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接下来的日子,孟寒初都对谢别安避而不见。

不知是有着别的心思还是如何,谢别安便也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中,偶尔想起孟寒初,也总是强行压制下去,回想起青如村的种种,只当是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切皆如幻影浮沫一般消散。

府中经常会传来孟寒初今夜又栖在陆月竹院内的消息,谢别安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不会再受伤了,可每每听到这般的话语谈论,却总还是会忍不住地疼痛,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缓慢地啃噬一般,叫他喘不上气来。

一切总是不如同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总是脱离轨迹发展。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月色奔涌在曲折的回廊之中,照亮了谢别安悄悄打开门的身影,他不得不借着夜间的冷风,近乎自虐般地重重呼吸着刺骨的冷意,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不要再去有过多的念想。

窸窣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谢别安慌忙掩盖上,背靠着门,大气也不敢出,只听见守门的侍卫刚出声便被打断,而后便是有力的脚步声踩到了门前,呼吸声几个来回之间,几乎便到了谢别安的身前。

那人似乎停顿了下,便那么站在那儿,久久地伫立着,似乎害怕惊扰到谢别安。谢别安也没有动,二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门,心思各异。

“……别安。”孟寒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要谢别安不在门前,甚至就听不到他的呢喃。但这声呼唤无疑犹如一把钝器刺入谢别安的胸膛,让他忍了数日的泪水瞬间冲刷而出,刹那间连喉间都带着铁锈味的酸涩,苦味无比。

谢别安捂住自己的口鼻,掩住自己的响动,如果门外的不是孟寒初,他甚至想要推开门去好声好气地劝慰,天气寒冷,已经那么晚了,应当早些歇息。

可门外的分明就是孟寒初。

谢别安无声地沿着门滑落在地,将头掩埋在双膝之间。他终究是做不到对孟寒初心无波澜,也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孟寒初在门外站了许久,久到谢别安的泪水几乎要流干,直到他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侍卫上前低声提醒,孟寒初才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

孟寒初……

-

翌日清晨,大楚帝前往行宫祭祖,京城城门缓缓打开,圣驾驶出官道,肃王与摄政王驾马左右同行,文武百官齐齐俯身相送,街道百姓跪拜叩首。

吉时已到,明黄色的仪仗上皇帝素衣净面,端坐其上,由于还未有皇后,暂由贵妃领衔祭祀,大行其礼。

孟寒初手握缰绳,回首寻找着自己府中的车辇——

陆月竹早已沐浴焚香,端坐在车辇之中,随之同行。

孟寒初见车辇安然无恙地行驶着,收回了目光,李惊萧瞧见了他的动作,从一侧绕了过来,打趣道:“这么不放心府上的小娘子?”

孟寒初并未接话,目视前方毫不在意李惊萧说了什么,李惊萧一甩马鞭,赶上与他齐头并进,又接着说道:“我猜猜你是带了哪位……那个哑巴?”

孟寒初这才将目光分给了他一点,道:“乡野村夫,如何登得大雅之堂?”

李惊萧嘴角勾了一下,玩味道:“……出行数日,那你便如此放心,将他一人留在府上,不怕有什么人趁此机会将他夺了去么?”

孟寒初周身瞬间冷了下来,嗓音中暗含警告:“只要他愿意留在府中一日,便没人能让他走。”

李惊萧笑了一声:“摄政王还真是……怕是那哑巴哭瞎了眼都换不来你瞧他一眼。”

“祭祖事重,各部是否安排妥当,除却本王的查验之外,还需肃王搭手。”孟寒初不咸不淡地抛出话语,李惊萧并未多言,一夹马肚,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这一番交谈,却让孟寒初不得不起了提防之心。李惊萧生性散漫不定,行事诡谲,又是在京城中与孟寒初平起平坐的敌手,是真有胆量从他府中将人掳走的。

孟寒初的眸子暗了暗。

还是要让他待在自己身边才好。

-

王爷他带着陆公子走了?

谢别安的眼里没有惊讶,反而是意料之中。青阳略有歉疚地点了点头,宽慰道:“只是祭祖之事,或许陆公子更适合,您也不必过于心伤……”

谢别安点了点头,努力地挤出一个笑:那可以将花树移回来么?

青阳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脑袋:“花树成活并不容易,如此频繁动土有损根基,况且此行前去……陆公子也不知何时会折返,恐怕不能轻易移栽回来。”

谢别安落寞地靠着门框,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回到了房内。忽然又有一个敲门声响起,正当他以为是青阳来通知他花树可以移栽回来时,却发现眼前的人是锦影,只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谢别安的口鼻便被一块湿帕子给捂住了,接下去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将他吞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谢别安发现自己的眼睛被蒙住,手脚也被细细的铁链束缚着,只是身下感受起来是柔软的床铺,似乎这里的主人并无意伤他,只是想将他关押在这里而已。再回想将自己带来这里的人或许是锦影,谢别安便能猜想到,这里一定是孟寒初的房间。

只是孟寒初用这样的方法将自己带来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人送来吃食,端放在一旁便退了出去,谢别安来不及比划手势询问,便错过了这个机会。然而当他再次挣扎时,竟然发现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这细链挣脱开来,只是双腕与双足仍旧被绕了一圈,除却床以外的几米之内,根本走不到房门口。

但他又不知自己到底晕了多久,实在是饿极了,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之后,不顾其他,端起放在一旁的饭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到谢别安吃完,才有空细细地观察起这个房间的布局。

房间装饰恢弘华丽,比谢别安在摄政王府中住的别院还要大上不少,带着最近才打扫过的痕迹,一尘不染,焕然一新。谢别安的衣裳也松松垮垮地没有系紧,大片的领口敞开着,屋中却温暖无比,让他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不整,下意识地站起想要走到偏殿去看看,忽然手腕吃痛,被那细链一掐,几乎深入肌肤,这才让他晃过神来,自己原来是被禁锢着的。

他恹恹地坐回床上,盯着空气中某个飘忽不定的浮尘,此刻多想能够有一个人能够陪在自己身边询问着情况,可惜没有人站在身旁,偌大的殿中只有他一人被囚//禁着。

床上的丝绸锦被采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质感轻若鸿毛,却温暖舒适,显然这并不是什么蛮荒之地,而是皇室贵族所在的地方。当谢别安意识到这一点时,有一个可怖的想法从心底蔓延开来,窜入脑中。

孟寒初这是……将自己带来了皇室行宫?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谢别安的心跳瞬间提至喉间,眉头微皱,一时间不知道该躲往何处。手足皆有锁链禁锢,他无处可逃,除却屏风的遮掩能让他暂缓一时半会儿之外,他只能暴露在来人的视线之人。

况且还不知道,这么晚了,来人究竟会是谁。

会是孟寒初吗?

谢别安不敢揣测,只得小心翼翼地缩起手脚,尽量不让自己与锁链发出响动,退回到床上,一动也不敢动。那人见屋内没有反应,寂静了片刻,谢别安以为是下人,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得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一室冷气灌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锁链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正好被他悉数收入耳中。

来人声线疑惑,边走入边唇齿轻启,问道:“王爷?”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陆月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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