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段氏

“可不得了了,这奴才要造反!”段氏眼见自己是管不住郑开羽,居然往地上一坐,哭起来,“可怜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居然连一个奴才都敢这般折煞我!”

段氏越是这样,郑开羽越看他不顺眼,若他拿出几分血性真的冲上来拼命,没准郑开羽还会给他留几分情面。

沈大娘家就在白拙家隔壁,段氏一阵哭嚎那边早就听见了,段氏两个儿子自然不能眼看着父亲受欺负,赶紧跑了过来,见段氏如此狼狈,就一起去拿郑开羽。

“好你个小奴才,居然欺负我父亲!”沈大娘家大儿子沈大郎带着弟弟沈二郎扑了过来(朱雀的男子没有正经名字,在家时多是叫个大朗二郎之类,到了妻家就以姓氏相称)。

于是,三个男人一起坐在地上哭。

郑开羽觉得这些男人烦透了,每日叽叽歪歪东家长西家短说个不停,稍微遇上点事情就慌了神,要么只知道哭,要么只知道回家找妻主,这还是男人?

可惜,当今天下,这就是男人,而且,他也被迫向他们学习。

沈二郎反应比父亲和哥哥快,他哭着跑出院子,回家找了妹妹沈玉,让妹妹去找白拙。

白拙听闻收了一半的摊子也顾不上了,赶紧一路小跑着回来,到家后看到的是满地狼藉,还有抽噎不停的父子二人,以及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郑开羽。

“沈家叔叔,这是怎么了?”白拙赶紧去扶段氏。

“白家姑娘哟,你这男人太凶了,要不得呀!我给他讲了一上午道理,又好心给了他套衣服让他换上,他就这个样子。我那衣服固然是半新的,可也值七八十文呢。”段氏也不起来,却也挤不出更多眼泪,只好委屈巴巴的说:“你等着,等叔哪日得了闲,去找媒公好好说说,给你找个正经过日子的好男人,这个赶紧卖了吧。”

白拙一早就看见了地上的藤条和衣服,又知道郑开羽的那能把人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的脾气,于是拿起藤条在郑开羽背后打了两下,说:“还不给沈叔叔道歉?沈叔叔教你道理,那是为你好。别说教训你,就是教训我,我也绝不敢跟沈叔叔闹脾气的!”

郑开羽听到白拙的话,终于低下头去,“对不起,段正夫,是我错了,任您责罚。”

话虽说了,却不愿意正眼去看段氏。

段氏眼也尖,一下就看到郑开羽的眼神,又有白拙在,他更是有持无孔,“哎哟,你看他是什么眼神?分明是要吃了我!我十七岁嫁给妻主,侍奉公婆生儿育女,活到四十六岁谁对我不是和和气气的,偏到老了要受这份气。”

“恭敬些,好好道歉。”白拙严厉了几分,用力捏了捏郑开羽的手,示意他赶紧道歉。

“奴知错了,请段正夫责罚。”郑开羽虽不情愿却没有违背白拙,垂下目光,诚恳了些。

白拙赶紧再次去扶段氏,“沈叔叔您与他计较什么,不过是个下人罢了,一会儿我一定好好打他一顿。您快起来吧,地上凉,您也不年轻了,恐受不住的。”

“白家姑娘,你是个好人,这妻主和我都知道的,我答应你过来教他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我乐得在家享享子孙福。”段氏得了面子,这才不情不愿的起来,“只是你买这人未免太凶了,咱们可得说好,你要是还想让我教他,他必听我的才是,若是用不着我这把老骨头,你就明说,我也知道不是你的过。”

“自然还是要麻烦沈叔叔的,我保证他以后肯定听话,若是再有今日之事,我就打断他双腿!”白拙保证道。

“行,大郎二郎还小,既然你回来了,我们也不留了。”

白拙赶紧给段氏拿了几块之前买的糖,包好了给一起拿回去。

家中男子是不大见女客的,同样,男客也一般不与女主人碰面,按理段氏应该在白拙回来之前离开,可今日特殊这才与白拙碰了面,其实白拙也只见过她两三次而已。

见段氏离开白拙坐到椅子上,郑开羽拿起了地上那套衣服,细细掸掉灰尘,将之叠起来收好。

“刚刚嫌恶的要命,怎么这会儿倒成宝贝了?”白拙不解。

郑开羽说:“值七八十文呢,不如哪日卖了。”

“你倒是会算账。”白拙觉得精打细算的郑开羽也很有意思,“听见了吗,从明天开始要对段氏恭敬一些。”

郑开羽显然不大情愿,“大人也不喜欢那人。”

