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傀儡术·常人之福

这命劫到底算谁的?

司命吐槽。

他那么传奇的本子啊!!!

全乱了!!!

他还被神君叫去谈话一天,在尸驼林那间破茅草棚子里,全程站立听训,相当于间接面壁一天。

完了,他把上司得罪了。

被上司穿小鞋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司命迫切想开溜,从他殿中那一摞簿子里翻个答案出来。

天妃正忙着把司命的头往桌上按,她有琴那么伤心,说到底也有这家伙的原因啊!

司命哭丧着脸,他被要求后面都不能再如此炫技了。

渡劫渡成这样,是我在炫技吗?是我吗?啊啊啊!

若青葵的情劫和欲劫都如命劫那样难度,他们几个有几条命都不够嚯嚯的。

关键时刻,夜昙公主出马,大包大揽承担下设计命簿的活儿,踢走了司命。

于是乎,青葵的情劫与欲劫,由姐宝女离光夜昙倾情编写,通关难度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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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完本子,离光夜昙又故技重施,拿出个圆溜溜的玻璃球,用捆金绳把嘲风捆吧捆吧给扔里面了。

“你死心吧,姐姐渡完劫之前,都不会放你出来的!”

不然青葵这劫,怕是永远渡不完了。

青葵的劫还剩下两个,情劫和欲劫。

她离光夜昙怎么会让嘲风占到她姐姐的便宜。

她和有琴商量好了,一并用傀儡术解决算了。

情劫与欲劫听来应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尤其基本走向还是她自己写的,离光夜昙什么人啊,她绝不可能编出些为了情爱要死要活的故事来。

所以神君还是比较放心的。

夜昙在一边扒拉出一张傀儡符,准备往自己身上贴。

这傀儡符真的好方便啊,想变成什么人就能变成什么人。

夜昙忽然就想到什么,她看了看符,开始用余光瞥自家夫君。

少典有琴开始还浑然不觉。

但夜昙的目光渐渐变得炯炯有神,把个玄商神君看得直有些发毛。

“你做什么?”

“嘿嘿,当然是——给你贴傀儡符啦~~”

“!!!”

夜昙拿出聚灵神灯,给那傀儡符上施加了地脉紫芝白花的灵气。

之前的经验告诉她,地脉紫芝的本源之力,可以骗过天道。

那她离光夜昙怎么会放过这个漏洞。

她肯定是要骗这天道一次,两次,三次的了!

少典有琴认命地做起了青葵公主的替身。

他们出发之前,夜昙也不知道在哪里寻到了玄商神庙,就拉着少典有琴非要许个大大的愿望。

可那神像简直离谱,他拒绝承认和它有任何关联。

“你现在**凡胎的,啧啧,也不知道灵不灵了”,夜昙放着正牌的神君不管,非要拜那神像。

“少典空心,你必须保佑我们顺利渡劫。不然我就拆了你这神庙,砸了你的神像,吃了你的贡品!”

她恶狠狠的语气惊着了神君。

离光夜昙,你好狠的心啊!

至于那神像嘛,砸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到底编了什么啊?”神君还是有点怵,昙儿胡编乱造的能力远胜于他。

“不告诉你!你就好好~~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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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精心设计的“情劫”原来是那相思劫。

朱紫国。

他们俩做贼一样摸进皇宫寝殿。

夜昙正美滋滋地进行着偷梁换柱的计划,刷刷几张符飞出,悄悄用自己和自家夫君替了那国君和皇后的身份,又将他们暂时装进乾坤袋里。

“哈哈哈”,夜昙还特地拉着少典有琴走回皇宫大殿。

她摸着龙椅上那九爪金龙的龙头,一屁股坐下,在那笑得开心。

当然了,夜昙公主是谁呀,她不仅是要坐那龙椅,还生拉硬拽地,将她那新上任的皇帝夫君按在这龙椅子上,轻薄了一夜。

后来天庭的神仙们都在风传,玄商神君在朱紫国登基的当晚,就又被迫当了一回牛马,成了夜昙公主的“坐骑”。

“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夜昙偷偷把自己的故事大纲漏给神君,并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被妖怪捉去了:“陛下,到时候别太想念臣妾了啊~不然容易伤身哪~”说完抛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

她这什么眼神呐,又是在暗示他不行?

回想起夜昙数次当面让他“绿云遮顶”的事迹,神君就偷偷给她塞了条冰清玉洁带。

“陛下!陛下怎得想起来赐这冰清玉洁给臣妾了!”

