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宇的拇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犹豫再三后，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就传来方旭冷冰冰的声音："开门。"他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收紧。

宫雪宇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声音里还是透出几分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方旭阴沉的声音传来："宫老师，对我来说，想知道你在哪儿......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不等宫雪宇开口，方旭又补上一句，语调缓慢却字字带刺，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劝宫老师识相点，赶紧开门。”

“不然，我可不保证接下来闹出的动静，不会吵醒整栋楼的邻居。

宫雪宇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转动。门外，方旭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

手机屏幕还亮着，几分钟前，方旭发来的短信刺得他眼睛生疼："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深吸一口气，宫雪宇打开了门。

方旭倚在门框眼神里带着疯狂。

他一眼瞥见窝在沙发上的许长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新欢？难怪躲在这小地方，原来忙着偷腥——"

宫雪宇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视如珍宝的学生，喉咙发紧。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一起做实验的日夜，那些手把手的教导，还有......那些解语花一般的话语。

"望君自重，此后生死不相逢。"宫雪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方旭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狠戾："你总是这样！永远温文尔雅，永远给我收拾烂摊子！这次为什么不可以原谅我？！"

他向前半步，许长乐立刻侧身挡住宫雪宇，警惕地看着方旭。

“呦……这就护上了，你们上床了？他是不是干的你很舒服？他虽然年纪有点大，花样确实挺多的，你不知道他以前让我多么的爽……”方旭盯着许长乐说。

不提还好，一提许长乐想到了宫雪宇的应激障碍。他彻底惹怒了，冲过去一拳重重的打在方旭脸上。

方旭并没有被激怒，反而道：“看样子，他不能满足你呀！”

许长乐被气的发抖，又冲过去打，被宫雪宇拦住。

“有本事，你就再来，看他心疼你还是心疼我？”方旭继续挑衅。

“你到底来有什么事儿？”宫雪宇问。

方旭阴鸷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和好好不好？”

“以前我摔碎你的奖杯，你说'没关系，再得一个就是'；我把你的论文初稿扔进泳池，你说'正好换个思路'……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而你是永远不会塌的山！"

许长乐想起抽屉里的诊断书，转头看见宫雪宇的肩膀正微微发抖。他压下心头的怒火，不想在此时刺激宫雪宇，只是冷冷地说："够了。"

但方旭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我想看看，山塌下来是什么样子！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像我一样痛！"

"所以你把床照发上网？"许长乐终于忍不住，声音冷得可怕，"你知道那些留言怎么说他吗？说他'道貌岸然'、'伪君子'，说他'活该被学生骑在头上'——"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感觉到背后的宫雪宇猛地抽搐了一下。

方旭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以为……"

"你以为教授就该承受一切？以为副院长的头衔能挡住舆论的刀？以为他可以完美地处理这些问题？"

许长乐想起自己熬夜刷遍所有帖子的那个夜晚，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那些恶意的揣测，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做为旁观者都是如此，何况当事人呢。

心痛让许长乐更气愤道："还是以为他不会被开除？以为他的妻子孩子不会受到伤害？"

"够了！"宫雪宇的声音像碎玻璃，"方旭，是你让我觉得自己爱过的每一秒都很脏。你自己不也觉得我脏么？视频里、PPT里你不都是这样说的么？"

"我可以澄清的……我只是想和你平等地相爱……只想完完整整的拥有你……"方旭红了眼眶。

"不用了，不能了，方旭……我什么也没有了……请你离开，你不走，我走。"宫雪宇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方旭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宫雪宇的手腕："别走！"

许长乐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出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方旭的脸上。

方旭被打得后退几步，撞到了一旁的柜子。柜子上的花瓶摇晃着掉落，许长乐本能地伸手去挡，沉重的青花瓷花瓶重重的过砸向他的手臂。

许长乐闷哼一声。

"许长乐！"宫雪宇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查看许长乐的伤势。

宫雪宇关心许长乐的样子让方旭嫉妒的发狂。他又扑过来，想拉开宫雪宇。

许长乐把宫雪宇挡在身后，两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许长乐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茶几上，一阵剧痛袭来，但他依然死死地护着宫雪宇。

"够了，别打了！"宫雪宇冲过去死死抱住许长乐，拼尽全身力气把两人分开。

许长乐剧烈起伏的胸膛抵着他的手臂，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滚烫的怒意，而方旭瘫坐在地上，嘴角的带着血迹。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方旭，你走吧。再闹下去，我只能报警了。"

看着曾放在心尖上的学生，宫雪宇只觉得满心疲惫，连手指都在不受控地发颤，"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工作、名声......什么都没了。但你还有大好前途，别把博士学位也搭进去。"

方旭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睛猩红得吓人，整个人像头受伤的困兽。

僵持了十几秒，他突然嗤笑一声，撑着墙站起来。摔门离开。

“去医院吧？”宫雪宇撩起许长乐的衣袖检查他的伤势，手臂和腰上的青紫触目惊心。

许长乐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轻声说："别担心，我没事。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宫雪宇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几分："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许长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从在科研所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宫雪宇的手抖得厉害，倒药油时洒出大半，在许长乐雪白的衬衫上洇出深色痕迹。

他盯着那片污渍，突然想起锁在抽屉深处的U盘——里面存着和方旭几百页的聊天记录，那些方旭曾经温柔的对话，现在倒成了洗刷冤屈的证据。

可证据又能怎么样呢？被毁掉的声誉，被撕碎的人生，还有无数个彻夜难眠的夜晚，这些伤疤永远都在。

"你别管我的事了。"宫雪宇把药瓶重重放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块冰。

"和我扯上关系没什么好下场。"他避开许长乐受伤的眼神，盯着窗外说："我不想再连累别人，你走吧。"

许长乐咬着牙想站起来，双腿却像踩在棉花上，刚撑着扶手踉跄两步，整个人又重重摔回沙发。

后腰撞得生疼，他疼得直抽气，手紧紧按住伤处："宫老师，我真的走不动了......让我在沙发上歇一晚行不行？求你了......"

宫雪宇背对着他整理碎瓷器的动作顿住。余光里，许长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想起他身上的触目惊心。

他攥紧拳头，喉咙发紧，最后只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醉酒加上刚刚的情绪激动，许长乐躺在沙发上很快睡死过去。他没注意到有人给他轻轻的盖上毯子。

写的很气，不想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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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