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承练剑鸣自华悯生身后传来,华悯生飞身后退,戚何暮引出最强劲的一道红线,红线一出姻缘殿,分为两股,一股直直缠住了华悯生手腕,另一股飞向沈豫川,最后两股合成一股,昏天黑地中亮起一道红光。
“戚殿主!”沈豫川顿时慌了,拼命拉扯着手腕上的那根红绳。
华悯生也厌极了这根红线,恨灵狂斩不断。
“什么劳什子法器?斩你这只手照样解得开!”华悯生提剑冲向沈豫川,谢卿挡下了一击,承练与恨灵相撞的剑鸣声扰地命聆蠢蠢欲动。
燕语涟跟在欢伯身后,远远地看见戚何暮,转身要走,被陈与初抓住了领子:“去哪儿啊小乌鸦?”
“你才是乌鸦!”燕语涟挣扎了几番,眼见陈与初愈发得意,刚要再喂他吃一颗乌鸦丹,被他一把夺过塞进了燕语涟自己口中。
“呱……”
陈与初满意笑笑:“天分不错,只可惜心术不太正。”
燕语涟想叫欢伯,却见她已经提着命聆刺向华悯生,转过头四下张望,看到了不远处隔岸观火的墨宸轩。
“呱呱呱!”
“小乌鸦乱叫什么呢?”陈与初看到那边打斗,刚要提着燕语涟回去,一转身就看到了望着这边的墨宸轩。
陈与初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看眼墨宸轩,又低头看了眼燕语涟:“你……”
燕语涟趁机挣开陈与初,快步跑到墨宸轩身边。
“呱呱……”燕语涟一开口,又是两声细微的鸟声;墨宸轩看着一头黑线的燕语涟,破功笑出了声。
陈与初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打了个寒噤,转身去护法。
墨宸轩淡淡嗔道:“看你以后还炼不炼这些东西。”
燕语涟气冲冲地跑了出去,墨宸轩悄悄施了道符咒跟着,自己去了姻缘殿。
那根红线倒是坚固,华悯生系着一端与欢伯谢卿周旋,沈豫川在另一边被拽的惊慌失措。
“孽障!今日便杀了你!”欢伯一直挡在沈豫川身前,命聆与恨灵不相上下。
“欢神君,您未免太有自信了!”华悯生剑法诡谲,几个回合之间,红线便在三人之间纠缠不清,欢伯双臂也被缠住动弹不得。
谢卿握着承练,在满天红线之中周旋:“戚神君!可有法子收一收这红线?”
戚何暮置若罔闻,只抚摸着那棵被劈成两半的古松树。
“戚神君,如此混沌不分,莫非这么多年将自己关在姻缘殿里关出了毛病么?”谢庭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沐叶啼与银竹符叙。
“给我滚出去打!”
戚何暮突然发作,用力一挥,姻缘殿周边结起一道结界,众人都被震了出去,半空中炸出无数道灵力余韵。
华悯生原本掐诀稳住了身形,沈豫川连带着那道红线一拽,华悯生整个人又被拽飞了出去。
“人人都说姻缘殿神君幽居不出,没成想这灵力倒是没有半分逊色。”禾蕤抱着顾少君在不远处观望,顾少君盘在禾蕤手上似笑非笑:“千年王八万年龟,好歹他也入了灵山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毫无长进。”
禾蕤浅咳了两声忍住笑意,朝着顾少君发问道:“你也认识戚神君么?”
“前面那些人里很多都是我认识的,不然这次也不会冒险来灵山了。”
“你们为何而来?”
“为了曾经没斩尽的缘分。”
“缘分?”禾蕤垂眸看着顾少君,“那我和你有什么缘分呢?”
顾少君嗤笑一声:“我看着你长大的缘分。”
“哦。”
看着禾蕤隐隐有些落寞,顾少君问起了经书:“那几本经书,我抄录了一份传到了人间,真经就在太子殿梁上,回去拿下来吧。”
禾蕤应声转身,顾少君透过缝隙和众神之中的华悯生遥遥相视了一眼。
华悯生苦笑一声,拽过红线将沈豫川拉到了身边:“沈豫川,我们为何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修戮殿四人又蹿到一处,看着谢庭赶来,谢卿适时地收了剑。
谢庭与欢伯鏖战华悯生,修戮四人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边缘,中途却被柳惟释叫住:“诸位好啊。”
“柳神君。”
柳惟释和四人一同看着战况,微微偏过头询问沐叶啼:“小道长,谢神君同你说了些什么呀?”
“谢神君?”沐叶啼指指谢卿,“谢神君就在这里,柳神君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柳惟释笑着摇摇头:“此谢非彼谢,我想知道的,是谢庭与你说的话。”
“谢庭恨不得杀了我,怎么可能专门和我说些什么?”
柳惟释面色平淡:“这可不一定,方才你们一同赶来,可不像是水火不容之势。”
“哦~”沐叶啼看向柳惟释的目光变得晦暗,“谢神君跟我说,让我回去洗干净脖子等他取我狗头。”
其余人皆怔住,柳惟释开怀笑道:“这怕是有点难,若真是如此,我倒是挺期待那日场景。”
银竹岔了一口气,有些狐疑地盯着柳惟释。
“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好奇。”柳惟释手中的玉净瓶散发出阵阵清光,柳枝又长长了几寸。
沐叶啼看了眼一边还在打的三人,朝着柳惟释行礼:“柳神君,可否借条柳枝?”
