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受过伤的人才会讥笑别人身上的创痕。”
青年上,在漆黑的舞台徘徊良久,低头沉思不语。忽然闻声仰望:
“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
一束柔光自观众席后上方发出,轻柔地落在青年身上,他的眼神在短暂的静默中转亮,面露难抑的激动:“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
振臂:“起来吧,美丽的太阳!赶走那妒忌的月亮……”
视观众,叹息:“那是我的意中人;啊!那是我的爱;”不安踱步,吸气再叹,“唉,但愿她知道我在爱着她!”
望高处,柔声:“她欲言又止,可是她的眼睛已经道出了她的心事。”兴奋激动色,“待我去回答她吧;”
回身退数步,转回又望:“瞧!她用纤手托住了脸,那姿态是多么美妙!”
面露痴态:“啊,但愿我是那一只手上的手套,好让我亲一亲她脸上的香泽!”
朱丽叶伫立高处,发出一声叹息。
“为什么叹气?”肖江见任深从刚才起就阴着脸,木然地盯着前方发呆,“我觉得你的状态很好啊,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请你来,不是叫你光给我点赞来的。”任深无奈地摇头,笑笑,“这是你的真心话?”他示意肖江前面的车已经起步。
“当然。我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肖江说,“我不是什么戏剧行家,你不用太重视我的观感。不过我没想到你要演的是这出戏。看起来是一出爱情主题的莎剧拼盘。”
“是这样,我没想到他们会请我这种非科班出身,也没有莎剧相关经验的人来演,简直让我受宠若惊了。我觉得值得挑战,就来试试看。”任深说,“后来觉得可能多少是出于宣传和票房的考虑。”
肖江嘴角上扬:“你要对自己的演技有自信。”
“我总觉得哪里奇怪。”任深半认真半玩笑道,“他们应该选更年轻的演员,二十来岁的,比较合适,这样和演朱丽叶的张岚霞站在一起比较登对。就比如现在演哈姆雷特的那位李思。他的彩排在上午,你没看到。”他微微侧身,停顿以忍住笑,“我问导演能不能换,他居然说李思的气质形象太老成了,不合适罗密欧。
“刚好钱睿扬老师打旁边经过,我就说,那我和钱老师换吧——他人你看到了,就是演奥赛罗的那位厉害的老前辈——结果导演还没说话,钱老师就先送了我一个大白眼,说他不想给人认为有什么不法的癖好。”
两人都笑起来。
“你看导演的编排,我这段就是对空气说话,朱丽叶直到她要说话了才从三楼后面露脸,这样观众听到声音、看到打光,就得转身去找她。我总觉得我这里还不大自然,要不就觉得情绪不够,要么用力过猛,但说不出什么缘故。”
“也许你只是缺了朱丽叶。”
“也许吧。”任深耸耸肩,调低车窗,天已经完全暗了,路灯逐段亮起,描出高架蜿蜒曼妙的曲线,“后面对手戏就自然地放松了,这段确实有点紧张,得使劲想她站在那里,好像真对着她说话一样……”
肖江突然发现任深盯着自己不说话。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亮的,一眨不眨。
“肖老师啊肖老师……”任深突然连连摇头,边笑边叹气,他看了一眼导航,“快到了。”
肖江点头,瞥见任深看着窗外风景吹风,本想问他刚才为什么感慨,车后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只得先定神把注意力转回晚间的繁忙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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