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师

顾昭的日子变得简单起来。

朝堂之上的事自己不便插手,只好着力于一些吃食上的东西。她整日和夏露都待在小厨房里,琢磨着做一些什么吃食才能叫父皇的精神好些,才能快速补上顾明习武后的劳累。

春雪见了心里有些毛躁,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日,终于这小厨房里只剩下顾昭了,春雪才趁机开了口:“公主殿下,请恕奴婢多嘴,只是现在趁着皇上还能做主,是不是该把您的婚事定下来呢?”

顾昭只说:“父皇尚在,莫非春雪是担心父皇去了,我的事没人做主了?”

春雪赶忙跪在地上:“求公主别这样说。我打小就跟在公主身边了,太子殿下和您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有别的心思?只是,奴婢到底是有私心的,婚姻大事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到底是皇上趁现在定下了的好。”

顾昭叹口气,这些日子的郁闷积在心上,她突然间就懒得再逞强,懒得再伪装了,她用小扇子扇着面前的火炉:“父皇已经和我商议过。他有意于谢家。”

春雪蹲在顾昭身边:“谢家?这可是好事呀。皇后娘娘的母家总是要比别家好的。虽说现在的谢家都在谢雨亭手里,可到底是姓谢的。谢家现如今有两位公子,大公子谢尚攻读诗书,文采斐然,二公子谢常习武,未来兴许是要接谢家的兵权?咦?”

春雪突然间止住了话头:“这谢家倒是也怪,向来一家家主、子承父业都是长子,如何这谢家倒是反过来。谢家乃是世代将军,如何让自己家的长子学文了?”

顾昭笑了:“自然是谢家恐怕引起忌惮。长子学文继承兵权也难以服众,次子学武继承了兵权也名不正言不顺。这般才可让父皇放下对他们的忌惮。毕竟他们是谢家,是太子外祖家。”

春雪有些气恼:“虽说是外祖家,可是与您和太子殿下并不亲近啊。”

顾昭也笑了:“你我知道如此,可是外人岂会知道?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谢氏是皇后母家,也是太子外祖,何等威风,又如何会去深究究竟感情如何呢?”

春雪叹口气:“公主说的奴婢都糊涂了。那到底如今······”

顾昭无所谓地笑笑:“此人需得是谢家人,却未必得是谢家人血脉。”

春雪大惊:“那不就是义子?或是家中家仆了?这怎么能行?你是千金公主,就是谢家的两位公子都委屈了,怎么能下嫁?”

顾昭揭开面前的银铫子:里头滚着的燕窝已经好了。

顾昭淡淡地说:“只要能够对大齐江山有益,莫说是寻常人嫁得,就算是贩夫走卒也嫁得。更何况,我是公主,他是尚公主,我未来的夫婿荣辱富贵都是看我,我又何须在乎这些?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

春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这到底,太委屈了。”

顾昭却坚定地说:“什么叫委屈?父皇为了顺利地将江山传到明儿手上,情愿换三个月的昙花一现,明儿为了顺利地接过江山,如今心里虽怕却还是勇敢的面对,相比之下我这点儿又算得了什么?莫要再说委屈了,普天之下委屈的人多了。”

顾昭看着春雪的神色实在是难看,又不忍心了,春雪犹如姐姐一样照顾着自己,又笑着说:“更何况,父皇如今只是在相看,兴许还会换人家呢。”

春雪自然是猜到了顾昭这是在哄自己,心里更难过了。

顾昭拉住她的手:“春雪姐姐,你可莫要告诉她们几个,夏露和冬霜都是藏不住事的人,不可叫她们知道。”

春雪赶忙说:“公主的吩咐奴婢知道了,可是公主可莫要这么叫奴婢了,现在是在宫里,不比曾经。”

顾昭笑笑,春雪也无奈地笑了。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揽月阁上的月亮就已经圆了两次了。

黑衣人看着顾明施展完学会的招数,突然间便站在了顾明面前,顾明一愣:“老师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黑衣人就已经伸出手呈鹰爪状直奔顾明心脏的位置。

顾明惊愕之下后退两步才拿着匕首反击。可是到底是不敌黑衣人,他节节败退直到后背抵靠住冰冷的墙面,黑衣人才停手。

顾明手里攥着匕首,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黑衣人后退半步,却开始说:“方才与我交手,你悟到了什么?”

