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梦

林玉雪与秦夙不能直言,生怕让外人知晓阿姐的胃口,阿姐会觉着没面子,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玉雪才进学堂念书。

林雁琼则留在家中。

春喜早早就来了,她家中贫寒,平时天不亮就要起身帮家中干活儿。如今寻着活计,她略轻松些,比以往多睡了半个时辰,来的路上还买了几张饼。

见大姑娘一脸深沉地坐在桌边盯着自己的饼,春喜试探道:“姑娘要吃吗?”

陈家的大姑娘刚被找回来,这不是什么秘密,吃了那么多年粗茶淡饭,一时改不掉也正常,兴许人家就爱这口?

林雁琼见春喜主动,果不其然接过春喜手里的葱油烧饼,一口气全吃了下去。

春喜生怕午时没有饭吃,刻意多买了些,总共有三张,她自己就算胃口大的,却没想到这位大姑娘更惊人。

春喜看得傻眼,兰竹及时道:“大姑娘,厨房还未收锅,您要吃,说一声就是了。”

她又转身对春喜:“不如你先去厨房用早膳吧,咱们姑娘不急这一时。”

雁琼不好意思地擦手:“太饿了……”

春喜哪有怪她的道理,只是吃惊,她收回眼,去了厨房。

宋斐就站在她旁边出神,他方才在发呆,但余光也能瞥见,林雁琼从起身开始,陆陆续续吃了两个海碗装的面,一屉虾饺,两个包子,接着又吃了三张人脸那么大的烧饼。

她说她饿。

宋斐陷入诡异的沉思。

他看了看林雁琼瘦巴巴的身躯,目光忍不住朝她腹部打量,瞳光中掠过一丝诡异的情绪。

莫非是有孕了?

要找邱少游来给她看看吗?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雁琼有了察觉,她转身抬脸,推了推身前的课业:“阿绯,我这回没再出错了吧?”

宋斐的目光落回她的课业上,自昨日听了父亲的话,林雁琼就两眼发亮,格外清醒,算账时都比前些天有冲劲。宋斐撑在书案上,对过数目,确认无误后,慢悠悠道:“都没错。”

兰竹在院里差事小厮爬树捉虫,宋斐收回眼,问她:“姑娘是为了昨夜的雄心壮志,故此发奋图强?”

“啊?”林雁琼想了几刻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窘道,“那是我半夜睡不着,胡说八道的话,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也别当真。”

宋斐满意地收回手,微微一笑:“自然。”

林雁琼被这张漂亮的脸迷得眼前发晕,忍不住告诉她:“我如果真的在院里养了人,就不会再送出去赚钱了,我会对他们都负责的……”

她昨夜躺回床上仔细想了,把人接到府上做男宠,又让他们出去挣钱,岂不是有损颜面?

宋斐将负责这两个字在舌尖默念,他被她气笑了:“对他们都、负责吗?”

“那是当然!”林雁琼保证,“我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阿绯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她,那笑有些诡异,林雁琼反思难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她小心地补充:“不过,我肯定还是以赚钱为先……”

“大姑娘!”兰竹忽然嚎了一声,将房内的二人喊回了神,“老爷来了。”

阿绯已收起面上的笑,淡声:“姑娘先去吧,我就不留了。”

林雁琼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昨夜究竟是哪里让她奇怪。

她听说真正的美人无论是男装或是女妆都极好看,而阿绯那张脸太“狐媚”了,她起初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是,昨夜月明,阿绯不施粉黛,披着长发,不笑时那张漂亮的脸也有几分少年人的英气——有些像男的。

而且阿绯的身量也很高。

也不知她有没有兄长?雁琼皱起了眉。

陈父进了门,见大女儿一脸沉思地看着账簿出神,欣慰地喊她:“琼儿。”

林雁琼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起身迎他:“父亲。”

陈父应了声:“看得如何?秦先生一会儿就过来了,这几日我也没有安排,可以一同教导你。”

“真的?”雁琼拿起桌上算完的账簿,给到父亲手里,“都算过,只是我记性不好,拨盘时总会出错,秦老生我的气。”

秦老生气时,也会痛心疾首,说她比她娘差远了。

陈父听完,大笑:“晚娘当初在女学的先生也是秦老,你与晚娘长得太过相似,秦老对你的期盼也更多一些。其实,初学者而言,你已算非常了不得了。”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这是晚娘从前学珠算时的心得,你这会儿兴许还看不懂,日后得了空、上了道,应当对你大有益处。”

