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家姓骨肉相残,同根生兵刃相见。
白日里刘若凛一直抬着刘若湮的灵柩除了皇城,灵柩上了四驾的马车行往北郊皇陵。重丧盛殓随着夜幕降临告了一段落了,余庭烨和秀儿已经歇下,但是宫里泰和殿里的灯还亮着。刘若凛光着膀子坐在床上,右肩上一道宽宽的紫青色淤痕。余碧涣拿着热毛巾给刘若凛轻轻的敷着,眼里噙着泪。
一滴泪不小心没挂住,滴在了刘若凛的肩上。刘若凛察觉到异样转过头来,看到余碧涣在哭,就拍着肩上的玉手安慰她。“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你就是嘴上说没事儿,我知道你是忍着的。”余碧涣直接用给刘若凛热敷用的面巾擦了泪痕。
刘若凛长叹了一口气:“做帝王的,要做常人所不能,做君主的,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我会陪着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余碧涣从背后弯下腰来抱着刘若凛的肩。
刘若凛刚听了没听明白,只是抓着余碧涣的手摩挲着。后来一想,猛地站起来:“涣儿,你的意思是?”
余碧涣的脸都红透了,埋着头拿捏着腰间秀儿给她绣的香囊。“太医说我有了。”
“真的?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刘若凛抓着余碧涣的两只手臂,终于在脸上挂起了笑容。
“大长公主的丧仪未完,我怕给你添麻烦。”
刘若凛一时悲喜交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感谢余碧涣能够爱他,能够这么体谅他。赤着膊就把余碧涣紧紧抱住,他现在最亲的人就是她了。
泰和殿里郎情妾意的,这厢余庭烨和秀儿正在熟睡。庵堂里柳银荷在观音坐像前烧着一个火盆,柳银荷给火盆里不断的撕着铜钱。“娘娘,前几天我才知道若湮公主原来还活在世上。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但听秀儿说是皇上亲自滴血认亲确认过得。想必一定是若湮公主,秀儿说她是个大美人儿。一定是像您。”说到一半儿柳银荷哭得泪哗哗的,“想必是若湮公主太想念娘娘您了,这才回宫没几天就也跟着去了。好在让他们兄妹三人都见着了面。不至于以后在下面碰了头还不相识。娘娘,皇上让您的画像重回太庙了,秀儿也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了,您可以安心了。”
夜深人静,秋蝉燥闷的苦叫轻吟,搅得没睡着的人心火聊生。余府的后院里,余庭华从自己屋里出来后站在门口对着蒙着层云的天空凝视。他要给烟萝献上最厚重殉葬礼,要给他不平的一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余庭华拔出剑,夜色虽淡,但是照的剑身射着冷冽的光。映在余庭华的脸上,让人看清他的眼里血一样的火光。
余庭华提着剑来到一间房前边,把剑尖从门缝里伸进去轻轻一挑,房里的门闩便落了地。但是沉闷的响声却没有惊醒里面睡着的人。余庭华见里面没有动静,浑身的胆子就打起来,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进门左拐进了一件卧房,床纱低垂,里面睡着的人就是余庭烨和秀儿。余庭华每每感觉到自己什么都失去了的时候,就会想到余庭烨和秀儿恩爱的情景。
余庭华掀开纱帘,看到余庭烨和秀儿相拥着的样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他是丧家之犬,凭什么余庭烨就是人中龙凤。“啊……”余庭华怒吼一声就对着秀儿的肚子砍下去。
这一剑下去,没有如余庭华料想的结果了余庭烨和秀儿的孩子。事实上,正好落在余庭烨揽着秀儿的手臂上。疼痛使余庭烨从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余庭华狰狞的面孔。余庭烨猛地坐起来,用流着血的手臂握住余庭华持着剑的手。“庭华,你要干什么?”