夜昙哭天抢地:“都道是帝王无情,臣妾原是不信的。谁料想……谁料想啊……真真是兰因絮果啊,陛下!!!您莫不是不疼臣妾,不相信臣妾了嘛!!!臣妾对您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呐!!!”她捧着冰清玉洁带:“既然如此,陛下放心,臣妾这就用这御赐之物,将自己吊在那寝殿的横梁之上,以证清白!”

夜昙一副已经成为冷宫废后,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这叫他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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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张榜贴文,要寻一神医治病。

青葵来给他悬丝诊脉。

“您这是双鸟离分之症……”

提起这相思劫,那少典有琴可太有经验了。

玄商神君和他的天妃日日都腻在一起。

天界人人都知道,不算什么新鲜事。

夜昙总笑他,怎么一刻都离不了她啊。

笑他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想笑就笑吧。

他就是克制不住地想她,念她。

双花复生以来,他们分开的时间屈指可数。

如今渡起这情劫来,他自是度日如年。

虽然神识也和夜昙分开过不少时日。

但是他又同时拥有那三段记忆,回忆起来倒也不觉难熬。

那些思念倒是类似的。

辣目惹了娘子生气,又笨嘴拙舌的,只会日复一日地在石屋前傻等,等娘子回来看他。

后来辣目被接到兽界养伤。他还是每天都很想很想娘子,每次想她的时候他就雕个石头花。

没有情总是在写话本子的时候想他的钱儿,想她不知道又在哪里,用了哪些他根本都想象不到的办法赚了多少钱。想到了就写下来,所以他一天到晚,书里,眼里,心里都是钱儿的身影。

闻人觉得,月下生他的气也是应该的。他才来到兽界一年多,也见识了许多的红粉佳人。

这其中和她一样美的也有不少,她们或国色天香,或媚骨天成。

可他就是忘不了月下。弹琴的时候想,作画的时候想,抄心经的时候还是想。幸而他画得一手好画,还能将画卷展开,铺在榻上,睹物思人,聊慰相思。

“有琴,我想你了。”

少典有琴有时会觉得愧疚。他在天界总是忙于应付公事,陪她的时间就少了些。

“对不起”,他抱着夜昙:“若是你不做天妃,怕是还能享些常人之福。”

这大傻瓜,不做天妃,我哪里来的常人之福。约莫她到时候不是在宫斗,就是在争权吧,离光夜昙如是想。

她离光夜昙干嘛不做天妃呀,这天妃之位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岂会拒绝,不做白不做。

除了那个打伤她的嬷嬷,那些漠视她的宫人,其实夜昙在宫里还有个妃子朋友。

那夜她又被父皇罚跪在大殿之外。

跪到午夜,她就趁着羽林卫换班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夜昙觉得自己就好像那冷宫的弃妃一样,永远不会被父皇待见。

所以她溜到了冷宫,想问问那些妃嫔。

在这些被遗忘,被苛待的日子里,她们究竟是怎么活的?

冷宫的主人已经失了圣眷,殿前连个守备都没有。

夜昙挑了间最残破的宫殿溜进去。

有一间房的灯还亮着。

她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了些痕迹,但是不多。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夜昙和她做起了朋友。

毕竟她们都渴求着同一个人的爱,然后被他遗忘。她们都一样,日日倚门,盼着他来,日日失望,又都要在这宫里艰难求生。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笑话,在这深宫里,若是没些手段,怎么活下去。

近日她们的话题来到应该要如何拿捏男人。

“哎呀,我用不着~”说到未来夫君,她想起来,自己房里还挂着沉渊大皇子乌玳的画像。

夜昙到底还是有些害羞之意,但不多。

冷宫的妃子教了她一些寻常的宫斗伎俩,还说她以后嫁人了,用得着。

夜昙不以为意。

怎的,你这么会拿捏男人,最后还不是把自己拿捏进了这里?

怎么说呢,这天界神仙吧,活得比人久太多,可能脑子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发育完毕吧,上上下下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接触了没几天,这一窝神仙是什么性子,她就都了如指掌了。

这段位,啧啧,她离光夜昙的聪明才智简直无用武之地啊。

再说这少典空心。

空心不说,估计他还长了个透明的水母脑袋。

吃火锅的时候,清衡还把他这位兄长一通乱夸,这真的是天界的智力担当吗?

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她懂了,少典有琴的脑子约莫是缺了根弦,所以才被人选中去归墟送死。

这人都不会怀疑的吗?

