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针刑

衣袍翻涌,纪年单手撑墙,轻盈一跃翻过了高他两倍不止的围墙,虽说已经没了守卫,可走正门倒显得他明目张胆,倒不如翻墙,至少良心上过得去。

风阻承载住他的体重,精瘦的身材在短暂的下落中被暴露,露出一截充满力量感的腰身,他像只猫,悄无声息落地,站在原地重新盘起长发,露出那对饱经沧桑的耳坠。

他站在塔外想了想,最终还是在原地插了把小刀。

不知道刀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把,大概抓起他抖一抖,浑身上下能抖出一堆冷兵器小山。

做好标记,他撬开高塔的窗户,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呼吸声和走路声后,悄咪咪溜了进去。

内部空间反而不像外面看起来那样大,中间摆了幅水晶棺,四周是向上的楼梯,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供了尊神像,只是这神像纪年从未见过,整块雕像由白玉雕成,神祇姣好面容上黑纹覆盖,中央一印记闪闪发光。

她闭着眼,身上衣裙翻飞,头顶一个荆棘发冠,一手身前做礼,另一手持剑,剑尖指向地面,自那延伸出的白色布匹蓝光闪闪,最后缠绕在一硕大圆盘之上。

纪年走上前,只肖一眼,他便知道这是祭坛,毕竟上面覆盖的血垢已经快要遮住它本身的纹路,引血槽里磕磕绊绊,混杂着血肉的陈年污垢层层叠叠,他伸出手,沾些血渣在鼻前轻嗅。

最新鲜的一层,是人血。

他脚步微动,地面发出声响,他蹲下身敲敲地板,回声在耳边震荡。

下面是空心的。

在纪年的对面,躺倒着干瘦的尸体,衣物被扒光,只留下光黄的身躯。

他三两步绕到祭坛后,轻轻掰过尸体的脸,惊恐的神情还停留在脸上,可他不会看错,这是谢翼的脸。

耳边叮咚声响起,队伍频道此刻终于解锁,他分出神看眼屏幕,上面是谢玉发来的合照,上面除了江拓与董栖夕以外的玩家凑在一起,坐在桌前吃着晚饭。

那面前的是谁。

没等他再看一眼,周围土地躁动,顶起的地板将纪年带得四处漂泊,尸体被一口吞食入腹,整块地面成了陆地上的海洋,纪年抓紧时机,一跃而起落在祭坛上,血垢在脚底湿滑,他蹲身稳住重心,头顶黑影乍现,在巨石落下的一刻,土地重归平静,血液四流,拐杖声由远及近,最终在祭坛前停下脚步。

“杀我镇民,似乎不太妥吧,先生。”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响彻底层,不知从何而来的风穿堂而过,金铃同符纸一同簌簌作响,纪年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偏过脸,露出自己白的吓人的侧颜,懒懒散散的握着剑靠在扶手上,闻言反问道:

“那我的人呢,从何解释?”

“您的人?”老妇站在纪年眼底,抬起头,露出自己花白的鬓发与苍老的容颜,她的手黑而松散,皮坠着,反而显得没什么人气,“您怕是在说笑呢,您可是一个人来的啊。”

“那现在对我,会有怎样的解释?”纪年的脑袋靠在自己手上,露出一双纯真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人,“镇长大人。”

“您是警官,您说了算。”镇长意有所指的看向他的后腰,对他露出慈祥的笑颜,“我想,林先生是个聪明人,我会放您离开,前提是,您得足够听话。”

“真是谢谢您了,我一定会对您——

“感恩戴德的。”

在镇长未反应的瞬间,纪年人已到眼前,他挑起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刀却已过她的脖颈。

血液喷涌,刀实在锋利,切口平整,镇长的半个脑袋顺着她的切口滑下,里面的血红混合着白物洒落一地,纪年甩净刀上的血迹,对暗处的家伙说:“出来吧,她死了。”

【放映厅】

“有人看见他怎么过去的吗???”

“我也没看见,一瞬间就到了,真的是人类吗?!”

“你们没感觉这个A本太简单了吗?目前为止我都没看见什么高能,总不可能是因为双谢在给他们吓得不敢出来了吧?”

