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有哥哥姐姐了不起啊!

早晨的佳人巷地上铺满了合欢叶,脚踏上去,只有脚下极细微的柔软和带了凉意的草木香。

白晚风牵着白晚童的手走在合欢叶上,脚下发出细微的破碎声,又被风吹散了。他们背后的筒子楼三楼,走廊里白晚秋正目送着他们离开。

白晚风在花店打工,除了穿着围裙在前台收银,也兼职给花店老板娘的女儿当家教。

梵高花园的老板娘是个单亲妈妈,前些年和丈夫离婚,有一对异卵双胞胎的女儿,她带的是妹妹。

她的女儿花珊珊现在正在实验初级中学就读,小姑娘文科成绩不错,但是理科成绩堪忧,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技能点一个没点。

白晚风从自己的专项题库里抬头,问她:“这道化学题你看了很久了,哪里不会?”

“哪哪都看不会。”花珊珊恹恹的。

“首先为什么套住试管的气球会膨胀。”白晚风轻轻瞥了一眼题目。

花珊珊挠了挠头:“温度升高气体膨胀。”

“……这是一道化学题。”

“我忘了。”小姑娘偏头用湿乎乎的黑色眸子看他,心思根本不在题目上,花珊珊最喜欢漂亮的男孩子,特别是白晚风这种又帅又禁欲的男生。

“因为产生气体,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我们知道发生化学反应的物质质量不变,已知试管里的物质是过氧化氢,什么物质与过氧化氢反应产生气体。”白晚风偏头看她。

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睛:“啊……”

白晚风点了点试卷:“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有一课专门讲的是过氧化氢制氧,翻开。”

“好。”她翻书的功夫,老板娘回来了,花阿姨笑得满面春风,漂亮的麻花辫也一翘一翘的。

“晚风啊,老师跟我说了,珊珊最近的成绩进步很大。”花阿姨把一杯奶茶,放到他面前,“这还得多亏了你呀,阿姨一定要给你涨工资。”

“谢谢阿姨。”

花阿姨又把另一杯奶茶放到花珊珊面前:“看什么看?眼珠子掉出来了我可不帮你捡。”

花珊珊气鼓鼓地抱怨:“兰亭一中的题都这么变态吗?我姐在一中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你手上这是六中的题目。”而且这是非常弱智的基础题。

因为考虑到后面那句话可能打击到花珊珊的信心,所以白晚风没有说。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考试!”花珊珊泪眼汪汪地看着试卷。

白晚风看也不看她:“去问石勒,他发明的考试。”

夏薇喝得烂醉,她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想拿钥匙打开家门,但是手怎么也拿不出钥匙,于是她开始拍门。

楼里的人习以为常,不敢轻易上去招惹她。

阳光蒸得她醉意更浓,好半天门才从里面打开,只见白晚秋站在玄关处看着她。

夏薇走进门就直奔沙发处躺下,好半天没说话,白晚秋也不说话,她们都默契的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给我倒杯水。”夏薇躺在沙发上,用她那沙哑的不像样的嗓子说话。

白晚秋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给她,夏薇接过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母亲,白晚秋陷入了沉思。

夏薇已经昏昏沉沉的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她完全可以扭断她的脖子,又或者是更保险一点,把她的头摁在洗漱台,当作她想洗脸,却一不小心睡着了,溺死在洗漱台上……

半晌,白晚秋回房间拿出一条毯子,盖在了夏薇的肚子上,又去卫生间接了盆水给她擦脸。

夏薇在半梦半醒间睁开了眼,两张相似的面容面对面,相似的眼睛相对看了几秒,然后毫无防备的又闭上了眼睛。

阳光穿过合欢叶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客厅的地上,形成了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

太阳下山,客厅被染成了绯红色,光影渐渐移了位置,从窗边移到了沙发和夏薇的身上。

夏薇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长长的睫毛微微蜷着,眼睛有点肿,皮肤是病态般的白,深紫色的眸半睁不睁。

突然门开了,白晚风从门外走进来,看见她躺在沙发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猫儿吗?”