她说自己是青葵,他就信了。

慢慢说自己吃相不雅是因为要做天妃,长年吃不饱饭,他也信了。

也不想想,人族势弱,他父皇怎的敢冒着风险,把她这样的女儿送去当天妃。

皇室之人,还格外看中脸面。

若她是她父皇,养坏了天妃,大半会再培养个乖巧懂事的假公主送去和亲。

皇宫里的人,手段多数在暗处。

朝露殿里的用度会被克扣,她经常挨饿。

灾星没力气,也就不会来祸害她们。

这事儿宫人们都心照不宣。

只要公主没饿死,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那些宫女也知道,她虽是个灾星,好歹也还是这所谓的皇室颜面中的一块。

亲疏有别,她这块“脸皮”固然不受人待见,但好歹是脸,与那手啊,足啊,总有区别。

她父皇可以没有手足,总不能不要脸面吧。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装得有礼一些。

只是玄商君也没有叫她行礼的意思,她就皮懒了些。

这天上的神仙都太古板蠢笨,她说起谎话来就不怎么用心,其实有很多破绽。

不过她也懒得去圆,反正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真没劲。

夜昙很是了解那些宫闱秘辛。这帝王之心,后宫之道,可是事关她的小命。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她离光夜昙在那朝露殿时,虽然没有相好的,但见得多了,这惯会拿捏男人的本事便也无师自通。

譬如夜昙曾经主动提议,要和她家那傻夫君玩个“你有我无”的游戏,好将他们从三清那赢来的战利品分了。

她是故意的。

故意状似轻松地说着那些陈年旧事。

她就是算准少典有琴会心疼她,会把所有的宝贝都给她。

不仅是宝贝,心也给她,命也给她,予取予求。

夜昙摸摸桌上的八宝琉璃瓶,志得意满。

少典有琴,

你身份高贵,神通广大。

识达古今,上善若水。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仁义慈悲,大爱众生。

你知不知道,我是这世间最贫穷的人,

因此贪图着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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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皇后失踪多时,看样子是不会再回来了。大臣们都在撺掇着皇帝另立新后,还暗戳戳地推荐起自家女儿。

夜昙脸都要气歪了。

我哪里需要这冰清玉洁带。

明明是你更需要它保护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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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痴迷于男欢女爱,如同沉溺于无边苦海。

情丝是累,欲念是劫。

只是这**本有许多种面目。

“到底什么是欲,就像你那些欲念神识那样吗?”既然要帮姐姐渡这欲劫,自然要问问清楚才好。

“人之五欲,为财、色、名、食、睡。”

“怎么才五欲啊!”夜昙不满嘟嘴道:“你那玄境里的上千枚碎片算是怎么回事啊?少典空心,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自己能凭神识复活,然后故意整我的!!!”夜昙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当初他不就想得出用美食换灵珠的计策,用个阳谋让自己不得不就范。

她一把推开少典有琴。

哼,她生气了!

“还好当时才掉下去三片神识,要是几十片,那本公主这大好时光都浪费在你身上了!!!”

“冤枉啊,娘子!”

真是千古奇冤。

少典有琴还是闻人有琴时,有搜集心衣的癖好。

后来回归天界,他有些心虚,也就不再与夜昙提起这事。

谁料夜昙倒是误会很深的样子,还特地去绣了个鸳鸯的心衣。

其实,闻人并非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咳咳,狂蜂浪蝶。

他之所以搜集心衣,是因为他一直在找梦中那人。

可凭他百般回想,也只能看到一个紫色的背影,还有头上那支银月松柏枝。

此外,他唯一还能想起来的是一件心衣的模样。那花样模模糊糊,他只记得是朵紫色的花。

要怎样才能尽可能多的看见女儿家这私密的亵衣?

闻人就说他一直在找一个梦中人。

那些女子看他如此神伤,爱他风流貌美的,自然主动去隔间里换下心衣,切切想望,盼着自己就是他的那个梦中人。

只是每次都不是,闻人有些失望。

但他也不好再将这些私密的物件再还回去,然后跟她们说,姑娘,对不住啊,你们不是我要找的人。

他不想让这些女子难堪,便又用银月松柏枝、银钱,或是其他她们喜欢的东西来作交换,将那些心衣安置好。

他艳名远播,这件事在那兽界妙龄女子的圈子中也很有名。

他想,那些不爱他的女子,听说了这个传闻,即使是为了钱,也会找上门来。

其中还有些姑娘不要钱,要情。

他有些无奈。

这情他给不了。

早已经给了那魂牵梦萦的梦中之人。

闻人以为月下也是听过这个传闻,才特地找来的。

那她是要什么呢?是钱,是美色,还是情?