“先不说这些,地上那个谢翼是怎么回事?死了的人坐在桌子前面,还拍照发了过来,纯吓人吧!”

“我靠,那这样说,那些人都是伪人啊!乌兰鸟以人肉辅助而生,是不是吃了人肉,就会变成那个人的样子,这样来迷惑玩家的视线?”

“前面的,我觉得真有可能,地板不是空心的吗?我就觉得,里面都是尸体!”

“这样说就有点渗人了啊……难怪纪年一直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呢,感情全是鸟啊!”

“纪年也不说话,不会早知道了吧……”

“亡灵游戏系统测算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你也来试试吧~”

*

“就杀了?”董栖夕撑着腰,从阴暗处走出,她踢了踢地上的尸体,用眼神示意纪年说话。

“嗯。”

“没意思。”女人撇撇嘴,抽出小刀开始撬地面的瓷砖,边翘边说,“搭把手搭把手。”

纪年瞧她的动作,学着她的模样将自己的剑插入地面,在董栖夕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纪年用剑刃像划开纸片般,划开了厚重的大理石。

“你这个刀是什么做的?等我出系统我也要做一把……”董栖夕指着他的刀,羡慕的两眼发光。

“自己打的,原料在山里找的,大概是混合了特殊金属的化合物,”纪年单手搬起几十斤重的石板,放书般轻轻放在身边,歪头看呆愣的董栖夕,“怎么了?”

“没什么……”董栖夕摸摸鼻尖,转移视线到地面的尸体里,只一眼,她就彻底僵硬在原地。

纪年扶出面上的一具女干尸,翻过她的脸,对着面前的董栖夕说:“是你哦。”

哦。

是你哦。

还要加个语气词。

董栖夕直觉双腿发软,可她强撑起身子,看着纪年,压着发抖的语调,指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问:“这是什么。”

毫无意义的发问,于是她得到了纪年的沉默冷脸大礼包。

“不可能吧……”她颤声握住长着自己脸的身体,指着自己的脸问:“那我是谁?”

“你是她,她也是你,”纪年站起身,对颤抖的董栖兮说道,“你早就死了。”

董栖兮看着他的脸,逐渐止住了颤抖。

“我是杀不死的。”纪年手里白刃闪光,脸色晦暗不明,他半晌才开口,“请先放下你,把其他的尸体搬出来。”

董栖兮没吭声,伸出手拽住了下一具尸体,丢在一边不再理会。

纪年站在她旁边,似乎经过了仔细的思考,轻声问:“你是什么级别的玩家?”

“A级,至少生前是。”

纪年摆好尸体,双指撑开干瘪的脸,漫不经心的回:“好吧。”

尸体被逐一摆出,地面上十八具尸体是无声的罪证,状告着他们的可悲身世,而在其中。纪年看见了江拓、崔怀清、以及在自己尸体旁边与自己对视的董栖兮。

“怎么说?”董栖兮屈指叩叩自己的身体,颇为无奈的发言,“我到底是什么?”

“怪物,或者是伪人。”

“如果现在在场的是别人,绝对会被我一刀甩死,你明白吗?”董栖兮揉捏着自己的鼻梁,难得叹气,“怎么偏偏是你这个瘟神。”

“杀人灭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纪年看起来甚至有些赞许,他摊开手,对董栖兮表示欢迎,“但我有个更好的方法。”

“什么?”董栖兮回头,却只看刀刃逼近,纪年不知何时到了她背后,将她一脚推进了大坑。

“在死之前为我做些事,发挥你还能够被发挥的价值。”纪年温声道。

坑底尸体被清空,露出的大洞常人根本无法以一己之力上来,董栖兮气急败坏的在下面破口大骂,指着纪年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纪年站在上面在她骂到自己爸时善解人意的回复:“我爸爸早死了。”

“难道我爸没死?”

“我爸是被我害死的。”纪年认真道。

“谁管你爸你妈怎么死的,再不把我拉上去你也他妈一起去死。”

“我死不了啊。”纪年平静陈述事实,把下面的董栖兮气个半死。

“你到底要干什么?”

