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港中学。

“薏薏！我刚刚去办公室交作业，听到我们马上要办艺术节啦！”

正是课间，下节是体育课，班级内大部分人早已离开教室前往操场。

许肆兴奋冲进教室的时候，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林薏坐在窗边等她。彼时，阳光穿过高大的香樟枝叶，变得透绿，洒在女孩白皙的面颊上。

“哇，今年办得这么早！”

林薏顺着声音转过头，笑得眼睛弯弯。她看见许肆回来，站起来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离打铃还有七分钟。

“你说我今年报个什么节目呢？去年是独唱，今年我组个乐队怎么样？”许肆一边下楼梯一边挠头想节目。

许肆特别热衷大大小小的庆典和晚会，也很享受在舞台上唱歌的快乐。从小到大，她几乎包圆了学校的艺术活动。

不等林薏回答，她便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开始计划。

“键盘、贝斯、架子鼓，我能弹吉他，还有选曲也很重要，不适合的话肯定会被老师卡……”

林薏走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听着。

她和林薏一起往操场走，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安排，短短几分钟已经把要邀请的乐队成员决定好了。

周五的体育课正好被排在最后一节，老师集合报数后直接宣布了自由活动。解散哨一响，林薏刚想找个阴凉地方坐，却被许肆拉着往篮球馆跑。。

“怎么了？”林薏猝不及防，一边被拉着跑一边问，满脸发懵。

“这节课高三（2）班和（3）班篮球比赛，我们去凑凑热闹！”俩人跑得很快，校服外套在风中荡出漂亮的弧度。

篮球馆离操场有一段距离，两个人抵达时，看台已经满满当当围了一圈人，大多是两个班级的同学，还有少数和她们一样前来看热闹的学生。

虽然只是五月，但沪城早已经步入夏日。两个人找到位置坐定时，都满脸通红，额头渗出薄汗。

耳边都是热烈的讨论声，林薏歪头和许肆小声说：“这个比赛这么盛大吗？”

“那是！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篮球赛吗？”许肆神秘兮兮地卖关子。

“为什么？”林薏整个脑袋凑过去。

“（2）班的体育生许志文不是一直有个暗恋对象吗？他就想在上周运动会的长跑项目拿个金牌送给那女孩，没想到他最后一圈冲刺的时候，被吴深给超了，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后来那个体育生为了找回面子，就找吴深约了这场篮球赛。”

许肆话音刚落，出场处人群骚动。

“要开始了！”许肆探头查看，随后拍拍林薏的肩提醒。

左右侧大门陆续走出两队穿着统一队服的男生，吴深和许志文都各自走在队伍第一个，两人碰面，颇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林薏看了一圈正在热身的队伍，正疑惑顾行川怎么不在其中。顾行川篮球打得很出色，按理说，为了赢这场比赛，吴深绝对会死皮赖脸求着他参加才对。

“薏薏，怎么不见顾行川？”许肆坐在旁边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不清楚”，林薏随手托着脑袋：“可能……”

“找我吗？”

熟悉的清泠泠的嗓音从右后方传来，带着笑意。

与此同时，女孩右肩上搭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转头一看正是顾行川。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色校服T恤，但他穿上总是要好看些，头发有点长，软软搭在额前，遮住了原本漂亮的眉骨。

“你怎么没下场？”

顾行川自然地坐在林薏右侧，左手臂搭在椅背上。

“哦，幼稚。”

顾行川抬头撇了一眼吴深的方向，简短评价。

“噗嗤。”许肆和林薏同步点头，深表赞同，但这确实是吴深能干出来的事，什么矛盾都用一场篮球赛来解决。

哨声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吴深率先跳高抢球，想要占据先手优势，却被对方队友抢断。

他落回地面，环顾场上局势，暗道不好。

（2）班有好几个体育特长生，眼下全在猛烈进攻，其余队员则配合他们死死防守着篮筐，整个队伍固若金汤。

而吴深所在的（3）班球队成员则相较下略显逊色，开局仅仅十几秒，只见（2）班队员迅速带球过人，上跳，扣篮，赢得了场上第一分。

对面的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

“糟糕，轻敌了。”双方仅仅切磋了一个球，吴深就意识到这场比赛不好打。

开局不利，吴深一边努力找缺口进攻，一边与其余队员配合，在对面强压下勉强才咬紧比分，不至于落下太多。

场外的观众也随着战局加油助威，（2）班的学生因为源源不断的得分，士气大涨。

看着吴深结结败退，许肆忧心忡忡：“这不公平！谁不知道（2）班体育生多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3局开始。