柳惟释欣然应允,指尖一挑,折下一段。
柳枝到了沐叶啼手中,仿佛青蛇一般疯长,折断的地方迅速生出根系,纠纷缠绕成一截手柄。
沐叶啼掐诀跃到半空,柳鞭带出半空绿叶,那道红线被叶片割地四分五裂,华悯生与沈豫川被甩向两方。
欢伯手中,命聆微颤:“好生强劲!”
墨宸轩眼中有惊艳:“梅枝化剑,柳枝作鞭;好本事。”
沈豫川狼狈爬起,看准最近的谢庭便飞奔过去寻求庇护。
华悯生看在眼里,一脸轻蔑:“沈神君怎么这副模样?到让人觉得你没什么本事了!”
沐叶啼与欢伯谢庭三人共面华悯生,欢伯率先召出剑阵,谢庭在其身后幻化出法天象地,沐叶啼施法催动那条柳枝,枝条如同蛛网一般圈住华悯生。
三重压制之下,华悯生渐渐不敌,最终卸力收了剑:“算了,打不过。”
陈与初看着眼前这一出有些不解,赤龙在他脚边盘成一圈静静趴着。
“人家都打累了,你这条龙都没有派上用场,你把他叫出来干嘛?”燕语涟又摸到了陈与初身后,幽幽开口。
“对面都是器修,让它去不是挨打么。”一语说罢,陈与初才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又会说话了?”
燕语涟一脸得意:“我炼的丹药怎么可能对我有用啊,刚才走到半路就好了啊!”
陈与初像是猜到了什么,越过燕语涟看向墨宸轩,眼见墨宸轩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陈与初也没有说破:“那你还挺厉害的。”
燕语涟没作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陈与初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刻燕语涟就拿出随身锦囊抓了一大把乌鸦丹往陈与初口中赛去:“让你嘲笑我!”
陈与初奋力将那些丹药尽数吐了出去,双手擒住燕语涟:“小乌鸦,炸了我的炼丹炉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去找欢神君说啊,我能干什么,我一没钱二没权,我能赔给你什么!”燕语涟一招兔子蹬鹰逃了出来,瞅准墨宸轩就跳到了他身上:“神君救我!”
陈与初头皮炸裂,眼皮一跳拽着赤龙回了天王殿。
墨宸轩也没有太大反应,轻轻将燕语涟抱了下来:“被你们欢神君看到了又要说我引诱你了。”
“那到时候我就说是我引诱的你不就好啦!”燕语涟依旧抱着墨宸轩仰头看着他。
“那么说我更要被千刀万剐了。”墨宸轩哭笑不得;“你先松手,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欢伯注意力全在华悯生身上,看到墨宸轩赶来,只是询问处置:“另外二人还未找到,此人是先诛灭还是审问?”
墨宸轩拿出禅杖,禅杖在华悯生身边化成一座金色八角笼,华悯生像是无所畏惧,靠在笼边看着外面:“要不先审审?万一我能说些什么呢?”
墨宸轩负手而立:“那就看我灵山的本事了。”
燕语涟不甚在意,余光看到柳惟释走进姻缘殿结界,也偷偷跟了进去。
“戚殿主,玉净瓶中甘露兴许可以救活这棵树。”柳惟释走进戚何暮,戚何暮跪坐在地上,身边是为了修补古松断裂的红线。
“你试试吧。”戚何暮满眼疲惫,柳惟释将玉净瓶中甘露倾倒在古松根部,古松树干之间又重新长出了一株幼苗。
“不是以前那棵了……”戚何暮盯着不断长大的那棵青松,眼中似有泪水溢出。
“戚殿主,如果过去无可挽回,不如重开一局。”
“何意?”
“我……”柳惟释刚要开口,殿门处便传来了动静。
“谁?”柳惟释温声软语,燕语涟走了过去,戚何暮疑惑道:“燕语涟?你怎么在灵山?”
“我为什么不能在灵山?”燕语涟不甘示弱,“我还在西王母殿呢!”
戚何暮脸上难得有了点欣慰:“好啊……你来姻缘殿有何事?”
“我……”燕语涟看着柳惟释有些顾虑,柳惟释看明白,顺势退出了姻缘殿。
“有没有红线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呀?”
“嗯?”戚何暮瞳孔骤缩,“语涟也有喜欢的人了吗?”
燕语涟点点头。
戚何暮垂头思索了片刻,语重心长道:“感情之事,不要强求,否则酿成苦果,惨痛一世。”
燕语涟盯着戚何暮,轻轻蹙起眉头:“那……我该怎么办?”
“你该平安。”戚何暮站起身,带着燕语涟到了殿中,到了内殿,墙上挂着一幅少年丹青。
“这是……我哥哥!”燕语涟又惊又喜,“我还没有见过我哥哥!”
“你没有见过又怎知这是你哥哥?”
“他跟我长得像,尤其是眼睛!”
戚何暮心中微颤,上前从画下桌上的一个木匣中取出了一个红线编成的手环,中间挂着一个小金锁:“这是燕栖怜留下的,留下给你的,平安锁。”
燕语涟见到平安锁,又看向画像,目光转向戚何暮:“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他。”
“他说过,不需要你记得。”戚何暮帮燕语涟带上平安锁,系紧;“你还太小,对感情之事不甚明白,不如先让自己好好的,若是多年之后你还是喜欢他,不如再开口表明心意。”
燕语涟抚摸着那个手环,抬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系太紧了吗?”戚何暮刚要上前查看,就被燕语涟拦住。
“那要是在这几年里我不喜欢他了呢?”
戚何暮若有所思:“那就说明,你最开始对他就不是特别喜欢,只是因为年少悸动,一心相许,在这几年里明白自己真心,也不算错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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