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入宫赴宴

月尘与云舟起身时,临水场地的入口处已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宫女们低低的应答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明黄色的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随步伐轻轻晃动——南琉皇后苏氏到了。

苏氏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肤色是温润的玉色,眉眼间带着久居后位的从容。她未施浓妆,只在眉尾轻轻扫了点黛色,发髻挽成规整的飞天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上的珍珠流苏随动作轻晃,却不显得张扬。她身着明黄色宫装,领口与袖口绣着淡紫色的星纹,那星纹并非随意绣制,而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腰间系着一块墨沉石玉佩,是去年北墨送来的和亲预热礼,玉佩下的流苏是淡金色,与宫装的明黄相映,既显皇后威仪,又透着对两国邦交的重视。

“太子殿下一路辛苦,”苏氏走到月尘面前,语气温和却不失分寸,目光扫过他的墨沉石纹样锦袍,笑着补充,“北墨的衣饰果然雅致,这墨沉石纹样绣得精细,一看便知是尚衣局的心血。”

月尘躬身行礼:“皇后娘娘过誉了。北墨尚衣局的手艺,比之南琉的绣功,还差着几分火候。臣方才见娘娘宫装上的星纹,便知是南琉顶尖绣娘所为。”

苏氏闻言笑意更深,侧身引着众人往主桌走:“殿下倒是懂行。这星纹是宫中专管绣活的‘琉绣局’所绣,用的是南琉特有的‘星丝’,在日光下能泛出淡紫光泽,殿下仔细看便知。”

月尘顺着她的话看向宫装袖口,果然见那星纹在阳光下隐隐泛着细碎的紫光,与琉砂晶的光泽相似,心中暗忖南琉对琉砂晶的运用,竟已延伸到丝线之中。

就在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比皇后的步伐更显沉稳。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深蓝云锦袍的年轻男子走来,正是南琉太子星曜。

星曜年方二十,身形挺拔,站在那里便有几分皇室的威严。他的剑眉斜飞入鬓,眼眸是深邃的墨色,瞳仁偏冷,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审视,却不显得锐利。他的肤色偏冷白,与深蓝的锦袍形成对比,锦袍的领口与袖口绣着银色的北斗七星纹,针脚细密,每一颗“星”都是用琉砂晶磨成的粉末混合丝线绣成,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腰间束着一条墨色玉带,带扣是一块完整的墨沉石,雕刻成星轨的形状,既显太子身份,又暗合南琉“星轨司天”的设定。

“北墨太子远道而来,”星曜走到月尘面前,抬手虚扶,语气平稳,“此前只听闻殿下风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月尘回礼:“南琉太子客气了。臣早闻太子殿下精通星轨之术,日后若有机会,还想向殿下请教。”

“殿下若有兴趣,”星曜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月尘腰间的墨沉石带扣上,“星轨司近日刚校准了秋季星图,殿下可随时去观览,臣让人备好星盘便是。”

两人对话间,又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比皇后的步摇更显清脆——长公主星璃到了。

星璃年十八,她身形窈窕,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纱裙,裙摆绣满了浅金色的桂花,每一朵桂花都绣得栩栩如生,花瓣边缘还衬着极细的银线,走动时纱裙轻扬,桂花似要从裙上飘落。她的容貌温婉精致,柳叶眉弯弯,眉尾微微上挑,添了几分娇俏;杏眼圆润,眼尾带着淡淡的桃花色,看人的时候似含着水光;鼻梁小巧,唇瓣是天然的淡粉色,不点而朱。她的发髻挽成垂挂髻,发间插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刻成一朵完整的桂花,桂花蕊是用琉砂晶碎镶嵌的,耳坠是圆润的珍珠,与发簪的白玉相衬,整个人透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又带着皇室公主的贵气,恰如古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太子殿下安好,”星璃走到月尘面前,屈膝行礼,声音娇柔却不做作,目光扫过月尘的袍角,笑着补充,“听闻殿下一路从北墨赶来,想必累了,这御花园的桂花正香,殿下可得多饮几杯桂花酒。”

月尘颔首:“多谢长公主关心。南琉的桂花酒,臣早有耳闻,今日定要尝尝。”

星璃笑了笑,目光转向云舟,语气依旧温和:“云侍郎也辛苦了,北墨的礼制文书素来周全,此次和亲之事,还要多劳烦侍郎。”

云舟躬身应答:“长公主客气,这是臣的本分。”

就在众人寒暄时,远处传来李忠的声音:“国君驾到——”

