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雪落在大帐外的帐顶边缘，探着头，战战兢兢往下看，她有点不想过去。
谁叫庄穆刚刚语气那么沉，有些吓人。
庄穆也在看着吉雪，一人一雀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庄穆败下阵来。
“下来吧，听话。”
这回他语气缓和许多，可又多了抹无奈。
吉雪这才乖乖飞下去。
她落到庄穆肩上，庄穆带着她走进大帐。
待对方一坐好，吉雪立马先发制人。
“啾啾，啾啾啾……”【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可是这大帐里真太闷了，我都快闷晕了，这才悄悄飞出去透透气的。】
边啾，她还边怕庄穆不明白，整只雀仰倒在庄穆面前的一张小几上，还闭了闭眼，蹬了蹬腿，表演自己被闷晕的样子。
庄穆沉默一会儿，半晌没忍住，到底还是笑出了声。
“呵呵……哈哈哈……演得可真拙劣。行了，这次不怪你了。但雀儿，记住，没下次！不然孤就要使些法子来约束你了。”
吉雪连忙翻个身从小几上站起，然后不迭点头：“啾啾！啾啾！”【懂的！懂的！】
唉，下次要更小心些了。
事情过后，吉雪就又恢复到以往亲昵模样，翅膀一扇，飞上了庄穆肩头。
她歪头看他，又用小翅膀指了指大帐外城门的方向。
“啾啾……”【你们刚刚在城门边那，在推让些什么呢？】
庄穆侧过脸，看她一眼，后又往她翅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想了想，道：“是问刚才的事？”
吉雪点头：“啾啾！”【对对！】
庄穆：“孤的大军怎能白拿白用百姓们的东西，他们主动为孤筹集军粮，孤很感激，可也要付他们银两。刚刚那是银票，他们不肯收，孤便只能命他们收了。”
这下吉雪懂了，她歪过头看庄穆，想了想，小脑袋忽然凑过去，贴到他颈间蹭了蹭。
“啾啾！”【你真好！】
吉雪在凡间也算待了不短一段时日，当然知道什么是银两，什么是银票，因为庄穆不仅给她讲过，还带她去街面上逛时为她花过。
那东西就跟仙魔两界都趋之若鹜的玄真石一般，可以用来交换别人东西。
只不过玄真石在仙魔两界本就是跟凡间粮食一样的东西，可以供仙、魔吸收其中贮藏的玄真之气，从而转换成自身的灵力或魔力。
这都是以前松叔给她讲的。
吉雪倒没见过真正的玄真石，可体会过结界里漫布的玄真之气，其不但滋养了结界内遍地的奇石异草，还能令松叔那残破的灵识都溢满灵力。
只可惜，她自己灵识却一直都封合太严，除随自身成长而自然产生的那么浅浅一层灵力外，并不能吸收当时结界内一丁点玄真之气。
思绪发散得有些远了，吉雪又转回当下。
所以，不白要百姓们粮草，可见庄穆这位兴元国太子，北境常家军的大将军，人多好！
“半天没动静，雀儿，你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庄穆已经观察了吉雪半天，见她这么半天不叫也不闹，与平时判若两雀，就抬手挑了挑她头顶的三根软翎。
吉雪轻啄了一下他手指，又翻了个白眼。
真是不识好雀心！亏她还在心里夸他呢。
庄穆就笑了，用被吉雪啄的那根手指搭到她爪下，将她从自己肩头带了下来。
“行了，不闹了。今晚一会儿早些用饭，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孤就要带兵去往距这鸿城外围几里远的两国边界开始布防，不能起太晚。”
说罢他就朝大帐外传令，叫人将晚间的饭食给端进来。
这一顿依旧很简单，可这回吉雪不想吃也得吃了，因为硬扛了快两天一夜，她始终没吃东西，真好饿！
庄穆看着吉雪终于肯吃饭了，虽说欣慰，但更多是心疼，就抚了抚她背羽：“跟着孤，这一趟下来，恐你回去时便不会再这么圆润了。雀儿，行军打仗，若想兵将一心，哪怕孤为太子，也不能吃住太过区别于普通兵丁，那样会叫他们寒心。所以，恐要苦上你一段时日了。不过放心，等咱们再回易封城，届时，孤定会用这北境的各种美食，再将你给喂圆润回来。”
吉雪眨了眨眼：“啾啾。”【好啊。】
她自己要跟来的，他都在吃这些东西，她又有什么好抱怨？只不过一开始太干，太噎了而已，像这样被温水泡开后自己再慢慢吃，这些硬馍馍，倒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第二日一早，庄穆一身戎装站在大帐门口，他看向停在自己肩头的吉雪，神情少有的严肃。
“记住！孤没回来，绝对不可以出去！若有违，下次孤就叫人编个鸟笼来，听到没有？”
“啾！”【听到了！】
好吧，她就听他一次。
而后的一个月里，庄穆带兵来来回回出去了好几次，中间虽也遇过小股颏利国敌兵，却一直没真正触发一场较具规模的战事。
可越这样，就越预示着颏利国正在预谋着一场大的混乱。
庄穆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吉雪也一直乖乖听话，她还真没在庄穆离开大营时出过中军大帐。
庄穆对此颇感窝心，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趁着夜色，整个大营全安静下来时，带上吉雪去外面溜达溜达。
有时他还会骑上黑风，带她跑得稍远一些，并指着颏利国方向，给吉雪讲解他在前面边界线上都是怎么布的兵。
但这样大战前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很久，颏利国终于忍不住，朝兴元国全面发了兵。
而且，他们狡猾的并没按自己一开始调兵所展现出的意图来攻鸿城，而是大军直捣了一旁兴元国北境第八座卫城，昌城。
对方发兵的那日，吉雪都已经快五六日没见过庄穆了，她还知道，在这大营之中，至少近七成的兵都已被调走。
毕竟吉雪耳朵灵，哪怕不能出中军大帐，但只要大帐外百步以里有人说话，她都能听见。
庄穆留在鸿城外驻守的那位副将，其营帐又刚好是在这个范围内，所以直至目前，几乎所有的军情吉雪都知晓。
开始时她并未忧心，只因上次庄穆回来，夜间带她出去溜达时已经告知，他早就勘破对方声东击西的伎俩，并不动声色往昌城周围调了兵，只等着对方来攻了。
可，又过近十日吉雪仍未见庄穆，她就渐渐不淡定了。
一日，昌城那边突然跑回来一个传信的斥候，据他与此间驻守的副将通传，战场上原本一直处于上风的兴元国大军，虽眼下仍未现出败相，可庄穆所亲率的那队人马，却已有近三日都未联系上了。
吉雪听闻消息后，心头立时一急，她恨不得马上就飞出去，去找庄穆，可再一想对方临行前的那番叮嘱，便又息了心思。
而后连续几日，吉雪一直焦躁不安地在大帐中不停上下翻飞，只营外有新斥候回来通报时，她才会安静一会儿，站到那仔细倾听。
又过五日，庄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下，吉雪有些待不住了。
不行，他不能出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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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