朝子不识射去。
“得逞了!”子不识心中大喜,化作一道暗影,狼狈地往后院的迷雾深处逃去。
“站住!”文勋智怒吼着,紧追在子不识身后,毫不犹豫地窜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后院大雾之中。
***
今日文府的士兵们大部分都被调去了看守大门,原本在庭院中穿梭游荡的下人也都被派往后厨帮忙,再加上浓得化不开的大雾,能见度不足三尺,以及遍布着的隔绝声响的防御法阵,这里仿佛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因此,子不识与文勋智闹出的动静再大,也无人知晓。
两人在粘稠的夜色中疯狂追逐着。
“子不识!你给老子站住!”文勋智的怒吼在雾中回荡。
“我就不!”子不识的声音从前方、从左侧、从头顶飘忽传来,“我偏要迎娶文络影小姐为妻,你又能奈我何?”
文勋智怒火攻心,一支支诛心箭破开浓雾,射向那时隐时现的黑影。可他本就醉意上头,步履虚浮,视线又受阻,能勉强跟上子不识的步伐已是极限,更别提击中他变化莫测的影子。
“这老家伙的法力即便还没完全恢复,便已这么强了。”子不识在暗影中高速穿行,心中嘀咕道,“不过,也快到头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在一棵枯树的阴影下现出身形。
文勋智也跟着刹住脚步,喘着粗气,死死瞪着他:“后院重重法阵,竟没能困住你?不过,你今晚便要栽在我手上了!虽然我不能取你性命,但打断你几根骨头,好好教训你一番,还是可以的!”
文勋智说着,手中变幻出他的第二件法器——追影。那是一枚小巧的菱形飞镖,通体银白。这件法器,对冥玄宗之人的气息有着精准的追踪效果,一旦锁定,不死不休。
文勋智将追影对准子不识,猛地释放而出。
飞镖化作一道流光,直取子不识。
子不识身形急转,机敏地躲闪着,可无论他如何腾挪,追影都始终紧随其后,距离越来越近。
“都喝醉了,这老家伙的箭术却还是一样得准。”子不识感到一阵吃力,“不行,我必须近身!”
他不再躲闪,反而转身朝文勋智猛冲过去。但诡异的是,他离文勋智越近,那追影的速度便越发迅疾。
子不识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他当机立断,急速后退。当他退到一定距离时,追影的速度果然开始减慢了。
“原来如此,距离越近,追踪的能力便越强。”子不识恍然大悟。
他耗尽仅剩的一点玄青之力,催动了“鬼刃”,精准地斩向速度变慢的追影。
追影应声碎裂,化作光斑。
得手之后,子不识再次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文勋智的方向笔直冲去。
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玄青之力。此刻的他,无法再使用任何冥玄宗法术,只能依靠手中那把最普通的匕首,完成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击。
快了!快了!
子不识离文勋智的胸口已经不到一寸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文勋智身上酒气。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凝结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子不识持着匕首的右手剧烈地颤抖着。他知道,这一刀下去,他与文络影之间便再无可能。但他必须刺下去,为了拿到心头血,为了解开禁制……
而文勋智似乎被惊得傻愣在原地,醉意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没能及时做出躲避的反应。
子不识满意地一笑,随即咬紧牙关,手持匕首,用尽全身力气,直刺向文勋智的心口!
***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却不是来自文勋智。
鲜血爆开,温热的液体溅射在子不识的脸上、手上。
子不识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他看着挡在文勋智身前的熟悉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子不识身体剧烈一颤,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
“不要!”文勋智瞬间惊醒,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不要!络影!快住手!”
他疯了一般地想冲向文络影。
“别过来!”子不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文勋智狠狠击退出去。
“子不识!”文络影的声音冰冷刺骨。她双手猛地向后一抽,一柄光刃瞬间穿透了子不识的胸膛。
“噗——”
子不识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鲜血从他的心头和口中同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你……怎么……”他踉跄着跪倒在地,艰难地转过身,面对着脸色惨白的文络影,“你……不是喝……喝醉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本想着试探一下你的心意,却不曾想到,你竟然还藏着这般狠毒的心思!”文络影的眼神狠厉如刀,“我说过,你若是还执迷不悟,再做出伤害盈光宗的事来,我也甘愿付出生命来杀你!”
“我……”
是啊,他今晚,是彻底狠下心来了。
“我……也是……没办法……”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
“别说了,我并不想听。”文络影道,“你的法力马上就要耗尽了。”
子不识感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但他仍在拼命坚持着,阻隔着文勋智。他必须再坚持一会儿,他必须等到那个答案。
“子宗主,您今晚的计划……还真是漏洞百出啊。”死之前,文络影还不忘用嘲讽来掩饰自己,“不过,以后也没机会了。真没想到,我们二人……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说着说着,眼眶便不受控制地湿热起来。她不甘,不甘自己和子不识的结局,竟是这样一场相互残杀的悲剧。
可已经没办法了,这一刃,已经深深扎进了子不识的心头,也扎进了她的心里。
“文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子不识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文络影的脚下,仰头望着她,眼中满是乞求,“那时候……在宴会上……你也是喝醉了的……状态吗?”
他问得很隐晦,因为他不敢,也不愿去确认那个让他心动的可能。
“我从来都是清醒着的!”文络影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一直明白着。”
子不识笑了。他说完,便含着最后一滴泪,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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