那一夜,他牵着月下来到榻上,本想打探她的意图,却不知怎的就一阵眩晕,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扯开她的衣襟看看。

事后任凭他如何回想,也不知自己缘何会失态至此。

回天之后,少典有琴特地找出当初用来赔偿他两千七百年清白的那松柏枝,将它和昙儿送的心衣一起锁在内殿深处。

这可不能让人发现。

昙儿曾对他说,他们以后行事要更小心些。

她是在担心,错嫁一事终有一天会败露。

少典有琴不希望夜昙每天都这样提心吊胆,这小心翼翼遮掩的样子都不像她了。

原本是想逗她开心的。

那便按她说的,小心些。

碧琼仙子生日宴后,少典有琴让飞池以夜昙的名义又送了碧穹一支萧,并吩咐飞池,只需说是天妃对她的曲子甚是喜欢,故而送这礼物,聊表心意。

到了发月俸时,少典有琴又将掌驭鹤与司茶二位仙人的俸银都翻了翻。

他还抽空去了趟人界和兽界。

先是放了一些钱在暾帝常去的宫殿之中,就当是抵了夜昙因辣目偷的那些宝贝,后又去结了没有情雇佣的那帮兄弟的工钱。

佛家言,欲有三种,善,恶,无记。

玄商神君确实冤枉。

玄境里的千枚欲念,的确有不少与“青葵”有关。

剩下的大多数,是忧,忧那归墟动乱,危及苍生。

而这忧思,不过是因期盼四界安泰的欲念而生。

所谓善法欲,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利己利人,利益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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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从来不知道“欲劫”为何物。

如果**也是劫,那她岂不是时时刻刻身在劫中,不得解脱。

按她的理解,渡“欲劫”就应该是纵情享乐,风月无边。

玄商神君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她望之色动,触之心折。

嗯,怎么说呢?

瑶林玉树,不杂风尘。

夜昙绞尽脑汁地想出那么几个相对合适的词。

明明她在被虹光宝睛束缚的时候,夸他的话都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离光夜昙,你那时候是不是眼睛瞎了啊。

百里之外,神魔就能感受到少典有琴的清气震慑。

夜昙刚上天时,就相当不适应。

只是浊花体质曝光之后,少典有琴就会小心翼翼收敛起那些清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伤着她。

唯有情动之时,这清气会较寻常更甚一些,他好像暂时忘记去精准地控制它的分量。

柔情蜜意,小意温存之时,夜昙也会哄着他。

“再多点!再多点!”

然后就把埋在他怀里,嗅那清气,活像个吸人精魄的女妖精。

她其实喜欢得紧啊!!!

而且那清气和她身上的花香混在一起,味道颇为动人。

如果可以,她都想将这两种气息提炼出来,做个香包香囊香水什么的,广发天界,然后再顺势捞上一笔。

清气吸多了,第二天夜昙起床的时候,鼻子里就流下两管鲜红的血来,她赶紧随手用袖子一抹,试图湮灭这见不得人的罪证。

但有琴那个大傻瓜还是看到了,就又开始自责起来,抱着她不说话了。

夜昙抚了抚他的背,安慰道:“哎呀,都说了不是吸清气吸的!就是夫君你呀,秀色可餐,为妻我呀,吃几副下火的药就好了。”

人无癖,不可交。

离光夜昙总是不惮于将自己的**明明白白地摆在台面上。

她迷恋玄商神君周身的清气,就像迷恋他舞剑时,那柄宝剑上的清光,迷恋星辰在暗夜里的每一次闪烁那样。

她迷恋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

他教她舞剑,那剑招清华如月,畅美得宛若流风回雪。

衣料的摩擦带起旖旎的暧昧,惹得人情热难耐。

离光夜昙嗅着身侧之人萦绕的甘冽清气,只觉得那些清气都仿佛化作了温软的水气在蒸腾。

饶是夜昙再怎么厚脸皮,她的脸还是不自觉地发烫。

宝剑的清光划过天宫里永远充盈的缭缭清气,将烁烁星光都碎成剔透的琉璃。

观星台畔的花瓣纷扬而下,如乱雪飞红。

他们都已经忘记了接下来的剑式,也忘记了为什么开始练剑。

花树之下,玄商神君是不可增减的画,是存入梦中的风华。

简直是勾了她的魂,摄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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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夜夜宿在蓬莱降阙内殿。

“我那时候到底刺的是哪里啊?”夜昙用指尖挑开少典有琴的衣襟,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触手温热,她越摸越上瘾,像是在品鉴名贵的羊脂白玉。

“记不清了……”他想制止她乱动的手,却被她逃开。

“是这里?”

