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芷醒来时已过了晌午,她用被蒙面,恨不得直接羞死过去。偏偏屏风之隔,挡不住什么声音,已经有人听到了。
“呦,这会儿知道脸面了。”羽婠一张利嘴,可丝毫不留情。“大白天的,就随性重欲,你还知道自己是病患吗?”
辛芷委屈。她扯着被角,露出一双我见犹怜。“我是被迫的。”
“你还有理!你没恢复灵力吗?你是打不过还是踢不着?”
“我……”辛芷咬着下唇,愈发难受。她想打来着,可那不是被色迷了心吗!
“你都已训诫过我,就不要再说阿芷了。”韩允白衣飘飘,翩然入室。“可好些了?还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
辛芷瞪着眸子恨不得立刻打他个面目全非。“我不睡了!”
“她再睡,就直接别起来了。你也是!”羽婠看着这两个不遵医嘱,胡闹非为的病者,气不打一处。
辛芷瞥了韩允一眼,看他只是满眼笑意的望着自己,泛起的一丝狐疑化为烟云。
嗯,羽婠一定是说他,精尽而亡。
自她病愈,还是第一次见羽婠,本以为是姐妹情深,一片担忧思绪。谁知这家伙,只表现出对自己体内寒毒的兴趣。
“你够了没?”
辛芷现在很抗拒,无论是把脉还是查体,哪怕是聊天的话题,她绝不配合。
“好了好了,明日再查。”羽婠难得有个**案例,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看桌上的美食,有没有兴趣?我知道你肯定厌烦了汤药,特意做了这些药膳。怎么样?看不出来吧,绝对的色香味俱全!”
“呵——”辛芷冷哼一声,很是不屑。主要是她没有吃过韩允做的膳食,那才是佳肴美味。“嗯嗯,很是不错。”不过能不喝药,她很知足。
“哎,你们这的那个齐荏苒还是很厉害的,她养了好多珍奇药种的,你知道不?”
正在补充体力的辛芷抽空抬眼瞥了她,含糊回了句:“不知道。”
“那个……”羽婠难得表现出亲近的朝她蹭了蹭,唬得辛芷赶紧将口中物吞下。
“你们关系怎么样?你帮我要几株呗。”
“不好,一般般。我之前昏迷时间过久,就是她下的毒。”
“我知道呀。”羽婠一脸纯真笑容,“可她现在对你很上心呢。你开口,她绝对会给。”
辛芷放下竹筷,一把拎起这位救命恩人,直接送到了门外。“寒夜,你看着,在我没有吃完之前,禁止她入门。”
无视羽婠的咆哮,关上房门,辛芷发现还有一个冤家。
韩允一派优雅的端坐桌前,继续给自家夫人添菜。
唉,她想,今晚怎么也不能让他进房。
吃过膳食,韩允去了前厅议事,趁着羽婠不在,辛芷直接越窗上房,溜去了牧野湖。
她没有刻意避开护卫,自然寒冰寒夜都跟在身后也未理睬。停在湖边,她右手聚气,灵力凝于掌心,左手结印,引领之趋。
湖面之上,靠近辛芷的地方,涟漪翻涌,漩涡之中,一把水汽凝结的长剑赫然出现。
寒夜寒冰停在三丈外,面面相觑,没人近前。
那把水剑隔空转了半圈,剑尖指向湖中央时,稳稳驻停。可也就是停下的那刻,谁也没看清怎么个情形,那水剑便飞了出去,激起一列的惊涛拍岸,连着湖对面三人粗的杨柳树,轰然而倒。
寒夜寒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还未待回神,又听的一阵踏水声,再望去,辛芷竟手持一段柳枝,于湖中舞剑。
湖面之上,随着那舞动的枝条,水花四溅。仔细望去,岸边的绿林花草们落央有序,也颤抖的厉害。
肆意、张狂、洒脱、恢宏,于无形间自成一方天地;凌厉、果断、迅猛、狠准,于无息间杀意盎然。
其式,妙不可言;其招,震人心惊。
寒冰寒夜还在痴迷中,湖中人儿已翻身越至岸上。伴着柳枝落地的瞬间,临近树荫下落了一圈水珠。两人这才发现,那树影之下,还有一人。
“你之前曾下毒害我,这次吓吓你,算我还回来了。”
与招式截然不同的轻快玩笑语气,让两人心下稍安,小心翼翼走到跟前。
寒冰:“夫人。”
寒夜:“夫人好剑法!”
辛芷撇撇嘴,显然听惯了这等恭维,压根不愿理睬。她扔了枝条,一把揽了齐荏苒,嘚瑟挑了弯眉,道:“看了半天,怎么样?”
她难道是故意给齐荏苒展示的?
寒夜寒冰对视一眼,均是不信。
齐荏苒抿嘴笑了笑,故意拉长了音。“嗯……”
“三分风流,三分雅度,三分疏狂,还有一分肆意。”她言辞诚恳,面容钦佩。“十一年榜首,当之无愧。”
被这般郑重其事的夸赞,辛芷可是头一回。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她摆摆手,拉着齐荏苒回府。
“对了,你跑这儿来做什么?府里有人欺负你?”