“嗯……妈妈。”

白晚风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妹妹的影子,他走到餐桌边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白晚秋的字迹。

【晚上晚点回来,昨晚还有剩菜在冰箱。】

这时,夏薇问他:“楚楚和晚童呢?”

楚楚是指白晚秋,白晚秋还没出生的时候名字就已经定好了,出生后夏薇又心血来潮起了个小名,按她的话说就是:看着楚楚可怜的。

幸好没有叫什么小可小怜小可怜。

“晚秋出门了,晚童有些事情,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先吃晚饭。”白晚风系上了围裙。

“嗯……”夏薇昏昏沉沉地应了声。

所有人都默契的当做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因为就算是闹上天了他们还是要一起过日子。

灯火通明的包厢里,深色的墙纸上隐隐绰绰映着波尔多红色窗帘的影子,深色的茶几旁浅色沙发上坐了两个人。

苏沫喝了口茶瞟了一眼茶几对面皱着眉暴躁写作文的女孩。

刚把八个挑事儿的打趴下,下场擦完红花油就火急火燎地抱着书包翻作业写,红花油还差点浇作业上,不暴躁才怪。

她一个炸毛,作文纸上面的字最后一笔直接飞了出去。

“操的!”她一拳捶在茶几上玻璃差点没碎掉,手上的黑色油性笔直接被扔出老远。

这个牌子的笔写着方便,但是摔一下就断水了,可谓是非常耗笔。

苏沫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重新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盒笔,从里面抽出一支给她,“年轻人不要急躁。”

苏沫拿过她的试卷,分析试卷。

“别看了,这是我们老师专门出的化学题。”

苏沫冷笑一声:“虽然我大学肄业了,但我初中至少是年级前十。”

但是当她看到试卷的时候沉默了,半晌才要牙切齿拊心道:“操!这什么鬼?”

“恭喜,您已达成:初中知识还给老师成就。”白晚童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终于艰难地完成了作文。

“想当年我也是年级前十呀。”苏沫有些失神地看向天花板。

“……”白晚童知道她以前的事,沉默下来。

苏沫曾经在大学时交往过一个大她很多的男朋友。

她爸爸妈妈都是过来人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看过,自觉还算开明,但是为人父母他们还是接受不了。

他们的女儿正值大好年华,那个男人都这么大了,底细也还不清明呢,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在一起,但是他们还是对唯一的女儿说不了狠话。

那段时间苏沫和她的父母就僵持在这么一种,谁都在乎对方在乎的要死,但就是不愿意松口状态下。

可是后来苏沫的父母在她大二那一年出了车祸,没死但成了植物人,很难有苏醒的可能,且需要大笔大笔的医疗费维持生命。

而那个男人看她无依无靠终于原形毕露,哄骗着想要让她签下财产转让协议。

她苏沫可以是个恋爱脑、傻白甜,但这不代表她会傻到,到现在还看不出他要干什么。当天晚上他们吵架分手,她的男友第一次对她动手,男女之间的差异让她就算还手也逃不过片体鳞伤。

可第二天那个男人又跪在她的面前向她道歉,觉得她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哄一哄就可以哄回来。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平常连父母开的酒吧都不敢进的女孩子,直接抄起旁边的扫帚把他的头给打偏了。

“你当老子是傻吗?那是我父母的酒吧!我父母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苏沫拿扫把抵住他的脖子,眼里似乎淬了毒,“老子昨天就办好了肄业手续。”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沫恰到好处的暴露了自己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紫,然后掀翻了茶几。

听到房间里的响声外面的人急了,直接拍起了门大喊道:“开门!是警察!”

“啊!”苏沫大声的尖叫起来,这番动作吓坏了刚刚还在震惊的男人。

她打开了门,扑向门外的女警。

“救命!救救我!他要杀了我!”