林雁琼近乎虔诚地接过那本书,母亲留下来的大部分东西都被父亲藏在房里,除了画像,这还是她身边第一件与母亲相关的物件。

余下几日,她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念书。

春喜教给她一个法子,是她跟秀才爹学的。若是背书背烦了、累了,就同时背好几本,直到把每一本都读得滚瓜烂熟,这样既不会因为厌烦而耽搁进程,也不会因枯燥而读不下去。

阿绯站在书桌旁,夸她:“姑娘真是雨露均沾。”

林雁琼喜道:“不是雨露均沾,我全都要读下来。”

“……”阿绯赞许,“姑娘真好学。”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林雁琼很喜欢阿绯,初见面时她实在太以貌取人,阿绯是个很沉稳的姑娘,话少,总是笑得柔和,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之举,相反还格外关心雁琼的学业。

父亲也雁琼百般照拂,大概是为了弥补先前那么多年的亏欠,陈父对雁琼有求必应,就连妹妹玉雪都时时刻刻想着她。

就在雁琼正快活时,陈父给她浇了盆冷水。

书生入了长安。

心知自己逃不过这一天,雁琼面上不显,佯装有兴致,应下了邀约,心底却苦叫连连,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院子里时,阿绯正站在花丛边修剪枝叶,有小丫鬟跟她搭话,她只是笑着倾听,并不怎么张口。景美人也美,雁琼倚在圆柱上看了阿绯许久。

午时用过饭,她把阿绯单独叫来了房里。

阿绯收起锋利的剪子,问道:“姑娘找我来,是为何事?”

雁琼告诉她:“父亲想让我成婚……”

宋斐握紧剪子的铁柄,看着眼前的少女,意味深长:“这不是好事么?姑娘不是想娶好几房,如今正房来了,应当祝贺姑娘。”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雁琼深以为然。

宋斐本就是阴阳她一番,没想到她还应了,一时顿住。

没错么?怎么会没错,真是错得离谱。

林雁琼完全不知身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姑娘在想什么,她很痛苦:“可是我要先成家立业,男色会耽误我,阿绯也不希望我被扰乱心绪吧?”

林雁琼期许地看着她,阿绯果然颔首:“不想。”

两人相视一笑。

只不过一个是为了内力不落入他人之手,一个是别有所图。

“那阿绯陪我一起去见他,好吗?”

宋斐又不傻,他非要看看这个女人的葫芦里还能装什么仙丹妙药,于是故作柔弱不解:“不是不好,只是我怕见到陌生男子……”

林雁琼只见阿绯拧起眉心,美目潋滟,太过强势的狐眼只剩柔弱可期的意味,她一把抱住她:“就是这样,阿绯就这样陪我去见他。”

阿绯又问:“姑娘想要我去做什么?”

她是做活工的,没义务跟林雁琼出去见人,这不在她的范畴内。林雁琼怕她生气,诚心道:“阿绯,你这样好看,世人很难有不动心的。你只要略施小计,让那书生对你……然后我再故意让父亲看到,这下,父亲就不会再逼我与他接触。”

宋斐被她抱在怀里,神色一再变幻。

她不仅把他强占后忘得一干二净,还想让他帮她赶走外头的野男人?

就在此刻,他决定好,只有收回内力,一定不会留她全尸,这个女人实在罪有应得。

只是现在还不行,他还要哄她欢心。

于是,宋斐靠在她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馨香,说了句好。

林雁琼喜出望外,连连承诺:“你放心,我就在旁边等着,不会让他真的做什么。阿绯,真是谢谢你,你是个好姑娘!”

她发间的馨香与那天夜里没什么区别,很淡。

宋斐夜间躺到塌上,又想起这股香味,不知不觉陷入梦中,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

那些因药性而被他忘记的事,也一点点想起。

客栈的小床上只有他和林雁琼,他的手腕被她用杏色的贴身衣物绑住,为了让自己记住她,他一直挣扎看着林雁琼的脸。被下了药的女人脾性很烈,将他本就迷离的双目用腰带遮住,凶狠道:“不准看我。”

“不准勾引我。”

宋斐听到自己的声音委屈又沙哑:“我何时勾引……”

“闭嘴!”她甩手给了他一耳光,只不过打偏了,落在他的脖子上。

林雁琼低头咬他的嘴唇:“说话也是!你再这样我就揍你,听见没?”

她的唇滑入他口中,脖颈间被她的指尖划出了血珠,宋斐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痛还是欢愉。

终于,他从梦中喘息着惊醒。

随后,他不可思议地掀开被子,阴着脸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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