董栖兮骂道最后终于累了,她试图唤出系统,却发现脑子里空前的安静,实在是没招了,她席地而坐,看着纪年不死心地问。

“往里面走,去乌兰山。”

“你确定?”董栖兮捂着鼻子隔绝灰尘,看着黑洞洞的巢穴问。

“九十九的概率。”纪年丢给她手电和刀以及必须品,“你已经被系统抛弃了,对吧?”

“你猜我听不听你说话,臭傻|**,老娘祝你一辈子活在笼子里。”董栖兮头也不回地离开。

董栖兮来的快,走的也快,纪年看着天边渐上的月亮,处理好现场,急匆匆向绣艺坊而去。

她不是个例,至少从现在开始,她和纪年已经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她没办法借助系统的力量后只是个俗人,必死之人,

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呢?

怜惜一个被系统创造出的批发商品,一盏将你迎向黄泉路的明灯。

最后被伤害到的只会是自己。

现在已知的被系统利用的人是以下这几具尸体,他们至少仍是鲜活的,在没有被挑明以前,都可以获得系统的庇佑。

可剩下的人是什么?

不被系统利用,不和他一样是玩家。

他拿起门口的煤油灯,在晃动的暖黄色光线下微不可察的弯起眼,愉悦的笑起来。

那就都杀了好了。

也许在那之前……

他还能让他们发挥一些作用。

作为诱饵,引蛇出洞。

雾气重新聚拢,他靠着薄弱的灯光前进,走至绣艺坊,却在地上踢到软绵绵的物体。

不必将灯移至脚下,习惯了黑夜的眼睛已经顺着轮廓描清了地上躺着的谢翼。

他眼前瞬间跳出系统面板,上面标注的玩家人数已经锐减为五。

而时间正显示着【12:00】

他确认地上的人后一把拎起他丢进绣艺坊,转身向另外几间亮着灯的房子飞去。

他一把推开门,看着里面惊愕的崔怀清道:“其他人呢?”

“还在隔壁。”崔怀清还没来得及怒骂纪年的莽撞行为,就听见纪年沉闷的声音宣布了谢翼的死讯。

“谢翼死了。”

借着灯光,崔怀清终于看见纪年手上还有未干的血,她想尖叫,又急忙闭上嘴,喘着气问:“你杀的?”

“不是。”纪年摇头,她摊开手掌,将血迹展示给崔怀清,“很多血,我不会因为讨厌他就折磨他。”

“我们找到房子以后就分开了,他说……”崔怀清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纪年拉开椅子,坐到破旧的木凳旁:“他说他要来找我,对吗?”

“是……”

崔怀清看着纪年一根根擦净自己沾满血渍的手指,不由得一阵胆寒,在她想要发言的一瞬间,烛火散了,黑暗里,呼吸声起伏,她背脊发凉,不由得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她试探的喊着:“纪年?”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她壮着胆子摸索着起身,拿起桌上的火柴,用颤抖的手一次次划向引子,却越发着急。

灯火迟迟不燃,她的背后阴风阵阵,激起的鸡皮疙瘩在身上乱窜,黑暗里,似乎一切都在窥伺着她。

她汗毛耸立,在擦断第三根火柴后,终于颤着手点燃了烛火。

不出所料,室内只留她一人,以及纪年扔在垃圾桶里的,沾满血垢的餐巾纸。

而她甚至连纪年走出去的声音都没听见,他好像鬼影,来去无踪,悄无声息。

她头皮发麻,拼命捂着自己的嘴,两行清泪滑下,快要溢出的恐慌在微弱的烛火里被无限放大,简单的床桌凳此刻好似

洪水猛兽,转眼就要撕碎弱小的女人。

她疯狂向后退去,后背却撞上坚硬的物体,她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自己的路径,确认没有东西后,浑身颤抖地转过身。

那东西靠得极近,她的鼻尖时不时被起伏扫过,随之而来的腐臭味灌满鼻腔。

泛着黑色光泽的羽毛在她面前展现,烛火在它身上反射出银光,她颤巍巍抬头,看见它骇人的红色复瞳,以及挂着赘肉的、满是血迹的下巴。

她几次想要尖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音,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弯腰熄灭了刚刚点上的烛火,弥散的白烟散去,房间里终于空无一人,门随着风声吱呀乱响,划破寂静的夜。

