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邓家伟和骆云菲上次是在酒精作用下,假意未加思索地闯入了村长家,这一次,大纪旅游团谨慎行事,先是通过阿萍获取了村长的住址信息,然后才集体前往村长家,尽量表现得自然,不让人看出破绽。
岁疾村地域广阔,房屋分布随着离中心地带的距离增加而逐渐稀疏。尽管村庄的主要道路宽敞笔直,但小路却错综复杂,曲折蜿蜒。大纪旅游团的人一路询问,才最终找到了村长的住所。
从外观上来看,村长的住所确实要比普通村民的家更显宽敞、高耸,带着一丝庄严与威武的气息。除此之外,它似乎并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特别之处。
「咚咚咚」,纪倾贺礼貌地敲响了村长家的门。不一会儿,门缓缓开了一道缝,一位身材胖胖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后。她满脸警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戒备,仔细地打量着门外这群不速之客:“你们找谁?”
纪倾贺和蔼一笑:“请问,这是村长家吗?”
中年妇女还是很警惕,没把门全部打开:“你们找他干什么?”
纪倾贺:“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在街上游玩,突然被一个有疯病的女孩抢走了东西,回家仔细检查才发现里面的东西没了,如果是丢些小钱就算了,可是那丢的东西太重要了,所以过来找村长问一下。”
中年妇女对昨天发生的事自然是知晓的,她语气缓了下来:“阿承出去办事了,估计没那么快回来。”
纪倾贺:“那方便我们进去等一等村长吗?”
这位中年妇女看着门外的人群,眼中带着犹豫。她快速地扫视了一圈,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两张面孔上。
尽管只见过一面,但那次他们醉酒后的大闹,让她的家变得乌烟瘴气,这一幕她至今记忆犹新。
妇女的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她微胖的手指因为紧紧抓着门板而显得有些泛白。回想起好不容易才将家里收拾整洁的情景,她的心中充满了戒备。尽管眼前这群人看起来都挺和善,但其中有两个可是曾经大闹过她家的「窜天猴」,一想到他们可能再次捣乱,她就不禁感到一阵头疼。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决定,绝对不能放他们进来……
她满脑子都是拒绝让这些人进屋的念头,但由于没什么处世经验,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回绝他们,只能愣在那里,一脸为难。
就在这时,村长恰好回来了。他看到眼前的情景,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连忙走上前来,热情地招呼:“啊,这不是纪先生吗?你们是过来找我的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纪倾贺听到声音,转过身,正好对上村长那张堆满谄媚笑容的脸:“既然村长回来了,那我们就不进屋了,我们是来找昨天那个女孩的。”
当妇女看到村长时,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当她听到纪倾贺说他们不打算进屋时,更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瞬间消散了许多。就那两个「窜天猴」的憎恶感,也似乎减轻了不少。
村长面露疑惑:“女孩?哪个女孩?”
还没等纪倾贺回话,骆云菲便迫不及待地跨前一步,脸上挂满了不悦的神情:“就是昨天那个疯女人,她偷走了我东西。”
村长拍着自己的脑袋,「哦」的一声:“你说阿锦啊,瞧我我这脑瓜子,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给忙忘了,不知道她偷你什么东西了?”
骆云菲:“就我放在我钱包里,一个很重要的物件。”
村长转着眼珠子回想昨天的事,犯难了:“可是昨天你自己检查确认过了,而且我们也给她搜过身了,并没有发现偷了什么东西啊……”
骆云菲的不满情绪愈发明显,她摆出一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姿态:“你什么意思?搜不到就代表她没偷东西了?那我丢的东西谁负责?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骆云菲本就身材高挑,加上她那强大的气势,宛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摆出一副事情不得到圆满解决就绝不罢休的架势。当她提高语调时,就连村长都显得有些弱势,仿佛被她的气势所压倒。
村长只能说道:“不不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来我们村里旅游的都是贵客,我不能怠慢的,这样吧,你们今天如果还有行程安排得话,就先好好去游玩,我去找阿锦再问问看,如果真的有偷东西,我一定带着失物和最真诚的歉意送上门。”
村长确实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总能圆滑地处理各种事务。然而,这次他遇到的是骆云菲,一个性格直爽、锱铢必较的人。
骆云菲怒气丝毫不减:“我要是能等,我会亲自上门来找?给我麻利的,我现在要见那个疯女人!万一她把我的物件损坏了,谁赔给我!?”
在一旁的纪倾贺,见状便悄悄地小声添油加醋,企图让事态更加热闹起来:“是啊,村长,那物件确实是云菲的贴身之物,如果不见了,对她的影响太大,她已经一晚上没好好睡了,最好是马上能拿到。”
骆云菲又向前迈出一步,双眼紧紧盯着村长:“现在!马上!”
