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要做的还是不多, 到了正厅以后不过是赵贺墨多说些吉祥话，这般大的孩子还受不住正厅里的喧闹，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 赵琦烟又是被赵贺墨遣着去带舟舟回屋子去。

不过是着着华服在人前走了一遭，赵琦烟无甚压力的又是回来了。

对这般的亮相她很是满意。

她的确是要走，走前最好还是讲华穆江和她之前谁提的和离给说明朗。

眼下她带着舟舟这般的抛头露面，就是在众人面前留下最后的印象, 免得等她带着舟舟和父亲离了上京以后还落下个弃妇的名声。

半个时辰后。

香炉里焚香绕绕，同样姿容不俗的怀中抱着今日宴会的小主角直是稀罕。

舟舟宛若小树苗一般的茁壮成长, 赵琦烟的闺中密友李雨涟这会儿来了看着也是高兴。

都是怀了女儿的母亲了，李雨涟抱着小舟舟面上都是带着喜意：“你说这是巧不巧，我前脚刚是生了我家的闺女, 你这头舟舟就已经呱呱坠地；让你涟姨瞧瞧咱们的小舟舟……啧啧, 看看这小脸, 长得还真的是好。”

赵琦烟看着李雨涟逗弄着自己的孩子, 不免是笑道：“你生的女儿，我生的也是你女儿，若不是我要带着舟舟走了, 以后你女儿同我女儿都能一块儿长大。”

李雨涟还在轻轻摇着舟舟的手臂微僵：“阿烟你要走？做什么要走？就因为你同平南王和离了以后, 你就这般带着孩子逃脱？”

李雨涟着实是不解为何会这般，好端端的阿烟生了舟舟就是要和离, 旁人家都还是巴不得生了孩子后蜜里调油。

摆弄着身上嫣红色的衣衫袖摆, 今日为了给舟舟多讨喜, 赵琦烟特意是换下了平素的素净衣衫。

这会儿小火炉子直烘的屋子里的人面色桃红, 自带流光，赵琦烟整个人都透着些慵懒：“还不是为着我家老爷子，老爷子的身子骨不大好, 而上京冬日湿寒，一入冬他腿脚就寒冻的发疼，我已经寻了个好地方去带着老爷子休养去了。”

赵贺墨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老人家之前还想着趁着腿脚灵便去着南边走一遭，赵琦烟也在上京呆不住了，干脆是走了一了百了。

李雨涟有些了然，随即又是靠近了过来：“那你同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和离的事可是传遍了全上京了，好端端的怎的还和离了？”

在李雨涟眼里，平南王除却人糙了些，对待烟儿还是不错的。

“过不下去了便是离了，这事也不是什么私事儿”，赵琦烟从李雨涟怀里接过有些苦恼的舟舟，轻声的哄着，但见舟舟小嘴瘪了瘪，最后一声“呜咽”声自己个儿的散去。

赵琦烟放下心来，又是对着李雨涟解释道：“我要和离是因为王爷她同了我那妹妹有了个女儿……”

“什么！”李雨涟大惊，姣好的眉眼之间都是不可思议：“你说平南王他和赵云燕有了个孩子？”

“对，他们女儿的还比我的舟舟还早上一个月出生。”

“这……”

这的确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妹妹扯到了一处，还是有了个孩子，赵琦烟瞬间便是心疼起赵琦烟来：“我本以为我过得依旧是太难了些，倒是没想到烟儿你那十多年来顺风顺水的，最后倒是因为这事上摔进了坑里。”

赵琦烟浅笑：“我也是没想到，当初在床上看到那两道厮混在一起的身子，我只想着气恼，王爷他也在我这处赔了罪过，但是等到舟舟出生我才是知道了他王爷还多了个孩子。”

或许这般对李雨涟欺瞒不对，但是她也不可能告诉李雨涟上辈子她和她的舟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赵云燕又怎么做处理？”

赵琦烟忍不住的笑了：“她同父亲吵了一架，自己非是要去平南王府，父亲一气之下如了她的愿，把她差送到王府去了；现在平南王府无得女主人，她这是想靠着她那个女儿先是捞了些好处呢……”

李雨涟眼眶都已经湿红了，淡雅的妆容至下面色有些凄冷：“我打小便是不喜欢她，你想想当初阿烟你出嫁的时候，她在中间又是舞来舞去，一点都不消停。这么些年来，我本以为你过的舒心极了，王爷他在外头那般的护着你你府上一个妾氏都没有，怎的末了王爷是这般的一个人，他怎的还看上了赵云燕那样的寡妇……”

“还不仅如此……”赵琦烟不介意将华穆江做的恶心事情抖落个一干二净：“王爷虽然无得妾氏，但在北疆戍边之前便是尝过了不知多少女子的身子，后来同我结亲时，还因此同我父亲签了一卷契书？”

"契书？"

赵琦烟点点头："当年我同你不还都未许人么，平南王他来求娶的时候，我父亲本是不愿；文人看不惯武将，我父亲还打算让我嫁给一个文官。所以王爷就此同父亲签了契书，让王爷承诺四十之前若是无子，才可纳妾。这事我之前还不知道，还是前几日赵云燕被寻到的时候才破了出来的……”

“居然还有这事！”李雨涟惊叹：“难怪当年那么多上京男儿求娶，你独独嫁了他……”