“还是这里?”夜昙先用指甲在他肋下的皮肤上画圈,然后又覆唇上去,亲吻那处:“还疼吗?”

“不疼。”

“那这里呢?”夜昙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少典有琴终是受不住她的撩拨,翻过身去吻她。

这傻瓜每次都说不疼。

怎么会不疼啊,她才不相信呢。

夜昙想起他们逃出天界后,被迫躲在四衢阁的一个客栈里养伤。

落魄得很。

“你干什么啊?”

看到她用美人刺划自己的手时,少典有琴想起身拉她。

但他受了太重的伤,就这么短短几步路,还踉跄了一下,好像全然忘记自己刚被天雷劈得血流不止。

“哎呀,你逞什么强啊”,夜昙去扶他,然后挪了挪屁股,靠得他更近了些,倚上他的肩:“我和姐姐痛感相连,那万霞听音不是摔碎了嘛……人家也没办法嘛……”

夜昙开始一边念叨,一边撸起袖子刻字:“安,速至四衢阁。”

少典有琴就这么揽着她的肩,看着她在手臂上刻下他们所处的位置,眼里全是心疼。

“呜呜呜,我第一次知道,这‘衢’字居然有这么多笔画!!!”

“还疼吗?”她手上的红痕被他用神法一一消除。

大傻瓜,这句话该是我的台词吧。

少典空心的睡姿总是很板正。

夜昙想,可能全天界的神仙睡姿都是有一套标准的,尺步绳矩,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强迫症。

这么呆板!

夜昙盯着他的睡颜,但不管看多久,她就是看不腻。

她还会经常盯着他的脸发呆,回过神来,有时竟已过了几个时辰。

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啊,少典空心啊少典空心,你欠了我多少钱哪,你得还钱!

少典空心是不是在她没发觉的时候给她下了什么降头。毕竟,他的法宝可是多得很呢。

她又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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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光夜昙总是喜欢给一个枣再打一棒子。

她的御下之道和御夫之道,颇有些殊途同归的意思。

譬如夫妻敦伦,总是她先主动开始,然后诱得有琴来寻她,来亲她。

亲着亲着,夜昙又会主动出击,翻身逆转攻势,把他压在床沿边上吻。

少典有琴那个傻瓜总是想不起来要反抗她。

啧啧,当真是不太行。

夜昙亲得够了,就复又松开他,侧滚到床边,等着他将唇再附上来。

反正她当核桃的时候就滚得挺熟练的。

他们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像在摊煎饼。

想到这里,夜昙砸吧砸吧嘴,好吧她又觉得饿了。

夜昙相当迷恋少典有琴身上闪烁的蓝色星辉。

她最是喜欢在夜里隔空吻那星辉,似是想要把星光含进嘴里。

但光又怎么捉得住。

她就坏心眼地反复尝试。

活像是个描边大师,无赖得紧。

她的一呼一息打过那星光时,有琴都会忍不住颤抖。

其实他浑身都敏感得很。

夜昙那些只是稍稍出格的挑逗,

他就承受不了。

夜昙抱着他,一只芊芊素手就跟滑溜的泥鳅一样,钻进他的里衣里。

分花拂柳,在他背上勾画什么。

她的指尖轻拢慢捻,指腹细细研磨,仿佛在弹一把最名贵的古琴。

这时,她指甲上刻意涂上的丹蔻会在神君的背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春潮的余韵还未退却,清浊二气在体内流转,他们甚至还互相侵占着对方,正被潮水托着喘息。

夜昙勾画的纹样都是花。

当然她每次都会换些新的花样。只是近来,那花样越来越繁复。

她的有琴会一边颤抖地喘息,一边攥她小衣。

然后用染着水色的眼神求她。

无声地求她住手,

求她不要再捉弄他了。

顽石也能化成水。

即使是她离光夜昙也会心软,会心甘情愿地答应他的要求。

“你是真的不喜欢吗?”

每次夜昙问他,他又不做声了。

离光夜昙摸不透他。

这是为数不多的她一直都看不透的事。

他的洁癖看起来好了许多,但好像又没全好。

因为有琴一直就对她的触碰很敏感。

他那社恐的毛病原是天生的吗?