众人立刻转身,只见星衍身着明黄色龙袍,在几名内侍的簇拥下走来。他的龙袍与苏氏的宫装相呼应,袍角绣着星轨图案,腰间系着与星曜同款的墨沉石玉带,只是带扣更大,雕刻的星轨更复杂。他走到主位旁,苏氏上前自然地扶着他的手臂,星衍笑着对月尘道:“让殿下久等了,方才处理了点矿脉的事,来晚了些。”

“国君国事繁忙,臣等等候是应当的,”月尘躬身道。

星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入座:“都坐吧,别站着了。今日是接风宴,不必拘礼。”

众人谢过后依次入座,星衍与苏氏坐主位,星曜坐主位左侧,星璃坐苏氏身旁,月尘坐主位右侧,云舟坐月尘旁边的次席。宫女们立刻上前为众人斟酒,淡紫色的桂花酒倒入青瓷杯,泛着淡淡的光泽,还未饮便闻到清甜的桂花香。

星衍端起酒杯,对月尘道:“殿下,这杯酒,老臣敬你,祝两国和亲顺利,邦交长久。”

月尘起身回敬:“谢国君。臣也祝南琉与北墨,永享太平。”

两人饮下杯中酒,宴会正式开始。丝竹声起,奏的是南琉的《星露曲》,曲调悠扬,似有星光落在水面的感觉。宫女们端上一道道菜肴,第一道是“琉晶桂花糕”,淡紫色的糕体上嵌着细碎的琉砂晶,放在青瓷盘里,像一块小小的星空;第二道是“墨沉炖鸽”,汤面上浮着一层淡金色的油花,是用墨沉石粉末调味,香气浓郁却不油腻;第三道是“星轨玉丝”,用南琉特有的玉笋切成丝,摆成星轨的形状,浇上琉砂晶熬制的酱汁,色泽鲜亮。

众人边吃边聊,苏氏问起北墨都城的情况,月尘一一作答,偶尔云舟补充几句礼制细节;星衍与星曜聊起矿脉的产量,星曜汇报:“山阴矿的琉砂晶产量稳中有升,只是近日矿道有点渗水,谢山老工头已带人去修了,不影响后续开采。”

星衍点头:“务必盯着点,琉砂晶是南琉的根本,不能出岔子。”

就在这时,星璃忽然目光一转,看向场地角落,语气带着几分随意:“今日这宴会,怎不见庶妹?平日里虽不起眼,可北墨太子来了,也该出来见个礼才是。”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名身着月白色宫装的女子,正是星姝。

星姝原本侍立在那里,若不是星璃提及,几乎没人注意到她。她听到星璃的话,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迈步走出阴影,往主桌方向走来。

这一走出,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连丝竹声都似慢了半拍。

星姝的容貌与南琉其他女子截然不同,没有星璃的温婉,也没有苏氏的从容,反而透着一股清冷的惊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特别”。她的肤色是极淡的冷白,像极了琉砂晶在低温下凝结的颜色,却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透着细腻的光泽,仿佛肌肤下藏着细碎的星子。她的眉眼生得极精致,眉形是流畅的几何线条,不像传统的柳叶眉或远山眉,而是带着利落的弧度,眉尾微微下垂,添了几分柔和;眼眸是极浅的琉璃色,瞳仁边缘有一圈淡蓝色的光晕,像琉砂晶折射的星光,看人的时候不闪不避,却又带着几分疏离,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藏着秘密;鼻梁高挺却不突兀,唇瓣是淡粉色,唇形偏薄,透着几分清冷。

她的发型也与宫中女子不同,没有挽复杂的发髻,只是将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枚琉砂晶发簪固定——那发簪不是传统的花鸟形状,而是几何切面的设计,六面体的晶柱上刻着细密的星点纹,排列成规整的六边形,在日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微光,像未来世界的符号。她身着月白色宫装,领口和袖口没有绣繁复的花纹,只缝着一圈淡紫色的星点纹,那些星点纹按特定的规律排列,细看竟与宣政殿石柱上的纹路相似,却更显简洁,衣料是南琉特有的“琉纱”,轻薄却不透,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走动时衣摆轻扬,像月光落在身上。

最特别的是她的耳坠,不是珍珠也不是玉石,而是两枚极小的琉砂晶碎片,切成了极薄的片状,边缘是流畅的曲线,戴在耳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的光竟带着淡淡的科技感,与她的眼眸相呼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像这宫廷里的庶女,反而像从另一个时空走来的人,清冷又惊艳。