顾明深吸一口气:“老师武功非常好,却突然出手,我反应不及,始终落在下风,还需多练。”

“错了!”黑衣人大声说:“你错了!”

顾明却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叫你老师,可是你教我武艺又不肯告诉我你的姓名,我只能这般叫你。”

黑衣人看一眼顾明,自顾自地说:“第一,何谓防身?便是随时随地保持警惕,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哪个人会对着你突然出手,而在你犹豫惊讶地时间,出手狠毒地人就已经取走你的性命了。你是宫里的人,自然学会武艺以后是要往宫里位置最高的贵人身边去效力的,那样的人身边要是出了叛徒,往往会是那个最意想不到的人。所以第一条,除了你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你要对所有人保持戒心。明白了吗?”

顾明有些难以接受:他想起自己的父皇,姐姐。可是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黑衣人的表情,只听语气就知道黑衣人十分认真,顾明也只好点头:“是,我知道了。”

黑衣人又说:“第二条,会跑。敌手太强,你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又何须搭上自己的小命,所以这时候,你得会跑,当然,若是你效力的贵人是男子或者孩童,你也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跑。但是绝不要白白的在原地等死。”

顾明重复着:“会跑?”

“没错,这就是接下来要教你的轻功。虽说叫轻功,民间百姓总喜欢说这是飞檐走壁,可是毕竟我们习武之人不是神仙,做不到腾云驾雾。这轻功实则是身手轻巧敏捷的跑。”

黑衣人转过身来对着顾明伸起两根手指:“第一条,保持戒心,随时出手。第二条,见势不对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住了吗?”

顾明点头,只觉得今晚的黑衣人是说话最多的一次。

猝不及防,黑衣人一出手刀,伴着风到耳边的时候,顾明只来得及下意识的一侧脑袋躲过这致命一击。

黑衣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始教起轻功的口诀。

再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明有时候才走进揽月阁,就有人从天而降对着自己使出刀法;有时候走到楼梯转角处,又会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有时候黑衣人说话说的好好地,反手就会有一根利器向自己逼来······

顾明到了后来,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随地会有暗器等杀招袭击自己的生活。而轻功也是越来越好。

又过了两个月圆之夜,顾明踏步走进揽月阁,却觉得揽月阁内格外安静。

他心里存疑,慢慢踏步上了二楼,二楼月光如水,不见黑衣人,一切十分安静,这安静却让他心头发紧。

顾明反手捏住袖笼里的匕首,贴着墙,以不变应万变。

过了许久许久,猛然间有条人影从窗外飞进来,还不及看清那人的样子,就只能看见一道寒光朝着自己面门而来,顾明沉着冷静,眼见以无处可退,索性上前两步,一矮身用匕首划在那人腕处,那人提腕躲,动作迟滞了一秒,顾明飞快的与这人换了位置。

这下顾明在外,那穿了一身太监服的人在内,那人看不清面容,提着刀只又砍来。

顾明轻点地面后退,对手那强大的杀气让顾明深知来者不善,顾明疏忽一笑,手腕轻扬,一团巨大的迷雾伸起,那人抬手捂脸的功夫,顾明却陡然出击,直击那人拿着刀的手腕,那人反应也极快,闪身后退,顾明的匕首只划破了臂膀,微妙的血腥气传开来,顾明一气呵成的退出窗户,须臾后就隐在了黑暗中。

那太监服的人突然笑起来。

等到顾明再回揽月阁的时候,二楼的地面上静静地放着一个酒壶,酒壶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出师。

顾明心里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前头那太监服的就是黑衣人,可是自己怎么一点儿也没认出来呢?

顾明提着酒壶对着窗外,自己喝一口,不由思忖:这黑衣人实在神秘,不过又想到这人是姜父子荐来的,又觉得姜夫子那样的奇人,所认识的都和他是一样的奇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可惜,这人教习自己一场,却连那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喝过两口酒,顾明将那酒壶收在怀中:无论如何,自己已经习得武功,坐稳天下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有父皇每日上早朝,亲自批阅奏折,一切顺利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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