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尴尬的第一天,次日一大早李昭瑕就来敲客房的门。
谢不暮打着哈欠去开门,和同样张着嘴巴的白崚川四目相对。
“李师姐,这么早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李昭瑕把她翘起来的头发理下去,“下山去玩呀。”
“太早了,等我们再睡会儿吧。”谢不暮揉着眼睛,转身想往床上走。
“别揉眼睛。”李昭瑕说,“阳城的早上很好玩的,现在不去体验就再也体验不到啦。”
“稀罕成这样?”谢不暮问,“今天之后就不能去吗?”
“倒也能,但这不是难得我们都在,以后我们可不一定能凑在一起呢。”
“好吧好吧。”谢不暮认命去叫醒席贰叁。
冷水梳洗一番,谢不暮和白崚川也算是彻底清醒了,只有席贰叁眼下挂着巨大的黑眼圈,仿佛被阴灵吸食了精气。
“你昨晚出去练剑了啊?怎么困成这样?”白崚川问。
“不是。”席贰叁把额前的头发梳好,“熬夜和导师讨论剧情,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知识都学杂了。”
“我作证。”谢不暮高高举起左手,“她后半夜做梦都在喊什么‘导师不要把我发配到女频之外呀’。”
“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凄厉。”白崚川不明觉厉。
“别想不开心的事了,带你们去放松放松。”李昭瑕眨眨左眼,难得露出俏皮的一面。
她没使用轻功,带着她们一步一步地辨认山道,不多时就来到了山脚小镇。
阳城不似华京繁华,却充满了朴素的热闹氛围。
小贩早已搭好了棚子,新鲜出炉的早点热气腾腾地摆在各式厨具中。
个头不大的小孩跟在长辈身后叫卖,推销手中还挂着晨露的鲜花。
看着这么多的人,谢不暮不禁感叹:“阳城人不赖床吗?”
“地方特色,阳城认为一日之计在于晨,都很珍惜早上的时光。”李昭瑕走到一家早餐摊子坐下,“快来试试阳城食物。”
“好!早就听闻阳城美食不少,我想来很久了!”谢不暮拿起桌上手写的菜单,在开口的前一瞬把它扔给白崚川,“师姐你看着点吧,我不识字。”
“行,四个烧饼,一只烧鸡,一笼小笼包和一笼奶糕。”白崚川招呼来小二,还不忘问道,“林有木你是冭周人,是不是喜欢吃辣?”
“没错,师姐真细心。”
“那麻烦一个烧饼多加辣椒。”白崚川嘱咐完,放下菜单,“还没吃过冭周的菜呢,有机会得试试。”
“好呀,到时候也一起。不过冭周口味重,不知道你们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吃不吃得惯。”谢不暮抽出一根筷子来回在空中画圈。
“我的口味倒是蛮南方的,小白怕是会不习惯。”李昭瑕说,“贰叁呢?你老家有什么特色美食?”
“食物和你们吃得都差不多吧。”席贰叁眼珠打转,“特色的话,营养液?”
白崚川“嘶”了一声,“虽然没听说过,但感觉对身体很好的样子。五谷为养,应该就是五谷杂粮打成的液体吧。”
席贰叁没有反驳,让白崚川继续幻想。
就在几人聊得火热之时,小二将菜品端上桌,“客官请慢用!”
“多谢。”白崚川接过烧饼,分发给其余人。
谢不暮先是吃了块奶糕开胃,“哇这个东西也太好吃了!”
“真的假的?”席贰叁被她夸张的表情吓到,也吃了一口,“奶香味浓郁,好吃!”
李昭瑕也加入了品鉴大军,“很不错诶,要是有机会学一下做法就好了。”
“是很好吃啦。”白崚川边咀嚼边说,“不过比起你做的糕点还是要差一点。”
“你就别吹捧我了,我的爱好哪比得上别人吃饭的本事?”李昭瑕笑着拍了她一下。
“才没有呢,不信你问她们。”白崚川指向桌对面的谢不暮和席贰叁。
两人嘴巴塞得鼓鼓的,疯狂点头。
李昭瑕被她们这副样子逗得连连发笑。
“李师姐,前段时间我给孟师兄守夜多亏有你的糕点才能坚持下来,之后回了葬剑峰还要给我做呀。”
谢不暮塞了一口烧饼,觉得没滋味又去加了一勺辣椒。
也就没注意到李昭瑕的回答。
“冭周人真就这么能吃辣?”白崚川看着红彤彤的烧饼感觉嘴里烧得慌。
“不是我能吃辣的原因,这个辣椒就不是辣的品种。”谢不暮把烧饼递到她的面前,“不信你试试。”
白崚川怀疑地看了烧饼良久,还是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李昭瑕默默把一杯水放到她手边。
果不其然,下一刻白崚川脸色张红,喉咙仿佛能喷出火,拿起水杯就往嘴里灌。
“林有木……再信你一个字我就是狗!”