最后的结局就是,在警察和律师的帮助下,那个老男人被判了有期徒刑五年,对方律师甚至找到她,希望她予以谅解——出具谅解书可以适当减刑。

“大哥,你没搞错吧,我又没有得斯德哥尔摩情结,为什么要谅解他?”苏沫微笑着对那个律师说:“也就是我爸妈不在,要是他们醒过来,你也得挨两巴掌。”

后来她经营起了父母留下来的酒吧,把酒吧发展成了包括但不限于酒吧、KTV,甚至还有儿童游乐场的俱乐部。

而白晚童是在苏沫开发拳击场的时候,也是那个男人减刑出狱来报复她的时候和她认识的。

那个黑夜里她差点就死在无人问津的小路上,说是迟那是快,当时的白晚童看着也就不到一米六吧,神兵天降把人给干翻了,捅眼窝子、打太阳穴、拿砖拍后脑勺,路子怎么野怎么来,也就后来成为拳击场的驻场选手,顺便学了一下自由搏击。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苏沫垂下眸感叹一句:“要你是我的妹妹就好了。”

白晚童看着她没有说话。

“要是我当年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苏沫抹了抹眼泪:“那当年我就不用这么苦了,说不定大学就能正常毕业了。”

就在她感觉气氛烘托到位的时候,掏出软中华,刚要点火。

白晚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后来不是加拿大留学拿到毕业证学位证了吗?”

触及她的目光,苏沫手一抖,软中华掉在了地上:“喂,配合一点嘛。”

“不配合,要是我哥哥姐姐闻到了我身上有烟味,他们肯定杀杀你掉。”

“……”你有哥哥姐姐了不起呀!

白晚童似乎猜出她在想什么,挑眉:“就是了不起呀。”

苏沫随手把那根掉在地上的软中华扔进垃圾桶:“上次考试第几名呢?”

“忘了,应该在前100。”

“操,你个校霸考这么好干嘛?不应该是职高预备役吗?”苏沫再一次无语凝噎。

“你不懂被两个年级第一拉扯的感觉,想掉下去都要问他们同不同意。”白晚童翻了翻白眼,转而道:“不过,我之前的确考虑过上技校……”

“放屁,你成绩这么好上个毛的技校!”苏沫一拍桌子:“就算你成绩不好,我也能送你去加拿大留学!”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知道兰亭一中的择校费要多少吗?”白晚童自问自答道:“一万二,当时我们家半年的生活费。”

苏沫沉默,她确实没有发言权,因为一万二至多是她开一瓶酒的钱,那酒还不是什么好酒。

“别说我了,我家那两个年级第一的哥哥姐姐肯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白晚童垂眸说:“我哥小升初还动过出去打工供我们读完书的心思,不过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苏沫:“说人话。”

白晚童:“……被我妈发现且拦下了。”

她说完后顺便还补了句:“当然,他虽然没去打工,但后来还是凑够了我们的择校费,我妈至今都还在怀疑他当初是不是卖肾了。”

苏沫噎了噎,她知道白晚童家里不太好,过得特别节俭,就算是现在也不敢把钱往家里带,害怕哥哥姐姐问她钱是哪来的。

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呢?

“对了,苏沫。”白晚童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古怪地问她:“就是,如果我喜欢女生——”

“我操。”苏沫看着白晚童,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眼眶:“你是拉拉?”

“哈?”白晚童面色不解:“什么是拉拉?”

“就是女同。”苏沫上下打量她:“你……你是吗?”

“……不是。”白晚童伸手抚了抚后颈:“就是,苏沫,你觉得喜欢同性,这个,怎么样?”

苏沫认真思考了一下:“不怎么样……小罗刹,感情这种事情吧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爱那是人刻在DNA里的本能,而不是怎么样。”

“可是如果他被别人笑话了呢?被别人看不起了呢?被别人当做异类了呢?”白晚童皱起眉:“这不是怎么样的问题。”

“小罗刹,你要明白,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有人跳出来说风凉话。”苏沫把玩着她好看的头发:“就算与他们无关,只要对他们无利,他们扯皮也能扯出一点理由对你进行轰炸。”

“可是——”

在白晚童开口的瞬间,门外传来一阵暴动,包厢里瞬间静了下来,安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有条子混进来了!”

“你们干嘛的!”

“他们有枪!”

择校费:

据教育局规定,如果在自己所属地区的学校上学,是没有择校费的,的如果你拒绝想去换一所别的学校,就一定要交择校费的。

统招线高于择校线的情况下,如果达到择校线而没达到统招线,就需要缴纳择校费才可以选择在此学校上学。

文中遇到的属于第一种情况,户口户籍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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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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