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樊城区茗苑那一排排老式小洋房是海市保存最完整的老建筑,环境清净,绿化漂亮。

这里居住着的全是土著,非富即贵,何媛就住在这里,周清栩每周会回来一两次。

院子里种了花花草草,牡丹菊正开的旺盛,给这阴气沉沉的天气增添了一抹生气。

周清栩正微微弯腰修剪一株茉莉花的老枝条,他穿着短袖,微躬的身子勾勒出好看的脊背线条。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高领缎面长裙的女人,女人气质温婉,仪态优雅,仔细看眉眼和周清栩有几分相似。

何媛立在门上,轻柔的说:“加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周清栩放下剪刀在旁边水池洗了手,他用毛巾擦干手过去搂着女人肩膀进去,“不冷,妈。”

何媛还是说着,“加件吧。”

“好。”周清栩上楼去拿衣服,走到楼梯一半,就听何媛抬高声音问他:“你觉得我管的太多了是吗?”

周清栩没转头,他语气至始至终都是温和的,就算到这,他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没有,妈。”

加了外套他站在窗口没急着下去,院墙外的街道是一排梧桐树,深秋的梧桐树仿佛是一副流动的画卷,每天都在上演季节的更迭。

安毅打来电话问他晚上出去玩不,周清栩本想拒绝,但最后说:“去学校吧,你带点吃的。”

安毅不干:“你那宿舍有啥好玩的,连个游戏机都没有,出来玩呗,我约几个朋友。”

周清栩猜想肯定有孟子衡,那天结束之后孟子衡主动发来消息,问要不要周末吃个饭。他以周末要回来陪家人拒绝了,本就是相亲局,再单独见面意思就变了,他现在还没这个心情。

于是他说:“你们去吧。”

安毅哪能丢下兄弟自己去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问他你要吃啥。

“随便。”

“艹,屎你吃不吃啊,整天随便随便,你随便一个给我看看啊。”

粗人,周清栩挂了电话。

周清栩一直陪何媛呆到晚上才走,何媛送他出去时小心翼翼的问:“是出去跟人吃饭吗?”

周清栩抱了抱她:“嗯,跟安毅。”

他开车离开时何媛还站在门外,直到车子拐过街角何媛的身影消失,周清栩才缓慢的呼出一口气。

在教师公寓楼底正好遇到提了几袋子吃食的安毅,周清栩挑眉:“买这么多。”

“呵!”安毅阴阳怪气道:“我们阿羽说随便,我就随便买了些,也不知道人家满意不满意。”

安毅白瞎了那张带着痞劲的脸,不说话时周正的像个好人,一开口就痞过头了,酷又不酷,暖不不暖,此时阴阳怪气的调调,像个二流子。

周清栩:“你可闭嘴吧。”

“啧。”

安毅买的真挺多,小龙虾、烧烤、大闸蟹,甚至还买了虾粥。

安毅在那边拆包装,周清栩去拿酒,安毅拆到一半眼睛不知道描到啥,他放下手中活拿起水果盘里的信封。

他一边打开一边问:“这啥?钱啊,呦这么多钱。”他大概数了数,转头对周清栩说:“你受贿了!阿羽,你不会堕落了吧。”

周清栩把冰镇啤酒递给他,淡淡道:“有个小孩还我的钱。”

一提起小孩两字,安毅瞬间明白了,他闪着八卦的精光说:“呦!孩子真还啊,你当年借了多少。”

“不是借,他家里情况复杂,小孩学习挺好,辍学了挺可惜,就留了两千五,那时身上没带什么钱,我留了车费其余全给他了。”

“那这不止两千五吧。”这厚厚一踏呢。

“四千。”

安毅被逗笑了:“呦!还带利息呢,按银行利率算,你赚了呀。”

周清栩也笑了下:“嗯,连本带息,天降横财。”

安毅突然觉得那小孩还挺好玩,他把钱准备塞进去时看到信封底有张字条,他拿出来,白纸上是遒劲有力几个字:谢谢您,周老师。

他念出来,评价道:“字挺好看。”又原封不动的塞回去。

周清栩喝着虾粥,安毅坐他旁边打开电视看球赛,他喝了一口酒问:“你就这么收了啊,没客套一下。”

“让人代转,我没见到人。”

想到那天那个女生拿着信封给他时,心情挺复杂的说实话,以前没发现那孩子挺轴,他问女生要了微信加上,很长时间都没通过,他想,或许人小孩就是不想欠他人情,毕竟当年给他招了大麻烦,没有哪个直男愿意跟同性恋扯上那种关系,镇民的造谣对他是都是一种侮辱。