秀儿也被余庭华的怒吼惊醒,被眼前的状况吓得坐起来紧紧地的攥着余庭烨的单衣。
余庭华现在已经红了眼,举着剑对余庭烨喊道。“我要杀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让你也尝尝失去珍宝的滋味儿。我还要让你试试一无所有的感觉。”说完挣脱掉余庭烨的手又朝着秀儿猛砍。
“啊……”秀儿一生惊叫,闭着眼躲进余庭烨的怀中。余庭烨为了保护秀儿赤手空拳就和余庭华争打起来。
余庭华每一剑都是刺向秀儿和余庭烨的要害,谁都看的出来余庭华是想至他们于死地。余庭烨坐在床上不便发挥,就见空又擒住余庭华的双手,顺势借力一个空翻,从余庭华的头顶上翻了过去。顺势也拉住余庭华被迫与他继续打斗,无暇直击秀儿。余庭烨看着床上瑟瑟发抖地秀儿,急切的喊道:“秀儿,快走。”
闭着眼的秀儿听到余庭烨的喊声才回到这场纷乱中来,穿着单衣的秀儿马上从床上跳下来,一边躲避着余庭华和余庭烨的打斗,一边贴着床沿儿、墙壁、家私往门的方向缓慢移动。
余庭烨没有兵器在手,刚才又已经先受了伤,所以开始略显败势。余庭华已经开始躲开他直接刺向移向门边的秀儿。“想跑,没那么容易。”话音刚落,余庭华的剑到了秀儿的胸前。余庭烨马上一个飞身过去,拉着吓呆住的秀儿往右一转,方才让余庭华的剑落了空,刺在窗廊上。秀儿的衣袖一扫,刚才扶着的长条案桌上的花瓶玉器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秀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手捂着胸口抚平气息。“庭华,你这是为什么?你们是亲兄弟,如何骨肉相残?”
余庭华手中的剑都抖动着:“父亲根本没有当我是儿子,他根本没有当我是兄弟。从烟萝死的那一刻开始,我根本就不姓余。我也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我要让你给烟萝陪葬。”
余庭烨也跟着劝道:“庭华,你住手,我不想伤你。”边说话吸引余庭华的注意力,边转着方向把身后的秀儿护着往门口的方向。
余庭华见到余庭烨这般小动作,马上眼里凶光更甚,握紧了剑双手砍下去。“想要我住手,除非我死或是你亡。”
秀儿见余庭华真的发了疯,虽然已经接近门口闯进的夜光。但是余庭烨手上带伤赤手挡剑,秀儿更担心余庭烨,不忍自己先离开。
余庭烨打了终于不顾亲情出招打了余庭华一掌,余庭华退了几步吐了一口血。余庭烨眉头紧皱盯着余庭华的一举一动,冲着身后磨磨蹭蹭的秀儿吼道:“快走。”
秀儿还是没有抬脚。
余庭烨声音又放大了一倍:“听见没有,快走。叫人来帮忙。”
秀儿不是不走,秀儿是眼睛盯住了挂在余庭华背后的剑。趁着余庭华又冲上来和余庭烨纠缠的时候,秀儿快步闪身到余庭华身后,取了墙上余庭烨的佩剑。“庭烨,接住。”
余庭华还来不及回头,只见一柄剑从头上飞过。余庭烨一手挡着余庭华,一手准备接剑。余庭华见势抽手再刺,余庭烨再躲挡的时候,剑已经落了地。余庭烨因要捡剑,又是一掌推在余庭华的当胸。余庭烨才得了机会拾捡佩剑。
但是余庭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掌打的余庭华后退几步。正好把余庭华推向秀儿站着的方向,余庭华就势把秀儿拉到身前。余庭烨抬头拔剑的时候余庭华的剑已经架在了秀儿的脖子上。余庭烨紧张的喊:“庭华,放了你嫂子。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余庭华见余庭烨拿着剑,心里才开始有些惧怕,自己的武艺毕竟是不敌余庭烨。不过他也不差,他手里有个肉票。现在余庭华改变主意了,他不仅要杀了他们,还要独揽家财。“我跟你早已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是罪人,再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庭华,你收手吧。”剑锋已经在秀儿的脖子上划破了口子,秀儿被迫仰着头,眼神却没有离开余庭烨。
“少废话”冲秀儿吼完,余庭华就又对余庭烨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是不会这么快杀了她的。给我把路让开。否则我让她马上一尸两命。”余庭烨又把剑往秀儿的脖子上紧了一分,血沿着剑刃往下流。
秀儿脖子上的血让余庭烨的心都碎了,只好妥协。慢慢地让出过道:“我让,你快停手。”
余庭华顺着过道慢慢地退到门外院子里又说:“把剑放下。”
余庭烨也照着余庭华的话做了。把剑扔得远远的,手里只剩下一个剑鞘。眼睛只看着秀儿脖子上的剑和血,生怕一不留神,那锋利的剑就划拉过去。就像余庭华说的,秀儿现在是她最宝贝的人。他宁愿被余庭华绑着的人是自己。
“余庭烨,你也有今天。终于,我也能对你这般呼来唤去的。”余庭华见余庭烨这般惟命是从,看来秀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余庭烨来说真的是视如珍宝。杀了她肯定能让余庭烨痛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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