吴深队伍的主力逐渐体力不支，而（2）班队伍中的体育生们则因长久的训练游刃有余。

比分来到了38:51。

吴深前额的头发早已湿透，汗水顺着发丝甩动。他大口喘着粗气，弯腰盯着大屏幕上的比分。

“没事，还有机会！”吴深大喊，为他的队友鼓励重振士气。

（3）班的前锋抢球，将球举过头顶，用力传向吴深。

吴深运球过人，快速突破对面的防守球员，向篮下进攻。随即，吴深高高跃起，准备扣篮。

场外屏息，林薏和许肆双手紧握，一同紧张地盯着吴深，目不转睛。

“咚！”

一声沉闷的倒地声，篮球偏离方向重重砸向地板。

与此同时，裁判鸣哨，暂停了比赛。

全场一片寂静。

“犯规！”，（3）班队员划破沉默，愤怒大喊，手指着对方球员示意裁判。

（2）班防守人员恶意冲撞吴深，破坏得分机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台上的同学们一片哗然。“犯规”的声讨此起彼伏，更有甚者挥舞双臂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顾行川在鸣哨瞬间就已经离开座位冲向场内，他拨开人群，在吴深旁边下蹲，查看伤势。

“怎么样了？”顾行川皱着眉问他。

“没啥事，脚扭了。”吴深笑着摆手，还不忘记贫嘴：“不是吧，我都躺地了，你还拿这张死鱼脸看我！”

“……”

顾行川沉默了几秒。

“衣服给我。”

“什么？”吴深没反应过来。

“我替你上场。”

男孩眉头微皱，眉眼流露出几分不耐。他烦躁地向后缕刘海，直接从吴深身上把背心扒下来套在了校服外面。

“呜呜呜你果然爱我。”

吴深一边配合把球服脱掉，一边佯装感动地假哭，整张脸皱在一起。

“不然怎么办，看你们被吊打吗？。”

顾行川自动忽视吴深不着调的玩笑。

“……”

“哦，你跟薏薏说下，比赛可能会耽误放学时间，让她等我一下。”

顾行川利索站起走向队伍，还不忘回头提醒他。

自从他全家搬到江滨一号，姜茹女士就立马与对门的宋阿姨义结金兰，成为了闺蜜。两家也在两位当家人的带领下迅速亲如一家。那时候他转入青港中学上高一，林薏初三，刚好在青港中学初中部。姜茹女士就嘱咐他说既然他和薏薏在同一个学校，那干脆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好了。这个习惯就一直做了下来。

“行了行了，帮你说！”

哨声重新吹响，对方违体犯规，顾行川获得了两次罚球机会。

他耸耸肩，扫了一眼对手，面无表情地走向罚球线。接过裁判手中的篮球，他随意拍了两下，随后微微屈膝，抬臂瞄准篮筐，没有丝毫犹豫便投了出去。

穹顶的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眼睛却亮得惊人，冷静自信。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盯着球脱手而出的轨迹，直至球空心入网。

“咚！”

篮球砸到地板，反弹了两下。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第二个罚球同样意料之中，连追两分，顾行川嘴角上扬，与队友默契击掌后随即投入攻防状态。

顾行川的加入极大振奋了队伍的士气，男孩打得凶，一次次撕破对方的防线，每一球都带着巨大的力量和压迫，极具侵略性。可他的眼神却始终冷静，甚至淡漠，好像能窥探对方的战略，精密计算出破局之法。

台下的吴深看着战局热血沸腾，忍不住站起来欢呼鼓掌，却被脚腕处的疼痛惹得跌坐在座椅上呲牙咧嘴。

“顾哥，太牛了！”吴深激动得满脸涨红。

“你说你俩不是天天在一块儿打球吗，怎么水平差那么多？”

许肆伸着脖颈故意逗吴深。

吴深什么都能开玩笑，就是最讨厌别人瞧不起自己的篮球技术，他当下也不给顾行川加油了，扭头开始打嘴炮，纵使心虚但嘴上可不遑多让。

“许肆你太过分了！刚刚我只是没发挥好，小爷的技术跟顾行川比只是略逊一筹好吗！！”

“好好好，略逊一筹……”

许肆点点头，装模作样无奈叹息：“可惜是一筹又一筹啊……”

“啊啊啊啊许肆你等着！”吴深气得不行，越过林薏就想和许肆掰扯清楚“自己的篮球技术仅次于顾行川”这件事，却被周围的欢呼打断。

“又进球了！”林薏抓着栏杆仔细盯着顾行川的动作。

“不会要超了吧，我们要赢了？！”许肆不敢置信，看着大屏幕上的比分。

在顾行川的强势进攻下，比分差距很快缩小，来到了65：67。

“时间不多了。“吴深拧着眉毛，紧张看着倒计时——最后30秒。

小剧场：

吴深：是兄弟，就助我一臂之力！

顾行川：不去。

吴深：可是我必须赢下这场，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顾行川：不去。

吴深：……求求你。

顾行川：不去。

吴深：你再也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咬袖口抹眼泪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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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回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