还是说这是玄境里那一千五百年落下的病根。

如果这是病,那她绝对不希望他治好。

夜昙爱极了他这幅模样。

爱那电闪雷鸣。

爱那星辰闪耀。

有琴总是喜欢闭着眼睛吻她,但夜昙最喜欢在这时候睁着琥珀色的眸子看他。

那是比九丹金液更纯的酒,望之心醉。

然后她就会故意衔一口这美酒,舔出些银丝,细品这玉液琼浆。

他们的情事,向来都温柔和顺,宛如春风拂面。

躺在卧榻上的时候,有琴喜欢侧着身子圈住她。

像是怕压到了她。

这向来不符合离光夜昙的行事风格。

看来自己的幸福还得靠她自己争取啊。

她尝试过很多办法。比如偷偷在他案上塞上本人间流行的话本子,想让他好好学学里面的风流公子是如何与美娇娘谈情说爱的。

可他就是不肯学那些话本子里不像话的姿势。

“只是看看都不要吗?”

只是想想都不成!

“……拿走……”

一个姿势用得多了,夜昙竟也不会觉得乏味。

反正她总是能随随便便就发明些新的情调来。

随时随地,想到了就去找他。

“有琴……”

夜昙一边唤着他的名,一边从他背后抱上去,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他身上,越来越紧。

她又要开始了!!!神君恍若惊弓之鸟。

夜昙能明显感觉到他瞬间一丝僵硬。

随后又放松下来。

她那些出其不意的主意总是让他手足无措。

但他总能让她予取予求。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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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

女儿国的前任国主有个女儿,美名远扬,只是自小体弱多病,养在深闺。

女王张榜广寻天下名医,愿以倾国之富相托,只为根治女儿的先天心疾。

有一天,一位云游至此的神医治好了公主的病。

女王竟也真的兑现了承诺,将大位传给了那位神医。

真正的公主却做起了国师,辅佐新王。

神医悬壶济世,本是不想做什么女王。

“姐姐既为良医,亦可为明君。良医治病,明君治国,也能救千千万万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姐姐若肯答应,妹妹自当作姐姐的助力。你我姐妹二人,明君贤臣,则天下可治矣。”

神医终是被公主说服。

从此之后,女王一心社稷安泰,国师倒是长袖善舞。

朝中大臣都有些怀疑,早晚有一天这国师还会夺回那本属于自己的江山。

今夜本该是那女王与王夫的大喜之日。

那进来新房的人却是祸乱朝纲的国师,却不是那娇滴滴的女王。

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夜昙公主可是准备充分,志在必得。

“玄商君,你既心怀四界,体恤众生,本公主亦是这众生之一,你怎的不知道垂爱垂爱我呢?”夜昙先是故意绕着他走了几圈,装作品鉴她新上任王夫的美貌的样子,复又伸出手,故意用指尾勾起他一缕发丝。

她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花招了。

少典有琴有些无奈。

“你害怕啊~本公主会很温柔的~”她笑意盈盈地坐上床榻。

“……”

他拒绝回答。

“怎的都不理人家,你不喜欢人家叫你神君啊~那你想让人家叫你什么嘛~”夜昙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人家知道了,兄长,你过来嘛~”

“……”

“哎呀,好哥哥,你怎得不理我呢,原先你可是极爱听人家唤你兄长的呢~~这大喜之日,你就忍心让我一人独守空闺,寂寞难耐?”

“哎呦呦,我这痛啊,我…我这心口…痛啊!哥哥,你再不过来,人家好不容易治好的心疾又要犯了~”

骗人,她哪里是真有什么心疾,在他看来,心机还差不多。

夜昙想起往日那心欢意美处,不觉也有些爱欲恣恣。

她拍拍床榻示意王夫坐到身边来:“我的好哥哥,我不信你两眼空空,还不速来占凤乘鸾也?”

她的笑带着令人沉沦的魔魅,让人见之不忘,思之欲狂,只能任其蛊惑。

他才是那个得了病的人,相思入骨,药石罔效。

“姐夫,你在想什么?莫不是还在想着我姐姐?”

“你住嘴。”有琴被夜昙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到了,连忙侧身去捂她的嘴。

“可你本来就是人家的姐夫呀。”

有琴一直就说不过她,况且她刚才说的话,他还真没法反驳。

夜昙柔软的手攀上他的肩,再次在他耳畔轻唤:“姐夫……我好看吗?你说,是我姐姐好看,还是我更好看些?”