谢不暮直到吃完早点,头上顶了个大包也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那个辣椒就是不辣啊!
她气冲冲跑到一个糖画小摊前递给摊主两个铜板,“给我来一个。”
“成嘞,姑娘你要画什么动物呀?”摊主问。
白崚川凑上前,“你喜欢吃这个?”
“甜的谁不喜欢嘛。”谢不暮指向糖锅旁的十二生肖转盘,“我要兔子的,可爱无害,特别像我。”
“你对自己没点认知啊?”白崚川嫌弃地上下扫视她,在摊主画完最后一笔时拿过小勺,“您好,麻烦让我添一笔。”
谢不暮看她指着一个地方倒糖,没忍住道:“你添的这是啥呀?没画画天赋就别勉强了。”
“这里是心脏。”白崚川把小勺还给摊主,拿起糖画塞进嘴里,“代表你是个黑心的家伙。”
“你才黑心!”谢不暮反应过来不对劲,“等等,这不是我买的糖画吗?你怎么吃了?”
“就吃!”白崚川比划了一个鬼脸,火速往人群密集处跑去。
谢不暮佯装生气追了两步。
她那个糖画本来就是给白崚川买的。
毕竟甜最能止辣。
李昭瑕在后面把她们的小心思看了个清楚,上手将她们一个个抓了回来,“好啦,有个很有意思的活动,要不要去看?”
“要要要!”谢不暮和白崚川异口同声。
李昭瑕满意地颔首,把她们带到了一个人群组成的小包围圈。
被围着的人正在表演节目,她的身后还放了好几种不同的乐器。
“以前我和小白、贰叁在葬剑峰偶尔会挑个天气好的日子一起奏乐唱歌,效果很不错哦。”李昭瑕道。
“这么厉害?”谢不暮惊叹,“你们谁奏乐谁唱歌?”
“我弹琵琶,贰叁唱,她的歌声很动听。”李昭瑕回答。
以谢不暮对席贰叁的印象,完全想不到她会唱歌。
“你什么眼神?”席贰叁皱眉,“我小时候学过声乐,只要在面板找到曲谱就能唱。”
谢不暮一脸活见鬼,赶忙去问白崚川:“师姐,那你在其中负责什么呢?”
“额,给她们打气?”白崚川眼神游移。
“她是音痴,不会唱歌,也找不准乐器的节奏。”席贰叁适时解释。
谢不暮傻眼,怎么白崚川和席贰叁的长相和技能反着来?
“师姐你唱一个我听听,我相信你的实力。”
“那你洗耳恭听哈。”白崚川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大祈国人人都会的安眠曲,“小宝、宝,快睡、觉,摇篮里、面……”
“停。”谢不暮直接上手堵住她可致地动山摇的歌声,“你唱歌不仅大白嗓、找不着调,连断句都不正常。”
白崚川欲哭无泪,“所以我都说了我就起个打气的作用,你还非要羞辱我。”
“没关系,只会拍铃鼓也非常了不起了。”李昭瑕为她鼓气。
“铃鼓?”谢不暮更觉荒唐,“那个拿在手上拍就能发出响、常被拿来当幼儿玩具的铃鼓?”
“虽然它技术含量低,但是小白真的拍得很不错!”李昭瑕正色,“有木,你会什么乐器吗?”
谢不暮摆手,“以我的家底哪能接触这些东西呀。”
“好吧,那你就来当一个观众吧。”李昭瑕面上惋惜,冲着刚表演完的姑娘喊,“你好,下一个我们也想表演!”
她拽着席贰叁和白崚川来到百姓大舞台,附耳告诉她们自己的选曲。
席贰叁在空中敲击了几下,示意没问题。
李昭瑕拿起琵琶,白崚川拿起铃鼓,默契地演奏起来。
谢不暮站在人群的正前方,和她们相对。
不得不承认,席贰叁唱歌真的非常好听,李昭瑕的琵琶技艺也不错,白崚川站在那挺喜庆的。
虽然只是一个草率的才艺表演,但谢不暮不自觉嘴角上扬,跟着三个正受瞩目、闪闪发光的女孩一起感受独属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喜悦。
就好像在从前的时日,她也是她们的好友,在每个平常的午后一起谈天说地。
“泪湿罗衣脂粉满。
“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
“人道山长山又断。
“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
“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
“好把音书凭过雁。
“东莱不似蓬莱远。”
一曲奏罢,人群中爆发出呼声,还有小孩向白崚川她们掷鲜花。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谢不暮的心声和大众的欣喜背道而驰。
这首曲子,是不是太过悲伤?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出自《蝶恋花?泪湿罗衣脂粉满》—— 李清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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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喜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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