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2章 真身

轻解罗衫浣真身,机缘巧合裹情恨。

御医们忙了一整夜,办法用尽,仍然没能把柳银荷救过来。“长公主,臣等无能,柳老夫人已经驾鹤西归。”

秀儿一声不吭地在柳银荷床榻边坐下,轻轻地给柳银荷整理了衣服和发鬓。“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却比亲生母亲还要亲。”

余碧涣扶着秀儿的肩:“姐姐,你不要太伤心了。柳老夫人的病已经拖了很久,现在她知道你已经回来,即便去了也没什么牵挂和遗憾的。”

“但愿如此。”秀儿用力扯掉挂在脖子上的珠链,将挂坠上的一颗夜明珠取了下来塞进柳银荷半合的嘴里。

刘若凛本来想好好地感谢柳银荷,现在也只能给她一个慰赏的品阶:“李公公,封柳老夫人为恭惠夫人,厚葬之。”这种时候,柳银荷临终时说出的两个“不”字,谁也没有去深究是什么意思。再也没有人会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秀儿姐,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儿由李公公他们来善后。”不知不觉天都亮了,众人都很疲惫。

整夜里,秀儿不时地擦着额际上的汗:“好,我先回去沐浴,换身衣服。”从几天前开始上了船,下船换了马车,一直到昨日抵京,风尘沾了满面。

凰仪殿是太后寝宫,自秦淑云以前住过以后一直空着。本来公主是应该住在公主府里的,但公主府还是前朝的格局。刘家还没有一位公主住过,因此定要重新修葺一番。宫女们给秀儿准备好热水就要来给她宽衣:“长公主,奴婢侍候您沐浴。”

秀儿这时候只想一个人好好地安静地呆着:“不用了,我自己来。”

“皇后娘娘怕长公主不习惯,命我等陪侍。”

“本宫说让你们退下。”秀儿的语气突然生硬起来,宫女们才遵命退了出去。秀儿赶紧把门给关上,锁了起来。环视四下,见窗户都闭着才走向里拣的浴池。

诺大的宫殿里,白色的雾气冉冉地飘游。轻轻解开罗裙上的系带放在浴池边上,长衫从脖颈滑落到臂弯,伏在腰际。沿着浴池边的几步阶梯走到池中央,温温的池水接触到皮肤,即刻扫除了身上所有的疲累。摸着浴池边上的罗裙系带,取下上面拴着的一个小药瓶。从药瓶里倒出一撮药粉握在一手手心,另一只手沾着浴池水和稀了药粉就往额际耳鬓下颚涂抹。从上到下抹够了一整圈儿,就整个人往浴池水里一沉。待到她再从浴池昂起头来,湿透了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半圆。令人无比讶异的是,出水的人不是秀儿,而是锦瑟,手里还握着一张人皮面具。

锦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柳银荷就这么死了。柳银荷摸着她的脸的时候,一定发现了她不是秀儿,所以才会那么激动的说不是。要是让她再多清醒那么一刻钟,也许死的就是锦瑟了。原来除了失忆是真的,什么长公主,什么王氏夫妇都是假的。王氏夫妇是吕家的老仆人扮的,长公主是锦瑟带着秀儿的面具装的。也难怪余碧涣会说“秀儿”胖了,因为锦瑟原就比秀儿要丰腴一些。听到柳银荷不治的时候,锦瑟还想假装痛哭的,但毕竟是没有感情挤不出眼泪来。况且面具紧紧贴在皮肤上,整张脸没有半点事舒服的,所以锦瑟才会这么急着回来沐浴让脸透透气。不过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长公主”人前故作坚强,借沐浴为名躲着哭去了。

锦瑟把头枕在浴池岸上小憩了一会儿,穿好衣服重新带好面具,并卸了门上的锁。“来人。”

门口候着的宫女们无声地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整妆。”一身拖曳长裙往铜镜前一坐,锦瑟即刻任由宫女们摆布。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光鲜体面的“长公主”就又现于人前了。

假的秀儿在宫中给柳银荷送殡,真的秀儿却仍然因为失忆而被蒙在鼓里。秀儿有事儿的时候就在绣坊忙一下,没事儿的时候就陪着冬冬习字,好似吕府就真的成了她的归宿一样。别人少夫人少夫人的叫着,她也顺了耳。吕宇楠待冬冬不错,的确是个称职的冒牌父亲。有时候秀儿会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希望找到冬冬的亲生父亲以后也能像现在一样,不够不能使假装的幸福,要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秀儿见到吕宇楠正抱着冬冬不停地往空中抛接,这么危险的动作,冬冬还乐得咯咯咯的笑。“吕宇楠,你快把我儿子放下来。”

看到秀儿紧张的表情,吕宇楠就把冬冬抛得更高了,故意要吓吓秀儿。“不怕,我接得住。”

秀儿哪顾得上那么多,上前就去和吕宇楠争抢。“给我。”

“别推我,当心我接不住。”吕宇楠把冬冬接得稳稳的,然后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

冬冬傻笑了好一阵子:“娘,好好玩。”

秀儿比吕宇楠矮了一个头,想抢又够不着。“你就知道好玩,看待会儿把你摔得鼻青脸肿的。”

“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呢?我可是江湖剑客,身怀绝世武功,难道这么点儿功夫都没有?”吕宇楠死活就是不给。

正要接着对吕宇楠发难,便有一只灰色的鸽子扑腾进来,啄着桌案上的小米粒。“书房里怎么会有米粒?”

