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赵晨猛地抬眼看向孟寒初,眼里压着浓浓的不甘,然而边上的侍吏赶忙拿了一团破布堵住他的嘴,以防他再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惹了眼前这尊大佛。

孟寒初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赵晨,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拂袖离去了。

锦影在外等候,朝着孟寒初轻点了下头,示意一切安排妥当。

孟寒初低声问道:“他怎么样?”

锦影恭敬答道:“已经用过膳了,不过……”

“嗯?”

“不过是和那位一起的。”

孟寒初思忖了片刻,还是看向锦影:“如实禀报。”

“是。”锦影手心微微有些发汗,不知道该如何将话说出口,“二人之间似乎闹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陆公子为难谢公子,将他是哑巴一事挑出讽刺。”

谁料想孟寒初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容,磁性的声音流淌出来,让锦影看得心惊胆战:“这二人相遇倒是有趣。”

有趣……怎么个有趣之法?

王爷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

摄政王府。

谢别安用完膳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书案前有笔墨纸砚,他也闲来无事,便蘸着笔墨开始描绘起来,只是没想到画着画着,竟然几笔便勾勒出孟寒初的模样来,等谢别安回过神来的时候,画幅上已经出现了孟寒初冷峻的神情,一如他在宴会上初见遥遥对望的样子。

谢别安一时间心乱如麻,自己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陆月竹的声音,眼下又绘出了孟寒初,他咬了咬唇,毫不犹豫地撕了这幅画,赌气似的扔进了一旁的画桶,索性坐在躺椅上休息,尽量让自己不要想起那个混蛋来。

可是越是不要让自己去想什么,脑子里越会出现什么。谢别安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浮现出回府的第一个夜晚,耳尖不由自主地悄悄爬上绯红,浑身滚烫起来。

“别安。”

“很好看。”

……

笃、笃、笃。

就在思绪即将蔓延得无法收拾时,外面响起的敲门声及时地制止了这一切,谢别安宛若偷食禁果被发现一般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去开门,发现是管家,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管家恭敬地看着谢别安,说道:“谢公子,王爷赏了一些东西给您,都搬到院里来了,您先瞧瞧。”

孟寒初赏了东西?

谢别安拉开门,有些茫然地走到院里,发现不大的地方早就被各种积放金银珠宝的箱子堆满,还有各类摆件大喇喇地堆放在一边,一看就价值连城,西域的红珊瑚、夜明珠,青玉金蟾,盘口琉璃,赤珠玛瑙,无不让人眼花缭乱。

谢别安连几样东西都认不太全,多亏管家一一介绍。末了管家还感叹道:“王爷到底还是在意您的,当初陆公子侍寝,可从未收过这般等阶的赏礼。”

陆月竹。

又是陆月竹。

谢别安心底升起的那点高兴瞬间被苦涩代替,似乎有人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在这座偌大的府邸内,还有一人是比他先来的,先于他走进了孟寒初的心中。

谢别安比划道:谢谢,但是我不需要了。

管家一头雾水,他是不懂手语的,于是请来了青阳。在青阳的传达下,他才连连惶恐地作揖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呀,王爷的赏礼,您哪有不要的份。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您和我都不好交差。”

谢别安自诩也没有多大的功劳,只不过是陪着孟寒初几日,自己值不起这么大的身价。但他也知道管家的不易,不想为难别人,只好收下了这些物件。下人们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将其摆放进谢别安的房中,将金银财宝悉数收好,这才离去。

谢别安看着原本简朴的房内此刻变得有些刺目,到处都是自己碰坏了赔不起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恍神。要知道自己是过惯了穷苦日子的,原本便没有多少极高的审美,反倒有些接受不了。但这些都是孟寒初的心意,再言自己在摄政王府或许也住不了多久,也就随他去吧。

谢别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拨弄着红珊瑚上的小吊坠,有些出神。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谢别安慢了半拍才转过身,直直地撞入了孟寒初的怀抱,炙热而又坚硬的胸膛一时将他吞没,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孟寒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谢别安这才反应过来,用了些力气挣脱他,孟寒初也没桎梏,顺着他的力道松开,目光巡视了一圈屋内,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倒是灵巧,屋内布置得不错。”

谢别安摇了摇头,比划道:不是我布置的。

孟寒初不与他多言,走到书案边眼尖地瞧见画桶里的残骸,单手拣了几张碎片出来,谢别安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等孟寒初看清上面的画迹时,又是一阵轻呵:“很想我么?”