“庶妹见过国君、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长公主,见过北墨太子殿下、云侍郎。”星姝走到主桌前,屈膝行礼,声音清冷却不刺耳,像琉砂晶碰撞的声音。

星衍抬了抬眼,语气平淡:“既然来了,便站在一旁伺候吧。”

“是。”星姝应声,起身站到星璃身后的空位旁,身姿挺拔,却不显得张扬,仿佛又要融入阴影里,可那独特的容貌,却让人无法忽视。

月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竟有一丝异样——他见过北墨的女子,也见过南琉的宫女,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的美不像传统的古典美人,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像北墨矿场里那些规整的墨沉石矿脉,又像南琉星轨司里精准的星盘,透着一股的精致的美感,却又融在古风的宫装里,不显得突兀,只觉得惊艳。

云舟也注意到了星姝,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的发簪上——那几何切面的形状,不像南琉常见的首饰,反而像北墨密探萧策提过的“未来符号”,可他没多说,只是默默记下,心想或许是南琉新出的样式。

星璃见众人都在看星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没表现出来,反而笑着对星姝道:“庶妹今日倒是比往常精神,想来是知道北墨太子来了,特意打扮了?既然如此,便过来给太子殿下斟杯酒,也让太子瞧瞧我们南琉的姑娘,并非只有本宫一人拿得出手。”

这话看似夸赞,实则带着刁难——星姝是庶女,按规矩没有给他国太子斟酒的资格,星璃这么说,既是让星姝难堪,也是想看看月尘的反应。

星姝闻言,没有推辞,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月尘面前,屈膝道:“殿下,臣妹为您斟酒。”

她的动作流畅,却带着几分疏离,手指纤细,指尖泛着淡淡的冷白,握着酒壶的姿势格外稳,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娇弱。月尘看着她的手指,忽然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极短,指甲盖是淡粉色,透着健康的光泽,与她清冷的气质形成对比。

就在星姝准备斟酒时,星璃忽然“哎呀”一声,起身假装去拿桌上的桂花糕,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星姝的手臂。星姝手中的酒壶猛地倾斜,淡紫色的桂花酒洒了出来,溅在月尘的墨沉石纹样锦袍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庶妹怎这般不小心!”星璃立刻后退一步,故作惊讶地看着星姝,“太子殿下的袍角都湿了,这可是北墨尚衣局特意为殿下缝制的袍服,你赔得起吗?”

星姝手中的酒壶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酒洒了一地,泛着清甜的香气。她立刻跪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头微低,发丝垂在脸颊旁,露出的侧脸冷白,耳坠上的琉砂晶碎片在光下泛着淡蓝色微光:“臣妹笨手笨脚,惊扰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她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辩解,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刁难。

月尘看着她跪在地上的模样,又看了看星璃故作无辜的表情,心中了然——这是南琉皇室内部的矛盾,星璃故意刁难星姝。他起身,弯腰扶起星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长公主不必介怀,不过是洒了点酒,无妨。一件袍服而已,不值得让长公主动气,也不必怪星姝姑娘。”

星姝被他扶起,抬头看向他,眼眸里的淡蓝色光晕微微闪烁,像琉砂晶遇到星光,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道:“多谢殿下。”

就在这时,李忠拿着干净的帕子快步走来:“太子殿下,老奴这就给您擦拭。”

月尘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袍角的酒渍,对李忠道:“不必麻烦,些许酒渍,不碍事。”

苏氏见气氛有些尴尬,立刻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过是个小插曲,别扫了大家的兴。星姝,你也别站在这里了,去旁边伺候吧。”

“是。”星姝应声,转身走到角落的空位旁,重新站定,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看似无意的刁难,不过是南琉宫廷里寻常的一幕。

星衍端起酒杯,对月尘道:“殿下莫要在意,璃儿被朕与皇后宠坏了,性子有些娇纵,回头朕定好好说她。来,我们再饮一杯,尝尝这琉晶桂花糕,是琉绣局的宫女特意做的,殿下试试。”

月尘端起酒杯,与星衍碰了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看向角落的星姝——她站在阴影里,身姿挺拔,月白色的宫装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发簪上的琉砂晶碎片偶尔闪过一丝微光,像暗夜里的星子,清冷又惊艳,让他忍不住想知道,这个看似平凡的庶女,为何会有这样独特的气质。

丝竹声再次响起,宴会继续进行,可月尘的心思,却已不在眼前的酒菜与对话上,而是落在了那个站在角落的女子身上——他隐隐觉得,这个叫星姝的南琉庶女,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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