米粒是吕宇楠刻意放在临窗的桌案上的,他双手一举就把冬冬扔进秀儿怀里,直奔那只鸽子去。

“这人真是的,冬冬又不是件东西,别老是扔来扔去的。”秀儿跟吕宇楠抗议。

她说归说,吕宇楠一句没听进去。直接拿捏住鸽子,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细竹签。一张信纸卷在里面:“少主,见信如面。我已抵京,一切顺利。秀儿的养母柳银荷好像临死的时候已经发现我是冒充的,但幸好遂殁。少主交待的事,奴婢定会伺机而行,一有消息,即刻回报。宫中高墙深院,耳目嘈杂,不便频燕鸿书。若非要事,可不复回。”

爱斗嘴的吕宇楠没了回应,专注的看着信,一脸很紧张的样子。秀儿凑到吕宇楠身后问:“谁来的信?”

这信时绝不能让秀儿看到的,吕宇楠赶紧地把信收了起来:“啊,是锦瑟。她给我们报平安。”这封平安信吕宇楠等了很久了,虽然他早就知道锦瑟已经顺利进宫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孤身一人。

“她到家了?”吕宇楠一直和秀儿说的锦瑟是回乡下老家了。

“是,到了。我有事儿,先走了。”吕宇楠冲着冬冬也挥了挥手,“爹走了,晚上回来在陪你玩儿。”

秀儿心想吕宇楠一定是很爱锦瑟的,不过是回趟乡下老家,见他读信的时候的紧张神情倒像是锦瑟不会回来了。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吕宇楠和锦瑟也好,她都有必要早一点离开吕府。

当吕宇楠第一眼看到贞宝公主的画像时,当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贞宝公主以前是余家大少夫人的时候,就开始怀疑秀儿就是刘若凛要找的遗失长公主。他只将这个怀疑告诉了锦瑟和陈坚,三人私下里一调查,果然御使大人余家的大公子曾经在苏州做过府尹。难怪当初吕宇楠在苏州找姓余的大户一直没找着,想必秀儿一定是在御使大人府上做丫头,然后就一并跟着去了京城。

事情一明了,吕宇楠的思想就陷入了僵局。秀儿是刘家的公主,而且是那个他要灭掉的刘家。一眨眼间发现和他每日朝夕相对同居一室的人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他救了他的仇人,还养在家里。“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禀告太夫人?”陈坚问。

“暂时不要。”要是萧辛慈知道了,秀儿和冬冬可能马上会被拿来祭旗。

锦瑟猜测:“少主,我看秀儿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要不然她早就将吕家的秘密告到官府去了。”

陈坚是吕家的家仆,当然什么事都为着吕家着想。“她现在是失忆,说不定她以前知道呢?再说就算她失忆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是公主,但只要想起来哪怕是一些许以前的事儿就会回去找熟识的人,这样一来,还是纸包不住火。”

“这些我都知道,事到如今我们除了当作不知道还能怎样?”要是帮秀儿瞒着护着,吕宇楠觉得有愧于南宫这个姓氏。要是直接就禀告了萧辛慈,也就是承认之前自己是对骗了萧辛慈。同时,他也不忍心送秀儿和冬冬上断头台。

“少主,我有一个想法。”锦瑟埋头想了许久,“一切照旧,既不告诉她,也不禀报太夫人,先把人好好地留下。怎么说秀儿也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万一有什么事,量他定不会置血脉亲情不顾。”

陈坚似懂非懂:“你是说,留秀儿姑娘做人质?”

锦瑟接着说:“对。这样以后对太夫人那就好说了。还有之前我们说要让个人进宫冒认公主,然后把火药偷运进宫对不对?”

吕宇楠觉得锦瑟说的有道理:“是。但是她们都以为秀儿已经死了,真玉珏也已经找到,如何冒认?”

“少主,要我说现在要有人去冒认反而是更方便了。一来现在既然知道公主是秀儿,也就无非是一张脸皮的事儿;二来真玉珏已经找到,不用再费心造假玉珏;三来真公主在吕府做少夫人,也就没人会和假公主争抢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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