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余穗果然在汇集的地点处，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言榭。

但言榭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的行踪暴露，在看到余穗之后，稍显慌乱的坠在了人群的末尾，将自己的身形掩藏起来。

余穗倒也没戳穿他，无声无息的向那边瞥了一眼，便将注意集中在当前的局势上。

被派给余穗的弟子并不算多，却几乎都是宗内精英。

各峰的十二位长老皆派出了自己名下的几位入室弟子，此刻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余穗面前。

除去少数几个还同余穗与言榭一般停留在金丹后期外，这些弟子的修为大部分都在元婴期，甚至还有一位达到化神期的弟子。

经过简单的交流与熟悉，余穗发现他们的武力支援确实十分纯粹。

这一点主要体现在，场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解出余穗为了测试众人能力，通过弟子玉牌传去的几道概率论基础题目。

据众弟子所言，在余穗等人进入秘境不久，概率论便在见月宗主的推动下，不知为何率先开始了全宗普及。

他们被派来的这批人虽然在修行上都基本一点就通，都被称作天才，但在概率论上却纷纷折戟沉沙，基本都是被自己的师尊以学习的名义赶过来的。

不过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就在余穗准备让众人散去，等待有需要再去寻他们时，一位弟子有些扭捏的凑了上来。

他放低声音同余穗开口道，

“我师尊其实把自己也派了过来，让我走前帮她同你说一声。”

在场众人都皆是耳清目明之辈，自然都听清了这位弟子的发言，还没等余穗开始震惊，就紧随其后纷纷附和了起来，

“其实我师尊也……”

“我师尊也。”

余穗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接二连三的附和声打断，记起了自己派来自己的长老名字。

仔细数来，除去如她师尊一般，在符箓，阵法与炼丹方面各有造数的三位长老，剩余的四峰九位长老中，竟然足足有八位托弟子带来了想要参与的意愿，表示他们也学不通概率论。

听到这个消息，余穗有些麻木。

你们纯剑修……是和概率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吗？

先前在秘境中，她就听南素吐槽过一次，言家那些剑修她无论如何也教不会。

而她自己也亲身体验了在千年前剑宗的艰难教学。

她的同门师兄师姐还好，既然能被师尊抓去教他概率论，那么学的应当还算可以。

……但其它人就不太好说了。

至少余穗面前的这些同门，以及没有来到面前的几位长老们，大概是很难在短时间内速成概率论的。

她需要一些人手。

一些会概率论的人手。

余穗让众人散去，又眼疾手快扯住了预备躲在人群中，浑水摸鱼悄悄离去的言榭。

面对整个人僵在自己面前，偏过头不敢看她，却也没有反抗的言榭，余穗居然有点想笑。

她也跟着对方偏过的头绕了半圈，将自己的脸凑到了言榭面前，

“你躲什么，不是说这次见面要我给你答复吗？”

言榭无话可说，他的头已经偏无可偏，只好红着耳尖，抿唇沉默的移开了视线。

……他昨日发这条传讯的时候，可从未想过两人今天便会见面。

余穗颇为新奇的打量了言榭一会儿，直把言榭打量的浑身紧绷。

在两人的关系发生质变后，她也注意到了些从前从未在意的东西。

半晌后，她才放过了言榭，接着自己的方才的话继续开口道，

“我不能答应你。”

听到这个回答，言榭的心陡然坠落下来，原本的细微的期冀也消失无踪。

虽然他从知晓余穗认为两人是死对头开始，就已经设想过这个结果，但这个亲自从余穗口中说出的拒绝依然威力不减。

他下意识想要逃避。

或许是些微的希望，也或许是时间太过短暂，言榭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弹。

但他的目光却不可避免的垂落下来，停滞在地面上一枚滚落在路边的石子之上。

下一句宣判姗姗来迟。

"——暂时。"

言榭骤然回眸，对上了余穗的视线。

余穗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是在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这句话的不对劲，所以才紧急补充了一个限制条件。

两句话间总共也没隔了几秒，言榭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为她展现出什么叫失魂落魄。

余穗忍住了自己想扬起的嘴角，感觉自己的性格好像有些恶劣。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想逗言榭的心情，端正了自己的态度，继续解释道，