谢别安局促地后退了一步,没有任何解释。

他那个时候的确是在想他不错。

窗外滴滴答答地开始下起雨来,缠绕着二人的心绪。孟寒初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周身阴冷的气息被带走不少,谢别安却是耷拉着一张脸,连看也不愿意多看孟寒初一眼。

这样的变化显然被孟寒初注意到了,他隔着距离,冲着谢别安说道:“今日的赏赐不喜欢么?”

谢别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说,然而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还是比划道:你喜欢他?

孟寒初心底自然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转而坐到床边半眯起眼睛避而不谈,开口道:“我的腿有些疼,别安。”

谢别安看了孟寒初一眼,败下阵来,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来,伸出手掀起衣袍,准备为他的伤腿按摩。

没想到孟寒初猛地带起谢别安的胳膊压到床上,几乎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将他牢牢禁锢在身下,语调压低,带着明显让人觉察到的危险:“这是吃醋了?”

谢别安扭过头去不愿意看他,将自己的真心话悉数咽进肚里。孟寒初腾出一只手来嵌住他的下颌,扭转过来,二人幽深的瞳孔对视,谢别安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质问。

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人,孟寒初却可以用赏赐来打发自己,还装作这般的无辜,谢别安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缩下巴,一口咬在了孟寒初的虎口处,孟寒初竟也没有躲闪,像是心甘情愿让谢别安发泄怒火一般,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直到谢别安嘴里尝出了血腥味,他才微微松开力道,孟寒初放手瞥了眼手,言道:“解气了?”

谢别安在这没有什么温度的话语中瑟缩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盖上了孟寒初的虎口,皱了皱眉,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想要起身寻找纱布为他缠上,孟寒初却执拗地将他压在身下,力道更甚。

“……还学会咬人了,真是个坏毛病。”

孟寒初嗓音喑哑,伤手覆上谢别安的眼睛,谢别安颤抖着睫毛,顺从地闭上眼,分明感受到血珠低落在自己的眼皮上,带着冰凉的气息,而后便是孟寒初的双唇,与那挑//逗的舌//尖。

“……”

谢别安被那暖意融化,一时竟没有力气反抗,任由孟寒初在自己身上动作,而孟寒初的攻势也越来越猛烈,让谢别安不知如何作答。

忽然,谢别安脑中闪过白日里陆月竹的脸,在孟寒初挑开他衣襟的刹那,力气陡然丛生,挣脱了孟寒初的束缚,坐了起来,孟寒初兴味正浓,不知他这番又是作何,只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谢别安深吸了口气,比划道:你对他也是这样么?

孟寒初的脸冷了下来,他不知道谢别安会在这般温情的时候提起陆月竹,一如孟寒初自己仿佛已经忘却了在摄政王府之中只有谢别安这一人在乎男宠的地位一般。然而在这般时候孟寒初确实不会与他多言,只是直起身子抚了抚褶皱的衣袖,平静道:“别安,你不该问的。”

谢别安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他确实不该问这个问题,但话已经出口,自己在乎的也并不是孟寒初的回答,他的这番态度,已经足以说明这一切了。

谢别安坐在床上,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冲着孟寒初比划着手势道:我不会说话,他会。

孟寒初眼中有着微微的动容:“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谢别安泄气般的耷拉着脑袋,孟寒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想像是对待委屈的小兽一般,停留了片刻,而后脸上的神情冷肃下来。

谢别安伸出手,想摸一摸他受伤的虎口,却只摸到了他转身飘过的衣角。

孟寒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只有青阳守在外边,敲了敲门,询问着谢别安是否还需要些什么。

谢别安近乎自虐一般的、比划道:他去哪儿了?

青阳有些不忍,然而还是实话实说着:“看去的方向,应当是陆公子的院子。”

孟寒初去陆月竹那儿了。

谢别安伫立在门边许久,直到冷风吹过他散开的衣襟,他才如梦初醒般兀自摇了摇头,嘴边挂起苦笑,慢慢地阖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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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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