他突然就动不了了,心若擂鼓,只能垂下眼眸,盯着那紫色手环末梢上缀着的点点盈花。

夜昙素来喜欢演戏,少典有琴一直演不过她。

床帷之间,鸳鸯罗帐。

夜昙扯着他的袖子,娇滴滴地软声唤他。大王,陛下,师父,哥哥,王夫……一通乱喊,全是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词。

她怎么好意思的。

神君红了脸,偷偷以袖掩面。

“昙儿……”他刚想缴械投降,让她别再欺负他了。

夜昙就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挑起他的下巴。

“哥哥~你需得要喊我女菩萨~”

“……”

少典有琴简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只好先去卸她头上钗环。

只是那伊人青丝如瀑泄下,反倒更加勾魂夺魄。

此刻夜昙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王夫:

“有琴,我美吗?”

夜昙的眼睛亮得吓人,仿佛她才是那天星之灵。

“……若三星在户……”

“哈哈哈,我就知道,本公主姿容绝代,自然是在天在地,全都璀璨。”

是啊,你就是这**八荒最灿烂的星。

他的唇轻轻吻上她的额。

夜昙闭眼等了一会儿,像是不满足,攀着他的脖子就吻上来。

他们的双唇辗转研磨又分开,牵出令人战栗的情丝与热度。

他一手托着她的颈。

她颈间花香四溢,

让他流连忘返。

一手不由自主地轻抚伊人腰间。

夜昙早已褪下绛色婚服,那湘妃黛粉的中衣上,腰带洁白,闪着点点晶莹。

有琴一边吻她,一边用手尝试着解她的腰带。

不知怎么了,他解了半天那腰带却是纹丝不动。

但他不想睁眼去看。

“哎呀~哥哥~你就睁开眼睛吧~你知道为什么你解不开吗?”

“嗯?”少典有琴正吻到动情之处,却不防被夜昙一把推开。他意乱情迷,话音都带起一股旖旎来。

“因为这是冰清玉洁带啊!”

她怎么总是这样戏弄他。

夜昙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开始解自己衣服。

这带子被她一拉就开了。

“有琴,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解开吗?”

“为什么?”

“哎呀,你笨死了!”惯会搅弄风云的公主再也不装矜持了,一下反客为主,如狼似虎地扑向王夫。

在她眼里,她家夫君此刻就是佛家故事里那舍身饲虎的太子。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你这大傻瓜,冰清玉洁带只能规范人欲。

所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现在的你,有情有欲,自然解不开。

我能解开,是因为此时此刻,我只是单纯地用一颗真心爱你,无关风月。

窗外,风雨如晦,电闪雷鸣,天地变色。

钗环衣衫东一件西一件,散乱在地。

床上的人倒是还抱在一起。

夜昙睁眼看她这新上任的王夫。

他的侧脸贴在她胸口,手则依恋地搂着她的腰。

啧啧,王夫这皮相真的没话说。

夜昙简直要美得冒泡。

那视线过于灼热。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哥哥,怎得啦,居然凶人家~是奴家刚才有哪里服侍得不周到吗?”

真是个妖精!!!

如她所言,夜昙公主就是那尊女菩萨。

他心甘情愿,做她信徒。

这劫真是要了命了。

——————————————

少典有琴的洁癖很严重。

他每日都要沐浴更衣数次。

明明可以用清洁术的嘛,真是闲的。

夜昙急着要把他往床上拉的时候,他还在挣扎,想要先去沐浴更衣。

翻云覆雨后,不管怎么困倦,他也要先用清洁术将他二人身上,还有床榻上都弄得纤尘不染,方可安然抱她入眠。

当然离光夜昙也从他这个习惯里找到了新的乐子。

她偏生喜欢在他沐浴之时闯进去,就差拿把刀架在神君脖子上,大喊“劫色啦”。

跟个逼良为娼的淫贼没两样。

日子久了,她就变本加厉。

“我是不是很贴心,**一刻值千金,不如咱们就在这颠鸾倒凤,刚好省下了你用清洁术洗那床榻的时间呀~欸~你不必谢我!”

说她是个色中饿鬼也不算冤屈了她。

“怎得了?不是你说要先沐浴嘛?咱们正好鸳鸯戏水,共浴爱河嘛~”

惊起一地春水。

次数多了,神君就觉得,这浴桶到底还是小了些。

——————————————

女儿国王宫后有一处天然的玉泉。

这玉泉,原是夜昙骗青葵给她治病的时候造的。

好不容易等到大婚,夜昙急着要拉她的王夫来泡。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它就叫‘酌—春—泉’!”