而今夜注定不安。

纪年打开绣艺坊大门,地上的尸体消失无踪,血液早被地面吞食了个干净,他正欲关上大门,雾气里打出的鼓声却让他停止了动作。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他握住断情,正欲再推开门,另一只手的动作却比他更快,拦住了他的动作,一把将门栓上,不露痕迹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纪先生,盲目好奇并不是好习惯,”妍许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他道,“请客人早些休息,明天,我会带您体验镇上的风情,但绝对不是今天。”

纪年平静打量妍许两眼,转过身,走向楼梯,这次的楼梯变为了普通楼梯,红木延伸向三楼,他一步步走上楼梯,耳边却炸响惊慌的男声:

“救命啊——”

哈喽我回归了,昨晚实在熬不住了,留了点内容在今天发。

今天一直拉肚子,好像是因为昨晚中药忘记放冰箱变质了,但是它太苦了我又没喝出来,结果就是拉肚子,我一直在哭。

其实江拓的设定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嗯虽然有的时候会有呆,但还是一个非常萌的男孩,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系统的影响,所以会有点坏坏的 下一章就知道了

—————————

小剧场时间——

【小问答2】

7.如果知晓命运会安排你死去,你会怎么做?

如卿:面对它,接受它。命运无法更改。

珍珠:毁灭命运,利用我所能利用的一切,破局。

年:没有可能。

付:颓废几天,然后日常生活,乐观面对世界。

青:接受。

玉:享受生活呗,丢下一切去做我想做的,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拓:(抠手指)自杀。

东:小伙子你思想好危险啊(上蹿下跳)

8.对于爱的东西,会怎么处理它?

年:什么是爱?

东:就是你忍不住想要把ta留在身边,想要ta陪伴你不离开你之类的行为被具象化原因。

年:不知道。

付:留在他身边,不论一切,与他面对一切困难,坦诚相待。

珍珠:毁灭。

东:?

珍珠:哈,是的,自己远离我,或者被我毁灭。

年:意气用事。

珍珠:比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些。

拓:害怕ta,远离ta。

青:沉默地爱着,在明悉他的心意以前,保持距离与关系。

玉:保持已有关系,必要的话,我想我会冲一波。

如卿:追求。

9.口味如何?

年:都可以,蛋糕。

付:不挑

珍珠:不太要辣不要苦,可以小酸但不能太酸,甜的也不能太甜,五分到三分之间,水果不要皮和籽,车厘子和阳光玫瑰以及砂糖橘除外,不喝牛奶,不吃苦瓜和小番茄,西红柿可接受,不吃硬的……

东:停,珍珠你有一张极其挑剔的嘴。

珍珠:你的设定。

东:就说完不完整(卷起笔记本)(高傲)。

拓:和年哥一样吧,差不多都可以……但我不爱吃大白兔和西红柿。

青:讨厌蛋糕。

玉:嗯……不爱吃的很多,我觉得苦瓜算顶峰。

如卿:以前挑,现在……无所谓了。

10.生前有遗愿吗?

如卿:干干净净的,不要太脏,也不要面黄肌瘦,不要选择自杀,这是对爱你的人的凌迟。

年:别太痛,别活着。

付:纪年要活着。

拓:下辈子再也别来到这个世界。

青:想阿玉,他十八又二了,我能去陪他了。

玉:真好,死在最光鲜靓丽的时候,这样我在所有人眼里永远是魅力四射而鲜活的。

珍珠:(停下手上喝茶的动作,优雅地放下茶杯)拒绝回答。

11.有喜欢的人吗?

珍珠:(正欲开口)。

东:(翻页)得令。

12.会后悔你的某一个选择与现在的人生吗?

年:如果那个选择是受精卵的话,我很后悔。

付:人之常情。

珍珠:从未。

付:……他不算人。

珍珠:你是人。

如卿:后悔那天晚上的意气用事。

拓:后悔我的存在,我是锁链,缠绕了太多人的脖颈。

青:后悔去买蛋糕。

玉:每个选择都是有意义的,人生对我而言已经给予我极大的机遇与支持,我早与它们释怀。

东:(合本子)十分之一场休息到,想要看主角与配角的大问答请在不知道多少个双数章后见,拜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千针刑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