“何以见得?”白拙反问。

“大人方才打我并未用力,只是做样子给他看罢了,可见你并不觉得他做得对。”郑开羽说。

白拙点头,“不错,我也不大喜欢段氏,但我初来时只有十几两银子,买了这院子后身无分文,沈大娘给了我好些日常用品,就连这椅子也是她家的。虽说都是旧的,但卖几个钱给孩子买几个果子吃难道不好?后来对我也多有照顾,所以我得记沈大娘的恩,你也忍他几天吧。”

“我明白了,我会对他恭敬些的。”郑开羽了然。

“况且,除了他也没人能教你做饭。顿顿吃包子我是吃不起的,除非你想每天吃面疙瘩,不然……”

白拙没继续说,不然怎么样呢,忍着呗。

郑开羽吃过两天面疙瘩,他觉得跟每天吃面疙瘩比,段氏也不是那么讨厌。

饭菜早就好了,一个素炒青菜,一个炒鸡蛋,还有半锅糙米饭,说不上多好吃,反正,比面疙瘩强。

让白拙意外的是,今日郑开羽居然直挺挺的站在一边没有与她一起吃饭。

“怎么?”白拙问。

“我那样,是不是让你很难做?”郑开羽低下头,这几日相处他也觉得白拙是个不错的人,自己明明是她买回来的奴仆,她却从没有摆过主人的架子,没有刻意要求他伏小做低,他是青龙人,又不是傻子,奴仆应该什么样他自然知道。白拙顾念他曾经大小是个将军放不开颜面,他自然也要为她考虑考虑,“我听段氏说,没有规矩的家庭,很难娶亲,你给我机会让我走,我自然不能令你找不到适合的人。”

“不错呀。”白拙起来看了看郑开羽,在他肚子上轻轻锤了一拳,“这青龙的男人也不都是狼心狗肺嘛。”

“青龙男儿顶天立地,哪个狼心狗肺了?”郑开羽不乐意了。

“行行行,那以后有别人的时候你就等我吃完了再吃,没人看见的时候还是一起吃,本来就两个人,再分个先后,还有什么意思?”白拙说。

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呢?白拙心里一阵哀凉,却赶紧收住了表情,去把被子叠了叠放在对面的椅子上,“来,试试这样疼不疼。”

“已经好了,不垫垫子也不疼了。”郑开羽却没有放过白拙神情一瞬间的变化,“我们行伍之人皮糙肉厚,好得快。”

“你在军营里是不是有好些兄弟?”白拙好奇。

“那是自然,好兄弟,一起抛头颅洒热血,都是过命的交情。”郑开羽回忆起以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有一次将军在河里洗澡,我、少将军还有另一个与我们一起长大的百夫长叫阴同,我们几个使坏,把将军的铠甲连着里衣一起偷了,将军只能围了一圈树叶回来,被好些将士看见了。后来将军知道是我们干的,一人打了三十军棍,还没收了我们的衣服,一起光着身子在帐子里待了三天。”

“你们太坏了,我若是你们将军,非把你们皮扒了。”白拙乐得前仰后合。

“几个混小子凑一起,什么混蛋事没干过。”郑开羽也跟着乐,“这样的事还有好些,将军至今没被我们气死,也不是寻常人。”

白拙随后收敛了笑意,“难怪你一心回去,若我有这样的兄弟也会不顾一切的回去吧。”

“那你早些放我走?我真有几百两银子的。”

“不放!不还了钱休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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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个叫刘颖的人来找白拙,说是山上看见了白额虎,想找白拙一起去打虎。自从女人会了法术,只要配合得当,打个虎猎个熊再也不是什么难事,回来也能卖个好价钱。

白拙因为会武,才来小吉镇不久的时候就被刘颖叫着加入了她们的打猎队伍,只是近年来山上的猎物大减,野鸡兔子之类又犯不上劳师动众,所以并不经常出去打猎。

“可是离镇上墓地很近的那座山?”

白拙还在犹豫,她最近包子卖的不错,一旦断了就可能丢了不少熟客,这时郑开羽却问。

刘颖皱了皱眉,还是说:“不错,正是往那个方向去,只是我们要更深入些。”

“大人,我们跟着去吧。”郑开羽劝道。

“你想去?”白拙问。

“我……”郑开羽忽然语塞,“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不逃跑。”

大型打猎的队伍通常由五个不同五行属性的女人和五到八个男人组成,男人们干体力活、背猎物,女人们则用法术猎杀猎物,效率非常快。

白拙沉吟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若是真能打到虎,所分的钱够卖几个月包子,就算没有老虎,弄些别的野味也不错。

“只是上山辛苦,你的伤还没好,可能受的住?”白拙有点担心郑开羽的身体。

“不会拖累大人的。”郑开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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