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宣玉脚下一空,摔了个屁墩,任由那绿衣娘子灌了一壶酒。郑浔那婆娘也太不像样了些,深闺女子竟敢到这花柳酒色之地,还敢包场,她钱多没地儿花?
“爷放心,奴定会将您伺候得舒坦,包君满意。”绿衣娘子软言细语,满面笑意的看着眼前的金山。
“郑娘子?郑浔?”万宣玉横眼问那绿衣娘子。
绿衣娘子含笑点点头,瞧国公爷清醒了,连忙招呼大家伙忙起来。
又一阵过去,外头打更声响起,绿衣娘子领着舞姬歌姬出了房间,与两位青衣娘子领着另一批歌姬舞姬擦肩而过。
“还来?”万宣玉往后挪了一步,神情惧恐。那婆娘到底要干什么?
青衣娘子见状,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笑盈盈的解开万宣玉的衣裳,往那白花花的胸脯摸去。“国公爷,奴来伺候您了,等得奴好急啊!”
万宣玉推开那青衣娘子的手,横眼怒斥:“滚。”
随后起身拢了拢身上衣裳,大步往楼下而去,气势汹汹行至楼下,看见那始作俑者坐着打盹,怒吼道:“郑浔,你到这花楼作甚?还敢包场,你看看你的模样,那点像大家闺秀了?”
郑浔惊醒,揉了揉眼睛,递给苗娘一个眼神,苗娘得令,拿着早已备好的擀面杖,狠狠的给了万宣玉一闷棍,万宣玉两眼一翻直直倒在地上,随后家仆上前抬着万宣玉出了翠红楼。
郑浔将剩下的金条给了鸨娘,鸨娘笑的脸都快烂了,今日的收成,可比的上这翠红楼的半年的营收了。
翌日,天光大亮。
万宣玉悠悠睁眼,后脑的疼痛传来,让他想起了昨夜的事,怒从心起,起身寻那恶妇郑浔报仇,那晓得昨夜蜷缩在罗汉榻上歇了一夜,双脚酸麻,跪在了地上,碰巧此时郑浔开了门。
郑浔看着那万宣玉的狼狈样,噗呲笑出了声,“国公谢我昨日将您带回来,您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吧。”
万宣玉气急败坏,指着眼前的恶妇咬牙切齿的喊道:“郑浔,我昨日不过是去喝了几口酒而已,你竟敢伤我。”说着,转头看着苗娘,恶狠狠道:“还有你,在我身边多年,不知谁是主子了?昨日敢给我一棒,明日是否就敢捅我一刀。”
“苗娘不敢。”苗娘委屈的退后一步,低着头躲在了郑浔身后,比起阴晴不定的国公,情绪稳定且足智多谋的夫人更可靠些。
“行了,昨日一切种种皆是我做的,你怪苗娘做什么。”郑浔见不得那万宣玉欺负弱小,说罢吩咐着下人伺候更衣。“快些给国公换衣梳洗,马上就要启程回门了,可别耽搁了大事。”
苗娘得了夫人撑腰,腰杆子硬了,也不管国公心情如何,接下话:“贵妃娘娘说了,今日回门之礼,国公不可轻视,需重礼相待,且要亲自去那郑家。”
回门路上,万宣玉板着一张脸,似今日不是回门,而是抄家。
郑浔到沛国公府门前时,碰巧柳家也到了,万柳两家的车马一左一右相对而停。
万宣玉下了马车,满脸不屑的瞟了眼对面的柳家,想到那柳杭曾是他新妻的未婚夫,胸腔生气了一股莫名之火,看到春风得意的柳杭,怒火好似找到了出口,“阿狸,将姓柳的赶到侧巷去,什么东西,也敢同我万家并列。”
唤阿狸的随仆,拱手一应,也不顾那郑家柳家的面子,带人将万家的车队和仆人赶去侧巷。柳家不服,欲上前理论,阿狸不多说一句直接提起了配剑。
原本高高兴兴二房,因此之故,面色难看至极。
陈氏和郑泠本还有说有笑,见万家无故发难,气得母女二人眉头紧皱,脸色骤变。
二房不敢得罪万家,又不想落女婿家面子,郑家之主郑保寿舔着脸,上前周旋。“侄婿,今日家中备了好酒,快快到家中去吧。”
“侄婿?”万宣玉心眼极小,经郑国公一提醒,想起之前赐婚的事,看着一旁的郑泠,语气不善道:“若我记得不错,与我有婚约的是你的女儿,你一口一个侄婿,怎么?这是提前就知道我会娶你侄女?你郑家胆大包天,竟敢私自掉包,此事我定要参你一本才了。”
“国公息怒。”郑保寿一听要参奏,关乎仕途,吓得腰板子又软了一节。
都知郑家空有国公之虚名,并无半分实权,加之多年前的得罪了万贵妃,皇帝也并不喜郑家,如今的郑家男儿,于仕途一事颇为艰难。
恰在此事,柳杭不知哪根筋不对,上前游说:“万国公不必动肝火,你我同朝为官,日后又要做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咱们还是和气相待才是。”
“和气相待?”万宣玉气笑了:“我看不见得,你柳家得罪了同安长公主,你这仕途到头咯,日后咱们可见不到了。”说着,目光落在那郑陈氏身上,摇摇头道:“为了逼我下聘,沛国公夫人为了换亲,欺瞒长公主,逼迫我阿姐,我要让你这仕途顺遂了,我这些年不是白混了么。”
