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又悠长的钟声敲响，奏遍整个校园。一班的学霸们顾不上吃饭，一个劲儿地争论不休。

吃饭时间的传统，广播站会放一首振奋人心的红歌，念的稿子也是爱国主义教育主题。

当教室的广播里传来模糊糊的音质，第一篇文章朗诵开始，各种英雄事迹，各位伟大的科学家，他们的生平被融进一篇简短的文章中，被歌颂。

李姿瑾拉着明迩往食堂的方向跑，穿过涌动的人群，路上难免碰到人，明迩说了一路对不起。

她完全是被李姿瑾拉着跑的，自己没使多大劲。

食堂正餐的窗口排了好几条长龙，不整齐。

校领导和值日老师喜欢站在食堂门口检查学生不规范的行为，一人胸前挂一块牌子，实际上就是水过去了。

周五晚上吃晚饭的人很少，小卖部那里挤满了人，高一提前吃饭，人手一包零食边走边吃。

晚自习按照惯例对答案。

语文答案就只是看看就行，价值不大。

数学答案趋于统一，只有几个具有争议的题需要核对。

英语选择题太多，作文全靠临时发挥。

一节课就把语数英三科对完了。

理综答案出得惊心动魄，这次物理很多人心态都炸了，只能看化学生物拉一拉分，希望都不大。

明迩拿到语文和英语，提前核对过，选择题几乎没错。数学和物理让棠桎给她改的，又不给她说情况。化学生物也被江思历扣留，让她安心上去写参考答案。

两个男生拿着她的试卷研究半天，最后都不约而同竖起大拇指。

江思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这个千年老二，终于要让贤了。”

李木泽耳朵多灵光啊，隔老远就要打探打探情况：“什么让贤？你不当班长了？”

江思历给他翻了个白眼：“这次第二名，不出意外的话要换人了，第三也要易主了！”

“我去，哪个孙子能考赢我们俩，把他一层皮！”李木泽八卦又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极了小人。

棠桎拿着试卷就开始分析：“明迩不出意外应该是第二，语文一百二，数学一百三，理综二百四，英语一百四，总分六百三，我都是给她算的保底分。”

李木泽一口水呛出来，疯狂咳嗽。

明迩听到这边的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写。

“真学霸就是真学霸，不管学文学理，都游刃有余。人家考前边，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纯属智商问题，比不过比不过！”李姿瑾长叹一声。

老师们正在埋头苦干改试卷，看他们一个个都面色铁青，应该是这次开学考不理想。

天边的云朵特别厚重，黑压压的，挡住了星星和月亮。起了晚风，带着几分清凉，吹在一张纸年轻的面孔上。

考试对完答案，向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无力回天。

熟悉的两个中年身影一前一后进了一班二班的门，就已经说明，数学和物理改完了。

老张和平时的表情无异，还没到爆发的时候，和平前三分钟，空气都有点凝固了。他绕着教室走了一圈，最后在讲台上踱步。

“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就考这么点分来让我丢脸？我教你们和二班一样教的，人家就能刻苦地学，你们怎么就不能！”耳边响起棠桎低声模仿老张的话术，几个人掩面而笑。

一阵安静后，就是一顿狂捶讲台桌的声音：“你们考这么点分丢不丢脸？我平时教你们这么教的？二班都能刻苦，你们就刻苦不了是吧？你们清高，你们是卓越班的，没办法，学校拿你们当宝……”

重复的话术老张说过很多遍，听得人耳朵生茧，下面唏嘘一片。

同样的骂声，穿透二班的墙漫过来，老杨暴躁如雷，一声一声嘶吼后就是无休止的平静。

一班被骂二班笑，二班被骂一班笑，考了这么多次，两个班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该来的总会来，周六的自习课第一节，他就带着几张纸站上讲台，往下面一望，想翻白眼。

那眼神，在瞟到棠桎和明迩那里，停顿了片刻，眼神中杀气没有那么重了。

“第一名，陆棠桎，七百一十三。”

“第二名，夏明迩，六百八十五。”

棠桎那里，画风一切正常，主要是他的第一名毫无悬念。

老师念到明迩名字，念一句，往下面看一眼。五十一双炙热的眼睛，全部落在她身上。

“都去看人家干什么，好好想想自己都学到了什么。第三名……”

老张一走，李姿瑾就把明迩拉过来问学习经验，是怎么一点都没学，还考到了江思历雷打不动的第二名位置。

她就摇头，笑笑说自己没有什么经验。

等老张再回来，拿着一张请假条递到棠桎手上：“你妈让你今天早点回去，哦，让你带上妹妹。”

棠桎用余光偷瞄一眼，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她还沉浸在刚刚被老张重点夸奖后的尴尬之中，脸色微微泛红，双腿交叉，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大腿上，一只手无所事事放在课桌上，拱成一座空心的桥。

李木泽非要明知故问，来讨人骂，“棠桎，你不是独生子女嘛，哪里来的妹妹？”

钟旭晖把书裹成一个书筒，重重敲在他头上：“东问西问，都考第四名了！”

他又默默把头缩回去，去找右边的人讲话。

棠桎拿手碰了碰她的手肘，压低声音：“收拾一下，第三节课上完就走。”

明迩点点头，不自觉把头往江思历的方向偏了偏。

不知道哪个班来的一个男生，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扯着嗓子大喊：“五楼的人，你们的答题卡在一楼办公室，课代表自己去拿，已经分好了的。”

最后一句话破音，没憋住笑的人释放自己的情绪，冷笑一声。

每次考试完后，都有这个课代表去拿答题卡的环节。一路一路的人从五个教室里出来，明迩跟在棠桎后面，一班前门，二班后门，她被人叫住：“夏明迩，你也去拿答题卡啊？我们一起吧。”

说话的男生声音清澈，说完笑眯眯的。

江思历首先回头，上前一把勾着江扈的脖子：“班长也去啊，一天打几份工很辛苦吧？”

江扈顺着他的话接：“哪有你卓越班的班长辛苦啊，三份工身体还吃得消吧？挺结实的！”说着往他胸膛重重捶了一拳。

江思历吃痛松了手，捂着胃。

“你怎么还打人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这是明迩第一次当众发飙，吓得江思历原本弯着的腰瞬间直了。

“没事儿没事儿，闹着玩的！”他做了一个扩胸运动，证明自己没问题。

五楼到一楼说久不久，说近也不近。她仔细观察了好几次他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毅然赴死的壮志凌云感。

期间他回了一两次头，只是看两个人有没有跟上来。

一楼的办公室，只有几个班主任坐镇，拿着一张答题卡赞口不绝。

“这个学生字写的不错啊，很标准的正楷体，我就喜欢这样的。”

“作文结构很好，文笔也很好，感**彩跟饱满，我的学生什么时候可以写出这么好的作文啊？”

“人家一来就考第二呢，今天孟老师还专门说了她的，是文理通吃的全科型人才，高一学的文科，厉害吧！”

……

棠桎带着众人走在最前面，办公室门大开着，他屈着手指敲了敲门：“老师，我们是五楼的，来拿答题卡。”

几人还没解散，围成一个半圆，把明迩的语文答题卡捏得死死的。

“老师，我们一班的语文答题卡少了一张。”棠桎逮着一个老师就薅。

几人当即散了，把答题卡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