“我最近的情绪有点不太正常，也还没完全理顺我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我本能没有想拒绝你的意愿，但出于负责的心态，我可能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才能给你确定的答复。”

言榭猝然被惊喜淹没，人还有些恍惚的不真切感。

在这不虚浮感中，他看到余穗邀请般的的向他伸出了手，

“嗯……你对之前下山历练的区域还有多少印象？要和我一起去找几个人吗？”

接下来，两人在言榭后知后觉的“这也是你”的震惊中，先去拜访了奉寒城的宋城主，从他那边得到分成的灵石，又拜托了对方帮忙散布招人的消息。

而后，两人又依次寻了村中的神秘少年祝唯，青云镇林中的御骰修士，不知何时回到剑宗和鸢，以及南素和众多曾在概率论课堂中见到的剑宗弟子，邀请他们加入了学派。

时间逐渐流逝，概率论的融合进程不断发展，新出现的两只原初概率论妖物被余穗带人剿灭，又因为融合进度的停滞不再出现。

但融合概率论妖物却层出不穷，受概率论影响的范围不断扩大，修真界也逐渐开始采取各种措施。

概率论本源的存在与抑制方法被宣扬出去，由剑宗牵头与各门派合作构建了概率论妖物卡牌的置换所，可以用卡牌来换取灵石或积分兑换各种物品。

余穗所组织的学派也在这样的环境下飞速发展扩大起来，由最开始买下的一座小院，逐渐扩大增长，发展出了各处分派，并在处理概率论的过程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而学派的成员也各色各样，它不仅限于仙修魔修，剑修体修，甚至有一大半都是无法修行的凡人。

凡人虽然无法修行，却也在其它方面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长处。

就比如在概率论的学习中，他们有更多的人拥有天赋，总体来讲比修者学的更快也更精通一些。

每个精通概率论的凡人或修者身旁，都会安排另一位修者，两个或三个结队，在余穗的安排下前往大陆各处教学概率论知识，处理概率论事件，或是根据系统给出的地图解决不断出现的概率论妖物。

与此同时，余穗与系统所置换的那些专业书籍也发挥了作用。

有不少凡人虽对修仙与概率论都不精通，却意外的在这些方面极有天赋。

修真界的科技前所未有的发展起来，形形色色的新鲜事物层出不穷，为生产生活带来的极大的方便。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对于概率论的频繁出现，修真界的众人也逐渐习惯下来，不习惯的反而是那些疯狂涌现的新鲜事物。

甚至有修者闭关几年出来，发现世界大变样，还怀疑起自己是不是闭关闭疯了，出现了幻觉。

这三年中，余穗与言榭的修为都提到了金丹大圆满，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相处也逐渐熟稔，在配合上极为默契，于第二年正式确定了关系，约定解决完所有事情，闲下来后便去结道侣契。

在这期间，重灯也来看过余穗几次，但由于双方都很忙碌，每次见不了多久就又匆匆分别。

或许是在秘境中元气大伤的缘故，域外邪魔这几年格外安分，虽然还会有被轻度侵染的修者凡人出现，但行动更加隐晦，人数也大大降低，即使是被侵染的本人都对自己何时染上一头雾水。

不过只要存在与世，再隐秘的行动也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刻。

玄音门宗主曾经历过意外断代，并不知晓自己是负责看守域外邪魔碎片宗门之一，在发现古怪的灵器时自然一头雾水。

而剑宗宗主见月却对此十分了解，因此在收到和鸢发来的请假申请，看到描述之后，便第一时间认出是邪魔碎片造成的影响，将和鸢归家的事瞒了下来，与玄音门秘联，伪造出不知情的模样，守株待兔。

他们后来也确实抓到了试图挖掘碎片的弟子，一路层层追查，又根据其它线索，大致将域外邪魔藏身的方位锁定在了江州一片。

不过真正的确认，还是多亏了飞速发展的科技。

有个研究团队发明出了一种检测灵气浓度的仪器，就在拿着这个仪器四处尝试时，居然发现它可以检测域外邪魔的气息，当即便上报到了余穗这儿，又由余穗转告给了见月等人。

在新品仪器的协助下，怀疑的范围进一步缩小，最终确认了域外邪魔所在的位置。

——江州言家。

那个言榭与南素出身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