“我可是当家主母的医师,谁会放肆。”齐荏苒笑的恬静,“牧野湖景色宜人,无论何时都能让人心神安定。这个好去处,可不是你同韩允独享的。”
辛芷傲然一笑,也不知羞,大大咧咧拍了人肩膀。“那当然,这是牧野的,自然人人共享。”
“不过……”她哥俩好的揽了揽酥肩,“你也不算牧野人,顶多是个客人。客人来主家作客,肯定是要备些礼品的。我呢,也不喜这些虚头,照着咱们现今的关系,就随便送我两株毒物好了。我养着玩。”
跟在后面的寒夜无奈扶额,夫人这借口还能再蹩脚些不?
齐荏苒笑了笑,点点头。“好。”
“那说好了,一言为定哦!”
寒冰轻轻叹口气。夫人一定不知道羽婠族长自昨日住下后,就表示出对齐姑娘培育毒草的无比喜爱。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真真是昭然若揭。
等韩允终于结束前厅的事务回到卧房,才被告知,自家夫人带着两盆硕果,已经在羽婠那里睡下了。
这丫头,当真躲起了他。
闺蜜相伴,甚是开怀。待四日后羽婠回南疆的时候,辛芷、齐荏苒一路不舍得送到了城门口。
“你每次都待不长,赶的这般急,好像苗家没了你一天都会散似的。”
“乱说什么呢?敢咒我族,我一个毒蛛直接秒了你!当谁都像你,东奔西跑,没个定性。”
“羽婠一族之长,还千里赶来,已是情义深重了。来日岱宗会武,我们自然还有再聚的时候。”
“瞧瞧,瞧瞧!什么叫名门闺秀,大家风范,中原礼仪!”
“你赶紧走你的。”
一派祥和,欢送会结束了。辛芷被迫与韩允共乘一辆马车,还偏偏荏苒撇下她,去了集市。唉,害的她逃都逃不得,只能尽量保持距离。
眼看着越挪越远,韩允放下书,沉声问:“还没躲够?”
呜呜,没有!“哪有……我就是觉得硌得慌,坐的不舒服。不如,我去骑马,也省的耽误你看……哎——”
话没说完,落入温暖胸膛。“老实坐着,否则——你懂的。”
呜呜呜,她不懂!
正襟危坐,分毫不动。辛芷心里叫嚣:“我不敢了,我绝对乖巧老实。老天能不能把旁边这个色字当头的棒槌收回去,我绝对吃斋念佛,洗心革面!”
可惜老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韩允捏了小巧鼻梁。“不许腹诽。”
额……
回到韩府,下了马车,她低着头,跟着韩允,亦步亦趋,一副小媳妇状儿。
韩允目不斜视,一脸高冷,可脚步却异常配合辛芷的频率。仔细看,还能发现嘴角浅浅的笑意。
辛芷这边呢,正天人交战。“我誓死反抗,反正现在灵力恢复,真打起来,我未必会败。可我毕竟是他夫人,解决这种需求也是分内之事。唉,要不然能拖一天是一天?但拖延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啊。”
怎么办,怎么办!!算了,多来几次,适应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取个折中的法子,限制次数。对,就这么办!
辛芷抬起头,正欲开口,却发现周遭环境不是卧房。咦,这是前厅?
韩允来到一座书架前,伸出手臂在书本之后摸索了两下。还未看清他摆弄了什么,书架竟径自朝两侧移开,赫然出现了一道门。
我去,有暗道!
好奇心重,辛芷忍不住先推开暗门,随着门靠内壁,一道道火光乍现,由近及远,延伸至暗道深处。
幽深,古老,凝重,甚至还掺杂了些许金属的烧灼味。
怎么说呢,不太像是有人的样子。
她咽了咽口水,转头回望站到身后的韩允。
“怎么老想着当先,在我身后。”韩允笑着轻点了夫人的脑门,牵了手十指相扣,先跨进暗门。
前路未知,又是人家的秘密地库。辛芷难得老实,睁着一双好奇,四处瞧。
这个暗道阶梯一路朝下,隐约间丝丝阴风,两旁火光摇曳,总给人以阴森感。饶是胆大如辛芷,不免也有些发慌。
“府邸之下藏着这么一处隐秘地界,你不会有什么阴谋怪癖吧?”
韩允停下脚步,嘴角含笑,十指紧扣的左手微微使力,让辛芷跌入胸膛。“怎么?”他俊俏的眉眼上挑了个绝美弧度,“那,你也没有退悔的机会。”
辛芷眯着眼睛,冷哼一声,故意佯装小气别过脸去。韩允低声笑了笑,忍不住刮了刮小犟鼻。
两人又前行了约一刻钟,走到了阶梯尽头,通道变窄,只余一人。辛芷用空闲的手掌扶着周遭石壁,小心得踏在石板路上,却发现掌心所触竟还有余温。正疑惑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挂着数不清的利刃宝剑,赫然眼前。
“哇——”我去!太壮观了,这简直是宝藏!
她望着琳琅满目的冷光宝器,双眼泛星。欲近前看,发现地面一丈外还有个大熔炉。哦,小命要紧。
“看看有没有趁手的?”
“嗯?”这是让她随便挑?
“嗯嗯!”辛芷连忙捣头如蒜,生怕韩允反悔似的。
这可都是宝贝!
秉着拿一个就是多赚一个的心理。辛芷开始仔细并郑重的挨个挑选。
牧野已荒废十一年,可这地下的熔炉、铸剑如从未断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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