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之前几次他也听过这个钟声,紧接着在大约半小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时,便到了白天,因为没有记忆,再加上恐惧的直觉,所以他一次都没有跑去过那边。

但现在,他垂眸打量着手中的剑,黑色透明的剑身滴血未沾,光是看着便有一股寒意从脚底袭来。

他从三楼跃到了地面,打算去看看那边究竟有个什么东西。

一路上,他看到了四周的灰雾在变薄,而且意外的,他看见了两个大眼怪,在最接近教堂的地方。

钟声停止,它们互相纠缠融合,最终瘫倒在了地上,溃散成了一大滩黑色液体,紧接着液体蠕动成了一个个宿舍楼里的类人型的怪物,静静矗立在地上,他几乎是有些恶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当法比亚潜行着来到了那教堂附近时,他惊呆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纯白时钟砸在了整个教堂上,时钟的身上呈十字型穿过两把利刃,诡异的图案盘曲在上面。

此刻竖着的那把利刃没入了教堂之中。

剑钟为什么会在这里?

法比亚有些失神,但下一秒,他便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剑钟,只是形状相似而已。

所以到底是谁将这么大的一个失遗物放在了这里?它与这地方的白日与夜晚会有关吗?

接着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剑钟?关于这一段的记忆没有缺失他记得那时候他们翻遍了整个教区,却没有发现它的存在,明明它这么的显眼。

如水般的白色从教堂顶端蔓延而下,开始侵蚀着周遭的一切,直到它们来到他的身前,不祥的感觉在心底出现,他意图往后逃去,但却无法动弹。

于是他眼看着那白色爬上了他的身体,剑碎裂的声音从手边传来,接着是他的双腿,当他呼吸开始停止时,整张脸只剩下了一半。

当只剩一只的银白双眼望向教堂,巨大的深坑出现在他眼底,剑钟的尖刃正对其中,无数巨大洁白的翅膀充斥在四周,被翅膀所包裹的中心是……

耀眼的白光刺瞎了眼睛,烧灼感无处不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什么撕扯,呐喊、尖叫、哭泣、笑容……扭曲着他的面孔。

“嗬嗬…嗬”

被死亡掐住的喉咙让他无法言语,只能感受着身体的消逝、生命力量的离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胸口突然涌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跳动声,从微弱到强健,直至一切痛苦的感觉都消失……

“呼——”

法比亚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头载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然而下一秒,便被他狠狠地拍开。

声音很响,响到对方怔愣在了原地。

“不要碰我。”

法比亚抬起头冷漠地看着这个‘罗伦’。

罗伦是他的假身份,根本不存在,那面前这个是谁?意外的这次夜晚的记忆没有消息,所以他看着对方,荒唐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那就是那个类人的怪物,被不断创造出的怪物。

它顶着罗伦的面孔,可能不止罗伦,而是所有人都是他们假扮的,也许这怪物从头到尾都以为自己是罗伦,但是法比亚知道它不是,甚至一想到自己接触的是这些怪物,上着它们安排的课,吃着它们制造出的食物,他就觉得恶心,想要一剑杀死它。

但是,他的手中没有剑。

“阿道夫,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太难受了吗?需要我去为你请假吗?”

罗伦担忧又带着些生气地看着他。

“还有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和我说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离我远点。”

他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拿起床上的外袍,开始穿了起来。

“我是你弟弟!”

“你不是,”法比亚转过身,厌恶地看着他,“你从头到尾都不是,阿道夫的弟弟叫阿克斯,阿克斯·兰尼斯,而不是罗伦。”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变得惨白的‘小孩’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在控制你们,但是我累了,不想再陪着‘你’或者‘你们’玩这场无聊的角色扮演。”

说完他便捡起搁置在角落的铁剑,推开门走了出去,将那怪物甩在了身后。

完全没有任何破局的思绪,他很清楚再继续耗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在无知中死去,他耗不起,他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既然不论如何都要死,还不如面对面来一场,没准能有一线生机。