少典有琴被夜昙拉扯着下了水,

月夜之下,莲浮水上,濯清涟却妖冶。

他们一同潜在这方温泉下。

水下的夜昙美得像鱼化作的精灵,也滑得像鱼一样,不断地靠近他,又偷笑着溜走。

有琴自觉有些受不住这女妖精,想先上去缓口气,却又被她拉住。

离光夜昙一脸尽在掌握的笑容,她游过去吻上他,给他渡气。

但她向来学不会安分守己,舌尖也向鱼一样溜进他口中。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们的发散开来,在泉中漂浮着,互相碰触,又柔柔地分开。

**就像这发丝,像春潮,如花枝,蛇一样缠上他,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

等到上岸的时候,有些青丝就纠缠在一起。

夜昙没耐心,直接拿美人刺将它们削下来。

少典有琴接过那些发丝,想了想,拿了块丝帕将之包好。

“你还拿去收藏啊?”夜昙看见了。

“结发为夫妻。自当珍之,重之。”

他们躺在泉边。

真正的幕天席地。

此时寂静无风,因此便也不觉得冷。

少典有琴还是有些不适应。

即使夜夜笙歌如闻人,也没像他现在这般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的。

神君以袖掩面,他快要没脸见人了。

一边的夜昙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扯着他一同坐起身来。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琵琶来,回忆着那裂成三瓣的梦,照着记忆的指法,开始弹奏。

十面埋伏。

她向来贯会毁坏气氛的。

然这琵琶声听到少典有琴耳里,不知怎的,居然觉出那泛着金戈铁马的乐声里,有些**蚀骨的滋味。

他不自觉地提了提袖,复又放下,继续艰难地维持往日的“端庄”,生怕被那眼尖的女淫贼看出些端倪来。

夜昙是至浊之体,在这世间行走,唯及时行乐而已。

做那洛阳牡丹之时,笙歌燕舞,秉烛夜游,也觉心欢意畅。

只是还少了些什么,不能尽兴。

她这个灾星其实一直喜欢孤高的弦声,金石泠泠,若天上孤月,似山间苍松,如眉间皑雪。

面似芙蓉,心若金刚。

她自己也觉得矛盾,不过想想又释然。

这大概就是缺什么补什么吧。

她弹完一曲,看着有琴的脸,突然就改了主意。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于是乎,

弹着琵琶的妖女,

突然间又有了,

抚琴的兴致。

花间一壶酒,举杯邀明月。

幸运的是,她离光夜昙却用不着对影成三人。

她哄有琴喝下的酒里放了建木果实研磨而成的粉。

她一边弹着那牺氏琴,一边在心里偷偷计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

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就贴上去。他们都只披了件中衣,那衣料轻薄得恍若蝉翼。

“不可逾礼”,神君在努力维持着理智,这与野合无异,成何体统啊!!!

夜昙拉过他的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凑过头去轻轻吮着他的唇瓣,用舌尖撬开他的嘴,把他未出口的那些礼义廉耻通通都堵在嘴里,复又将口中酒渡入他喉。

啧啧,还在那“不可逾礼”,看来火还不够旺啊。

福至心灵,她突然就想起来自己误食建木果实那夜的细节了。

这傻瓜那时也是这样,都不知道要张嘴。

此时的少典有琴不能再攥着夜昙的衣服了。

离光夜昙这朵“浮花浪蕊”早迫不及待地将他们披着的衣服一把扔在地上。

这急色鬼复又将他也按在那衣服上。

他只得轻轻地攥着她的发尾,随着她的节奏一道沉沦。

突然有风平地而起。

夜昙就看到那风吹得他发丝凌空,像是在洁白的长绢上生生染上了一种清狂之色。

他们就这样在桃下水畔,纵情恣意,抵死缠绵,春潮如洗,忘却了时间。

——————

历尽诸劫后,离光青葵气了他们许久。

“可劫数本来就是可以避的。”

“昙儿,我真失望。”

青葵一这么说,夜昙就哑口无言了。

“葵儿,你听我解释……”

青葵又转过头去看嘲风。

“我离光青葵,难道是你的傀儡吗?”

“……”嘲风默不作声。

“其实……”神君硬着头皮试图开口求情:“他们也是好心……”他看着青葵公主的脸色,声音渐弱。

“我自是知道你们的好心,可你们这样弄虚作假,又不管不顾,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让我为你们担心,并不是真的尊重我。”

什么傀儡术,分明是葵累术。

她好心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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