他经历的事多了,这都不算个事,连在心里过个影子都没有,只是没想到他上完课人家通过了微信,但也不打招呼,他想了会,毕竟大了人家五六岁,主动打个招呼算了。

消息过去又是几个小时没回复,周清栩那会是真笑了,还觉得挺没意思,直到下午书屿的消息一条条回复过来。

看不出是应付还是真忙,匆匆聊了两句就算了。

不重要,都有各自的生活了,本来交情就不深,何况中间还隔着六年的空白。

安毅看了会球赛,他支持的队0:2惨败,气的他扔了遥控器,“什么破脚,一个都进不去,9号是瞎吗?球都来了他去防别人,防你大爷啊。”

“你换个队支持。”周清栩捡起遥控器换了台,海市新闻频道正在直播10.10发生的江口区碎尸案,记者报道此处现场已经是第四个抛尸地了。

现场下着小雨,树林里泥泞不堪,穿着雨衣带着探照灯的警察身影忙碌,镜头一闪而过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周清栩喝酒的动作一顿,安毅不喜欢这些负面新闻,他抢过遥控器换了台,“整天不是杀人就是碎尸,生活多美好啊,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天戾气那么大,看这些影响心情,给你看我以前女朋友演的电视剧。”

周清栩放下酒自然的问安毅:“你那法医朋友最近很忙?”

“忙吧,我跟肖哥也不是多熟,吃过几次饭,他跟孟子衡熟,说实话我约你们出来那天,没想到肖成安一起来。”

说起这个,安毅还真有点心虚:“我都怀疑过肖成安跟孟子衡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后听说肖哥都有娃了,我才放心。”

周清栩嗤笑了一声,没说话,安毅想起什么心里一咯噔,立马转移话题:“你问肖成安干什么。”

“就问问,他不是市局的吗?因为这个案子,怕是会很忙。”

安毅没多想:“全网都在关注,这都十来天了,还没破案,听新闻说,头到现在都没找到,我都能想到,他们压力有多大,你看这个点了,还在外面呢。”

已经十一点三十五了。

周清栩点开微信,打开书屿的聊天框,看他说很忙,原来是真忙啊。

案件到了白热化,局里死气沉沉,气压低的连过路的老鼠都得夹着尾巴。

下一次预报有雨是五天后,警局安排了便衣蹲守海市所有树林,信息科监控24小时轮流坚守,一个苍蝇都不能放过。

技术科,他们根据已有的尸块得到出受害者是位男性,年龄大概在23-28岁之间,凌晨刚般回来的尸块在加班加点的处理,其实已经成型了,四肢躯干虽腐烂的厉害,但不难看出是个成年男性。

脖颈断面光滑平整,是一刀砍的,手法利落残忍,现在就只剩头了。

书屿双手撑在解剖台上,把鼻子凑近今天刚拉回来的尸块,大鹏顶着黑眼圈问他干嘛呢。

书屿:“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类似于某种调料的味道。”

肖成安从显微镜抬头:“你饿了吧,除了尸臭,还能是什么味,也可能是冰箱的虾鱼味。”

大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你说凶手有病吧,一次性抛完了算了,还分好几次,还次次让群众发现,你说,那些郊区树林,又不是特别偏僻的地方,又不安个监控,嫌疑人抓一波放一波,闹玩似的。”

书屿闻着手套,声音是没休息好的沙哑:“像某种仪式。”

范老师看向他,混浊的双眼充满疲惫,“说说。”

“五马分尸,在古代是极刑,有迷信的人说,五马分尸的人永世不得超生,连十八层地狱都不收,魂飞魄烬。”

大鹏:“有这个说法吗?你从哪听说的。”

书屿面无表情的说:“我们镇上骂人都这么骂,你个五马分尸的东西,不得超生。”

他面无表情的用方言说出这句话格外有诙谐感,把众人都逗笑了。

范老师说:“这是个线索,明早案情讨论会上可以提提,书屿你跟我一起去听听。”

“行。”

第二天早上六点,一队和二队合并一队一起开会,一队队长就目前线索做了分析。

“昨天晚上十点接报案人电话,城关区湿地公园发现受害人尸体,从第一个现场到第四个现场,距离城区越来越近,抛尸地方也越来越暴露,城关区湿地公园只有一个地方没有监控,信息科的同事连夜排查了近几天的出入口,除了约会的小情侣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其余有监控的地方人流密集太大了,一时半会还查不出来,范老师,你把你的线索说一下。”

范老师把把昨晚的得出有用的线索汇总了一遍,二队队长问道:“小李,最近有报失踪人口吗?男性,23-28岁之间。”

“昨晚范老师说了之后已经排查了,有一个,但是那个人前天已经找到了,喝酒失足落水,尸体已经被家属领回去了。”

“外市呢?”

小李收好笔记本站起来:“马上去查。”

小李出去之后,范老师说:“会不会是某种仪式,五马分尸,在很多人认为是某种诅咒,寓意永世不得超生。”

一队队长叹气:“就算是诅咒,识别不出受害人信息,排查凶手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众人皆沉重的叹口气,书屿记得上学时老师讲过,法医是可以跟尸体对话的,他们会说尸语,那首无头尸体身上的味道在对他传递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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