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的烧一直到天亮,又经过几次擦身才降下来。
到了后来的时候,白笙已经醒了,陈渔给白笙擦身他还会自己配合,陈渔说背过去他就背过去,说转个圈他就转个圈,特别听话。
面对清醒的白笙,陈渔奇异的身体反应缓解了许多,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晚了,没睡好觉,脑子不清醒,才会产生那些旖旎的心思。
白笙烧虽然退了,但病还没有完全好,喉咙还有痰,每每咳起嗽来陈渔听着浓重的痰鸣音,看着白笙涨红一张脸,气息都不平稳的模样,就总会暗自在心中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白笙,如果那夜多注意一点,给淋了雨的白笙煮了姜汤,驱了寒,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他很懊悔那天自己的疏忽。
夜里睡觉的时候白笙又咳起了嗽,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让人听着便感觉格外痛苦,陈渔翻身起来给白笙拍背,一下一下顺着白笙不平稳的气息。
“深呼吸,慢一点,别急……”陈渔一边安抚着白笙,一边轻声说着。
白笙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趴在陈渔怀里,半响后再次沉沉睡去。
可被咳嗽声吵醒的陈渔却是睡不着了,他感受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的白笙,脑袋里回旋着方才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心里总安定不下来,觉得还是要想点什么办法缓解。
老人说枇杷膏止咳,村口有户人家有棵枇杷树,陈渔心想可以去讨些枇杷叶来熬枇杷膏。
这般决定下来,第二天一早,陈渔就拿着砍刀出了门。
这个季节已经过了枇杷结果的时候了,树上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枇杷叶。
村口的婶子听陈渔说想砍些枇杷叶熬枇杷膏,很高兴的就同意了。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给这棵树修修枝呢,它现在长得太大了,长在顶端的果子都摘不到,没年就只能看它们落在地上烂掉。”
“阿渔,你帮我把枝砍一砍,只留矮的,砍下来那些你就拿去熬枇杷膏行不?”
陈渔这也算是赶巧了,他正好需要枇杷叶,而婶子需要修树,修树请人还要花钱,他帮忙修了,拿些枇杷叶走就好。
陈渔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总不能白拿别人东西,砍树枝于他而言顺手的事情,没什么难度,做了就做了,属于各取所需正正好了。
砍树的时候,婶子在下面给陈渔扶着梯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阿渔,你打算讨媳妇了不?”
砍刀有力的凿在枝干上,发出“砰砰”的响声,陈渔没大听清楚婶子的话,便问:“什么?”
婶子见此,将说话的声音放大,重复道:“阿渔,你打算讨媳妇了不?”
她说这话的声音实在不小,陈渔听清楚了,也觉得半个村的人大抵都听清楚了。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往下看去,刚想说些什么,视线就落到了门口的一个身影上。
是白笙,大抵是睡醒了,没见到陈渔,所以找了过来。
好巧不巧,正好听见了婶子这句话。
陈渔看着白笙,他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那一瞬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有这个打算了。”
他分明还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妻的,但却莫名其妙的这样说了,说完以后陈渔自己都拧了眉头。
婶子在听见陈渔这话以后很高兴,他跟陈渔说:“那正好,婶子有个侄女,和你年纪相仿,长得虽然一般,但是特别能干,家里条件也好,不然你们见一面?”
“婶子,还是算了,你侄女条件比我好,跟着我委屈了。”陈渔继续砍起了树,似是无意般说了拒绝的话,但视线却是在白笙那儿没挪开。
他心里有些诡异的念头,就想看看白笙知道他说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白笙会有什么反应呢?他又希望白笙有什么反应呢?陈渔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实在神经。
“不会不会,阿渔,别人不知道,婶子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人踏实又能干,这几年还把给你妈治病的债给还清了,我侄女跟着你,日子再怎么样都不会苦的。”婶子说,“况且那姑娘之前见过你一面,对你有点意思。”
陈渔沉默了,手里动作又停了下来,婶子见此以为有戏,乘胜追击道:“要不见一面?婶子也不是说你们一定要在一起,见一见,万一合适呢?你说是吧?”
白笙在这时候走进了院子,他轻轻敲了敲门,将婶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让陈渔没有说出一个回答。
婶子看到白笙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陈渔说:“婶子,他是来找我的。”
相亲的事情就这样一笔带了过去,婶子在这时候反应过来,笑着朝白笙招招手,“快来快来,你就是阿渔从海边捡回来那个孩子吧?”
“早就听说你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们都说你长得好看,今天看到了才发现他们说得还真没错。”
“你们城里的男孩,怎么这皮肤比我们这女孩子还嫩啊,跟没晒过太阳似得。”
婶子热情的和白笙说着话,但她也知道白笙是个哑巴,所以自己连连说个没停,根本不需要白笙的回答。
她招呼白笙喝水吃东西,白笙摇了摇头,然后执拗的站在树下,等待陈渔。
砍高处的树枝需要一些功夫,早上刚开始还没太阳,但后来就渐渐晒了起来。
陈渔跟白笙说:“你先回去吧,这里很晒。”
白笙还是摇头。
陈渔见此,也没强求,只说:“那你去阴凉的地方站着,我很快弄完。”
随后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当拖着一大片枇杷叶从婶子家离开的时间,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晨时的那点凉意彻底消散。
“回家吧。”陈渔跟白笙说。
两人就这样并肩离开,白笙伸手要去接陈渔手里的枇杷叶,陈渔拒绝了,说:“不用,不重。”
白笙就收回了手,他走在陈渔身侧,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忽然,白笙停下了走路的脚步,陈渔回头看来,问:“怎么了?”
白笙抿着唇,他蹲下了身子,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你要去见那个姑娘吗?】
他问的很直接,出乎陈渔预料的直接。
陈渔其实有设想过白笙会问这件事的,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看着白笙的脸,喉结微微滚动,拖着树枝往前走了几步。
树叶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他蹲下身,与白笙平视,半响后,他问:“你希望我去吗?”
白笙听着这问题,盯着陈渔看了许久,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半刻后,他才终于似是有些生气陈渔将问题抛给他一般,在地上用力的写下,【你想去的话,就去。】
然后,便扔下手中的树枝,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场矛盾,来得毫无征兆,甚至称得上平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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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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