李雨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是惋惜道：“岁月无常，人心易变啊……不过那王爷出尔反尔，也算是得了教训。烟儿你可知，王爷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右腿都活生生的被马儿踩断了呢！”

这事赵琦烟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她知道的还不止是这些，据琅儿说的话，这次不仅伤了腿，还伤了□□。

那人以后就算是想要同女子交欢，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想到此，赵琦烟不免不厚道的在心里发笑。

李雨涟频频叹气：“那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离开？眼下年关将至了，冬日里赶路也不甚方便，而且一别便是多年不见，我们姐妹俩还没好好聚聚。”

赵琦烟笼着舟舟的襁褓，小家伙正在闭着眼睛吐口水，等到拾了帕子将她小嘴瓣子擦拭干净了，赵琦烟回道：“还等年过了再走，上京这儿还有好些事项没得结束；当初我怀着舟舟回了赵家，还有好些的辎物没有收拾好，现在都得带回来。”

她那一副六十四抬的嫁妆都还在平南王府的库房里放置着，不取回来还不得是便宜了那厮，留着给他快活是么……

赵琦烟闻言也是笑了：“倒是我忘记了，你同王爷和离，当初你的嫁妆也该是带了回去。”

同李雨涟姐妹俩又是多说了几句，看着临别前依依不舍的李雨涟，赵琦烟福至心间：“你也莫是要着急儿子的事，命中该是有一子的。”

若是赵琦烟记得不错，李雨涟她同楚观岩以后会有个儿子的，只是还要等上几年的光景。

李雨涟只当阿烟是好心的祝愿，不由得回慰回去道：“现在还管他什么儿子不儿子，我现在有了女儿便是有了主心骨了……”

“是啊……有了女儿也是有了主心骨。”

伴着午后的清浅日光，赵琦烟看着昔日的好友渐行渐远，直至她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消失在月拱门之外。

……

想着之前同李雨涟说的话，赵琦烟心间也有几分底了，上京的人都还以为是她被华穆江给休弃了。

现在她得等着身子骨养的好一些，她还需要去了平南王府将她那些嫁妆都带回来。

静静的抱着舟舟闭眼假寐，赵琦烟很快便是被外头的敲门声吵醒了，再是看去是，初夏领着大夫过来瞧着她的脉象。

只是今日这大夫有些眼生了，她在赵府待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张面孔。

“你是新来的大夫？周大夫呢？”

周大夫就是之前一直给她瞧脉的大夫。

新进来的大夫含着笑意的回道：“老朽是王爷新请来的大夫，以后便都是老朽来提夫人瞧脉。”

赵琦烟挑眉，既然是她父亲请来的大夫，想必是不俗的，不然也不会白白的又是换掉了周大夫。

新来的王大夫很快便是瞧好了脉，只是把完脉以后面色有些惊异：“夫人这脉象可不是老爷所说的虚疲不已……”

脉象平稳，甚至是宫房也无碍，哪里是自家大人所说的伤了孕根。

看着王大夫疑惑的神色，赵琦烟这才想了起来。

之前还未同华穆江和离的时候，为着防着华穆江对她还动手动脚，她便是让王大夫对外称她身子骨大伤，这辈子都不能再是怀了子嗣了。

她那时只是一时情急才有了这个法子，现下她已经同华穆江和离，也报备上去了，这个由子也该是撤了去。

这下子心情舒畅极了，赵琦烟笑道：“之前都是瞒着外头人的，现在不用了。”

王大夫也不多说，只是目色定定的又是探着脉象道：“这也是好事，夫人身子还需得静静的养着，平素少做忧思，我回头再给夫人开些滋补的药物，但夫人需要牢记，这是这滋阴之物也不可食用过多。”

细细叮嘱之后，王大夫心里也是有个数，赵家夫人的身子还是养的不错的。

回去也该是禀报了自家的主子，让其放宽心了，别是自己的腿都没照顾好还来关切着别人家的夫人。

……

赵琦烟在赵府获得自由肆意，然而赵府之外早就是流言蜚语四起。。

赵府的满月宴过去不过是三日，关乎平南王食言而肥的言论就穿的沸沸扬扬，又是混杂在冬日的小雨之中，淅淅沥沥的洒向了上京城的每一户人家当中。

高门贵阁的人都还只是在府上自己关着门说道说道，而上京城的普通老百姓便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推着个小摊子就你来我往的说道开，不知是真是假，但是都是说个乐呵，谁让这事的主角是平南王。

之前带着崇朝兵马大胜而归的平南王华穆江是无数上京百姓心间的战神，若是换成了个朝堂是别的文官还不会掀起这般的轩然大波。

轩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滴答在芭蕉叶上一声又一声，似乎还荡起了一曲连绵不断的小调。

屋外寒彻骨，冬雨如刀，但是屋里却是暖和的不像是寒冬腊月。

赵琦烟由着初夏给她换上了厚实的冬衣，素绒绣花袄腰间收拢的紧，勾出一幅好身段来，最后又是在外头搭上了一面织锦皮毛斗篷。

包裹的严严实实，她今天换上了这般的装扮就是为着去一趟平南王府。

她该是带着赵府的人去将她流落在王府的嫁妆都是取回来，顺便看看那人如今的惨败模样。

等仔细嘱托了嬷嬷好好照顾着舟舟，赵琦烟推开了红木雕门，带着同样气势汹汹的初夏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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