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群立刻炸了锅。有人发了宫雪宇的百度百科截图，下面瞬间刷起各种议论：

"原来就是那个被举报的教授？"

"听说还有床照，现在全网都找不到了！"

"跟男学生谈恋爱，看着还挺正经啊？"

许长乐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数据组该交报表了。"发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语气，活像在护着什么人。

其实那些被删掉的证据，他电脑里全有——好友雷清转发的举报视频，还有100多页所谓的"罪证"PPT。

那些所谓密密麻麻的证据，都是宫悄悄爱方旭的证据。嘘寒问暖的关心，封控的时候送药。

对方旭未来的安排，以及那一篇篇情书，还有哪些被冷暴力后的卑微求和。

更让人心碎的是那是张聊天记录截图。宫雪宇发了七十条信息后，连续15天都没等到恋人的回复。

一个46岁的男人给小他20岁的男友发信息说：“给我打电话好么？求你”

从那以后，许长乐养成了个秘密习惯。他在网上到处搜集宫雪宇的照片，学术会议上的侧影、指导学生的背影，全都存进加密相册。每次听到情歌里唱"爱得太卑微"，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在PPT里被人踩在泥里的温柔灵魂。

此刻隔着磨砂玻璃，看着总工办公室透出的灯光，许长乐的眼眶有点发热。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宫雪宇正抬头看他。许长乐脱口而出："宫老师..."话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慌忙改口："宫总工，我来加您微信进工作群。"

点开宫雪宇的朋友圈，背景图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许长乐盯着屏幕发呆，突然听见对方轻声问："许工，你脸色不太好？"他猛地抬头，正撞见那双在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眼睛带着一丝疑问。

而这时，工作群里突然跳出新消息：实习生小陈兴奋地发了条链接——"找到了！当时举报PPT！"

许长乐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住，他知道，这个链接一旦被点开，藏在自己电脑深处的秘密，随时可能破土而出。

“什么啊？根本打不开……”有人抱怨。

许长乐尝试一下确实不能打开，他回复道：“要拉宫总工进群了，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傍晚六点半，办公楼走廊的声控灯一盏接一盏熄灭。许长乐磨到最后一个关电脑，路过总工办公室时，玻璃门内飘出若有若无的橙花香气。

宫雪宇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深色西服下摆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摇晃，后颈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

"宫总工，下班了？"许长乐敲了敲玻璃。

宫雪宇转身时动作迟缓，像是刚从某种思绪里抽离。"许工还没走？"他收拾文件的样子像在摆弄精密仪器——每个本子都要和桌角对齐，钢笔在指尖转三圈才扣上笔帽。

许长乐扯出笑容："看您没开车，外面雨大不好打车，我送您？"心里却紧张得要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宫雪宇扣公文包的手顿了顿，透过金丝眼镜打量他。那双眼睛像装着平静的湖水，却让许长乐感觉被一眼看穿。几秒钟后，宫雪宇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昏黄得像块旧玻璃。两人并排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许长乐的白色SUV后备箱常年堆着工具箱，此刻却莫名显得凌乱——防晒衣下压着的宫雪宇照片打印件，边角露出了一小截。

宫雪宇坐进副驾时特意贴着车门，扣安全带的动作慢得出奇，指尖反复确认卡扣是否卡紧。

车子启动的瞬间，许长乐闻到熟悉的橙花混着苦橙叶的味道，和他挂在后视镜的花串一模一样。

"住哪儿？"许长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保利城。"宫雪宇望着雨幕，侧脸在车窗上投出模糊的影子。许长乐的手心瞬间冒汗，方向盘防滑套硌得生疼："真巧，我也住那儿！"话一出口就后悔说得太急，余光瞥见宫雪宇正盯着后视镜——两串橙花在风里轻轻摇晃。

雨刮器来回摆动，切开玻璃上的雨珠。许长乐摸手机想放音乐，却不小心点亮了屏幕。

锁屏照片猝不及防跳出来：宫雪宇穿着浅灰风衣在实验室写板书，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背上投下金色条纹。

"咳！"许长乐慌忙锁屏，耳尖烧得通红。

这时宫雪宇突然开口："你的表......"

许长乐浑身一僵。

他转头时，看见宫雪宇正盯着他的手腕，那里戴着一块手表，那是宫雪宇的同品牌同款式，是他从网上扒到照片，然后再买的同款。

"啊，这个......"许长乐想把手缩到休息里去，又怕太刻意，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却见宫雪宇已经转回视线，嘴角似乎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保利城的保安亭亮着暖黄的灯。"我住1802，您呢？"许长乐把车停在12栋楼下。

"1502。"

电梯上升时，数字跳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宫雪宇身上的橙花香混着雨水味，让许长乐的心跳快得离谱。到15楼时，他脱口而出："明天顺路捎您上班？"

宫雪宇插钥匙的手顿了顿："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进许长乐心里。

回到1802，许长乐站在阳台往下看。15楼飘窗透出暖光，隐约能看见一个身影在窗帘后晃动。

他慌忙退回屋里，手机相册里宫雪宇的照片在指尖滑动——学术会议上的侧影、喂流浪猫的温柔眼神、还有那张写满批注的论文草稿。

窗外的雨还在下，15楼和18楼的灯光隔着三层楼遥遥相望。许长乐打开蓝牙音箱，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想留在深海，我便做你的抗压壳体......"

他望着窗台上的虹之玉，叶片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光，突然想起宫雪宇转身时镜片后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东西，或许和自己一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