村长感觉自己在骆云菲的逼视下又矮了一截。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纪倾贺,发现这个本该当家做主的人竟然默许了骆云菲的行为。村长心里明白,对于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继续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根本起不了作用。
村长和那位中年妇女一样,都牢牢记着前几天骆云菲来家里撒泼的那一幕。看着眼前这架势,村长心里也直打鼓,他担心要是再闹起来,自己会不会被气出高血压来。
此刻,村长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其他村民为他撑腰,面对这么多人围着他,他也不可能立刻去叫人,那样做意图太过明显。于是,村长只好讪讪地开口,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啊,既然这样,我带你们过去吧,阿锦不住我家,在另外一个地方。”
骆云菲轻轻地拍了拍衣角,嘴角微微一撇:“这还差不多。”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便跟着村长走远了。中年妇女的手一松,身子一软,整个人似乎快要瘫坐在了地上。她心里暗自惊叹,这个女孩竟然如此强势,连村长都斗不过她。想到这里,中年妇女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心中对这个女孩充满了畏惧。
一行人经过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十分偏僻的房子前。这间房子并不大,看起来比普通村民的房子要简陋许多。它的窗户紧闭着,唯一的通道就是正面那扇绿色的铁门。这扇铁门紧紧地锁着,由于久未保养,上面已经布满了锈迹。附近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既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看守,显得格外荒凉。
还没等靠近那间屋子,一股淡淡的霉味就从门缝里飘散出来,纪倾贺不禁皱了皱眉头:“那女孩就住在这种地方?”
村长解释道:“不是,这个地方原本是有人住的,后来房子主人搬走了,就空置了,阿锦之前一直是住在她自己家里的,昨天不是看事情闹挺大的,就把她带到偏僻一点的地方了,想让她静一静,等状态好些了再带回去,这样也免得又偷跑出去骚扰游客。”
“她的一日三餐是你送吗?”
村长点头:“是啊,她没家人,没人愿意帮忙,只能我来了。”
“找不到她家人吗?”
“哎,怪我,阿锦刚来的时候没有招待好,结果人疯了,问她家人在哪,就没问出个结果来,不过这事我已经报给上级领导了,也希望能尽早找到她的家人。”
村长先是小心翼翼地通过门缝往里瞧了瞧,确认没什么异样后,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还不忘叮嘱大家:“阿锦疯病虽然时好时坏的,但我也保不准现在是不是好的,所以你们等会要注意些。”
纪倾贺与村长并肩而立,站在最前方,他再次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没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们之前也这么打算的,可是阿锦很抗拒出村子,我们一碰她她就闹,有一次好不容易把她骗上车了,她硬是跳车了,后来学聪明了见我们就躲起来,反正就是死活不去,力气大得很,我也怕伤害到她,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了,哎,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把她关在她家,让村里的医生开点药吃了。”
村长边回答边仔细地瞧着门缝里面的情况,仿佛在确认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纪倾贺没再说话。
打开门后,村长小心翼翼地先把头往里探了探,确认屋里确实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心地打开门,让众人依次进入。
门一打开,屋里的霉味变得更加浓郁,空气中漂浮着大片肉眼可见的灰尘。有些人不自觉地用手捂住了鼻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房间内的设施十分简陋,只有几张木桌木椅,以及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而且大部分都是木头制品或者塑料制品,连一台电视都没有。
村长似乎看出了众人的不满,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阿锦会摔东西,所以没办法放太多东西,她摔过电视,摔过玻璃,也摔过水瓶,最主要的是砸过窗户跳窗了,你说这多危险啊。”
村长走在最前面,抬手阻止了正要开口说话的纪倾贺,然后放低了声音,轻轻地呼唤着:“阿锦,阿锦,你在哪?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明明村长手里什么都没拿,却这么说,这显然是村长平时惯用的一种伎俩。
纪倾贺目光在屋内巡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开口向村长问道:“不知村长平时都是怎么对她的?”
村长勉强一笑:“哦,我们就把她放在这屋里,也没绑着她,她可以自由活动的,除了不能出屋子。”
听村长的口气,就好像没绑着阿锦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骆云菲听了不禁撇撇嘴,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村长,人在哪呢?让她赶紧出来!我要问她把我东西藏哪了!要是东西损坏了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正当村长准备开口回应之时,一个穿着破旧、发丝凌乱的女人猛然间冲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径直扑向骆云菲,同时嘴里发出阵阵杂乱无章的笑声。
等大家回过神来,只见骆云菲已经和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灰尘被扬起,弥漫在空气中。骆云菲原本洁净的衣服此刻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和杂草。
那个女人似乎力气异常大,紧紧抱住骆云菲不放,嘴里还在发着诡异的笑声。骆云菲虽然努力挣扎,但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纪倾贺迅速行动,率先冲上前去,将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奋力分开。紧接着,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一同协助将两人拉开。村长看到这一幕,也连忙加入到了拉人的行列之中。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两人终于被成功拉开。疯女人被村长和另一名村民牢牢按住,她不再反抗,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嘴里还塞着因打滚时不小心吃进去的干稻草,却也没有吐出来,就那样胡乱地含在嘴里。
纪倾贺扶起骆云菲:“怎么样?没事吧?”