柳杭原本笑盈盈的脸上僵住了,他与郑浔有婚约这事家里瞒得死死的,除了内近的亲眷无人知晓,这万宣玉是如何知道的?何况昨日长公主府还送了喜饼到柳家,恭贺他与郑泠大婚,说明长公主看中他,又怎会故意针对?可若丈母娘真为了成全他和妻子,欺瞒了长公主,那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一旁的郑泠看柳杭脸色不对,忙上前柔柔的唤了声“夫君”,而后委屈巴巴的只用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之前万国公向圣上请旨赐婚,以为娶的人是我,如今我却嫁给了你,可见万国公这是醋上头了,夫君莫要放在心上。”
要说郑泠还是有些手段,简单几句就哄好了人,而后还惺惺作态的看向了一旁看好戏的郑浔,颇为为难道:“妹妹,大婚那日,花桥抬错,并非你我之过,如今万事已定,妹妹别计较,安心与万国公过好日子才是。”
郑浔听出了郑泠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如今天地已拜,洞房已入,连回门都来了,万事是不能重来的。她有意看向郑泠,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听万宣玉阴阳道:“柳夫人这话说得可不对,一则,大婚当日,一应琐事由沛国公夫人全权负责,花轿会不会抬错,是不是故意抬错,沛国公夫人要担全责;二则,本国公身份尊贵,是瞧不上尔等背信弃义之人,故而还得谢谢沛国公夫人折腾这么一遭,娶了另一位郑娘子,只要不与你郑二房结亲,本国公都高兴。至于本国公能不能与你堂妹过好日子,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万宣玉说着还故意看向了柳杭:“毕竟,一个断了丈夫仕途的妻子,不是谁都有这么个运气娶的,这看似好姻缘可就成了孽缘喽。”
郑浔瞧万宣玉如斗战公鸡一般斗志昂扬,下意识问苗娘:“你家国公一直这么得理不饶人?”
苗娘挺了挺腰杆子,得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们国公说了,在外什么都可以输,就是不能输气势,那不要钱的东西都输,说出去脸都丢到护城河去了。”说着小声道:“国公那张嘴可是和御史大夫有得一拼,说得急了,连他自己都骂。”
郑浔“哦”一声,扫了一眼如今这战况,很显然郑家柳家都不是那万宣玉的对手啊。
最先没忍住的是郑游,他是郑家最小也是唯一的男丁,自幼家里上下捧在手心,性格也同郑沁一样跋扈,故而在万宣玉一再为难郑柳两家时,挺身而出,指着万宣玉破口大骂。“够了万宣玉,你不就是仗着你姐姐是皇妃才敢如此嚣张么,没你姐姐你什么也不是,还敢在我郑家门前放肆,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郑保寿见状,一巴掌甩在了儿子脸上,怒道:“闭嘴,还不跪下跟万国公认错。”
“爹~”郑游捂着脸不敢相信一直宠他的爹,会当着众人的面动手打他,气得也不管谁在场,不甘不平道:“爹你怕他作甚,等将来太子登基,他什么也不是了。”
太子跟万宣玉有仇,整个长安都知道,太子登基后,万宣玉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万宣玉可不怎么认为,衣袖一甩,板着脸怒斥:“放肆,如今圣上还在,储君大事,岂容你这黄口小儿胡言乱语。阿狸,送郑家公子去大理寺,还请大理寺卿好生断案,别一天拿着俸禄吃闲饭。”
阿狸得令,两步上前,跟拎着小鸡子一样,提着郑游,架马往大理寺而去。万宣玉对阿狸这麻利动作满意的点点头,这阿狸别看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二房看到唯一的男丁被带走了,吓得不轻,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多,那里是郑游那娇滴滴的公子哥受得了的。
郑保寿摸了一把汗,大着胆子上前请罪。“万国公息怒,游儿说得只是胡话,国公切莫放在心中,您就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宽恕他吧。”
“二伯父这话说的,侄婿就听不懂了,他议论的是储君,该有圣上裁断,我这不过是将案子递上去而已。”万宣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装得一副正人君子。“伯父啊,侄婿话不好听,但还是要说的,小舅子这鲁莽又无脑的事还是少干为妙,毕竟你家无钱无权无帝宠,空有个继承的爵位,日后再闹出事来,可就不是进大理寺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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