现在,他要先去一趟那个审判台,然后去大教堂,现在有一些明确的记忆后,他才知道到这里的建筑与常识有多离谱,简直就是东拼西凑的产物。

也许是他刚才的话起了效果,有好几个人开始阻拦起了他的脚步,他被逼得一步步后退,于是,他举起了一直拿着的铁剑。

用毫无力量的身体挥舞铁剑是一件吃力的事,但杀人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吃力的事情,特别是对象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修士’。

如何利用最小的力道,杀死一个人,是他在荒野上学会的,而现在这个技巧用在了这里。

当红色的液体洒落在地上时,一切都宛如静止了般,乘着这个空闲时间,法比亚提高了速度,他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但想到死在审判台上的那个男人,他突然大笑了起来。

[生死无界游走其间]

天使的神启之音在耳边盘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甚至还有闲心想着那些高高俯视众生的‘神’留给众生的话语。

孤独、嫉妒与恨意化为虚无,爱迎来鲜血,驯服的羔羊是激流,死亡得到最后的解脱,这一切都是充满恶意的扭曲,可这一切又都是众生的信仰。

体力开始不支,看着仅有几步之遥的审判台,他被摁到在了地上,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漆黑的长剑,没有被插穿的头颅,石板干净的就像从未进行过那样血腥的审判。

“所以你要放弃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也许吧,我是说也许要放弃,也许还不想放弃。”

“那你想怎么做呢?闭上眼,还是走上前迎接审判?”

他沉默了下来,四周也沉默了下来,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开始只是一缕,接着变得很多,多到不可思议,染红了衣服,染红了石板,染红了审判台。

然后他笑了,一个带着血迹的笑容。

“不论是闭上眼,还是迎接审判,我都不会死,不是吗?”

当这句话落下,原本静止的人开始动了起来,他们将他押上了审判台,穿着白袍与三角头罩的无面司祭来到了他的面前,漆黑的剑再次出现,被对方握在手中。

“知识之下的首生者,因对死亡的恐惧穿上有罪的□□,在心灵的洗礼下,却不愿经历世间的考验抵抗罪恶的陷阱,直至死去,化为心灵之海的污浊不愿从现世散去,如今这罪恶将献祭给您,愿仁慈的您给予安息。”

不算很长的告罪词,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他看着台前的越来越多的鞋子,有些无聊地跟着念了起来。

意外也就是发生在这个时候,当那司祭举起手中的剑时,另一把剑从远处飞来插穿了他的肚腹,与之一起的还有句‘他可由不得你们杀死’的话。

慌乱声响了起来,乘着押着他手臂的修士惊慌松手,他抬起了头,然后表情复杂了起来。

“杀也是你,救也是你,你都不觉得矛盾吗?”

从教学区走过来的雅格尼斯忽视了他的话语,他还穿着那套浅黑色的教袍,甚至左手还拿着一本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可惜借由他人是不能。”

很短的一段交谈,周围的人就将雅格尼斯包围了起来,但他只是朝法比亚走了过来。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明明还包围着他的人群竟是让开了一条路,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排开了一般。

这个太离谱了,法比亚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觉得很不公平,自己如此狼狈的在这里接受‘审判’,而对方却可以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肆意行走,这是否有些太不公平了,难道中阶与初阶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惑,于是他只能看着对方向他靠近的身影。

“虽然你的想法有误,但不能说全错,现在交由你自己选择。”

漆黑的长剑被递到了他的手中,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那双灰眸,第一次对这人的印象有了改观。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会杀死对方。

“我不知道接下来你还能活着吗,但我希望你最好还是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的胸膛就被刺了个对穿,这一次是他自己下手,不过下手之前,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这么狠。

剧烈的痛楚从心脏传来,然后他的大脑也出现了尖锐的痛感,他的眼里开始天旋地转,到后面,他的身体开始屏蔽一切的疼痛,意识发昏,他向着地面栽倒,却又在临近地面时,被人抓住。

宛如花絮般的白玉色触须从他的伤口处冒出,并随着剑身攀岩而上,抓住他的力道消失了,四周的声音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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