在与疯女人在地上翻滚的过程中,骆云菲也将一些干稻草吃入口中。她连忙呸呸地吐出嘴里的稻草,眼神中带着几分怒意和不解,瞪视着那个女人:“我没事,她就是个疯子!”
村长赶紧道歉:“实在是抱歉啊,我没想到阿锦会突然出现,她以前不会这样的……”
望着女人那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模样,骆云菲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充满了愤怒:“你是在偏袒她吧?我的东西呢?找到没有?”
骆云菲其实是故意这样做的,她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村长有丝毫思考和缓冲的机会。
村长顿时语塞,这才刚来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搜查,加上阿锦是女子之身,他实在不便对她进行搜身检查:“这……房间应该是没有的,可我不好搜她身啊……”
阿锦在村长和容易的强力扭制下,显得格外瘦弱无力。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脸上始终挂着神经兮兮的笑,就是不开口说话。
她对其他人似乎并无恶意,但唯独对骆云菲,就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她不停地朝骆云菲吐口水,脸上还挂着笑嘻嘻的表情,显然对骆云菲有着特别的「意见」。
骆云菲不是那种默默吃亏的人,她怒目圆睁地盯着疯女人,同时,对村长的耐心也渐渐地消磨殆尽。
“村长,你就是这么对待外来游客的?难道这村子都是这么对待游客的?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村长急了:“没有没有,你消消气,我们村长对游客很友好的……”
骆云菲又恢复了她那种强势的姿态:“既然你没法搜身,不介意我来搜她的身吧?”
村长犹豫:“这……”
骆云菲语气很不善:“现在都这样了,我搜她身不为过吧?不然我只能报警了。”
村长一下就怂了:“不不不,别报警别报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劳烦警察多不好,这样吧,我和这位小兄弟抓着阿锦,你来搜身。”
说来也奇怪,当骆云菲靠近阿锦时,阿锦竟然停止了吐口水,只是嘻嘻地笑着。骆云菲瞥了阿锦一眼,接着便开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起来,阿锦使劲晃动着身体以示反抗,但无奈被人紧紧抓着,根本无法挣脱束缚。
骆云菲伸手探入阿锦的内衣口袋中,很快就摸到了自己遗失的物品。随后,她举起这件物品在村长眼前轻轻摇晃,语气中充满了戏谑的意味:“村长,你看这是什么?”
村长认真地端详着骆云菲手中的物品,那是一个小巧的木雕,表面光滑圆润,显然被长期把玩。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虽然体积不大,但雕刻得十分精致,上面的图案正是云朵的形状。
村长一时无语。
“啊这……我真的不知道,昨天带回来之后,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好给她搜身不是……”
骆云菲俯视着疯女人:“呸,就算你是个疯子,也不该抢别人的东西!活该你被关!”
骆云菲正准备好好骂一顿,却被纪倾贺给拦住了:“云菲,东西找到就行了,别把人往绝路上逼!”
村长也忍不住求情:“这位小姐,阿锦偷你东西是不对,但她也是迫不得已的,非她意愿,还请你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别跟她计较了,我代她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
骆云菲心里清楚纪倾贺此刻阻拦她的用意,于是她顺从地停下了动作,目光依然投向阿锦。
阿锦被控制得无法动弹,她那疯疯癫癫的模样显得异常无助。骆云菲其实已经不忍心再对她有什么过激举动了,于是她故作姿态地哼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屋子,眼不见心不烦,以免自己再生气。
在容易和盛简的协助下,村长将阿锦带到了里面的房间,并且把门锁了起来。
“村长,把她锁屋里真的好吗?”盛简不安地问道。
“年轻人放心,只是暂时关着,她这样子我真的怕她再冲撞你们,等傍晚我过来送饭,她应该也就安静下来了,我就会放她出来的。”
容易还想说什么,村长直接阻止了:“年轻人,阿锦是有病,但现在我也是不得已为之的,我并没有任何虐待她的意思,所以也请你们体谅体谅我这个做村长良苦用心,别再插手了。”
面对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容易只能紧紧抿住嘴唇,不再多说什么了。
走出屋子,村长不停地向骆云菲道歉,骆云菲受不了别人念经似的一直在耳边嗡嗡响,甩甩手远离了房子,走到了前头几米远。
村长明白纪倾贺是队伍中的长辈,于是转而向他表达歉意。纪倾贺也不想多惹事端,便接受了村长的道歉,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