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顺着山体攀援上去,筋疲力尽,看向找寻上来的霍勤等人。

以及在那高傲地站着的其他陌生人,推她落山的两个人,倒是被人钳制住。

有两个是白溯的人。

另外两个,不知是谁的人。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也没有受到这么重的伤。

文粟泛红的眼睛,盯着那两个被钳制住仍高傲的男子,眼色一沉。

左臂有些脱臼,忍痛慢慢正骨,疼得几乎昏厥。

在头晕之际,身边围上了很多人,乌央乌央的,不知敌我,冷声骂了,“都退开。”

强忍着清醒,撑着起身后,手伸进身上挎着的皮包,低头瞧去,拿起有红色标记的那只,紧紧攥着。

走向那两个满脸都是你能奈我何的高傲男子面前。

针的出口处,快速地对准了他们的大腿处。

按下开关,毒针刺入他们的大腿里。

怕药力不够,又往他们的手臂各射去一针。

做完这些,强撑的气力都泄了几分。

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那两个面上高傲气焰的男子,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霍勤头一次见识到,文粟有这样惊人的攀援求生能力。

他停在她身旁,气息未定,就听派人钳制住的两个人。

开始狰狞的挣扎,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围观的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恐怖地看着那个浑身血污的女子。

文粟不管那些害怕的眼神,取出包里的罐子,单手滑开盖子,把里面特殊血浆浇在了那两人腿部。

“你这是……”霍勤问,可看她一言不发,心里没有底。

瞬息间,静谧的氛围里,听到一些细碎的动静,是从地底下里钻出来的。

泥泞和灰黑的雪里,密密麻麻的黑蚂蚁。

纷纷爬向他们的腿部,啃食衣裳,啃食血肉。

他们面色痛苦,一点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也没有机会发出来。

睁着眼睛惊惶地直视文粟,直视这个仿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围在周围的人,见此情形,都惶然地退后。

若不是身后是个斜坡断崖和泥泞,恨不得退到几十丈外,远离这两个人。

远离啃咬血肉的黑蚂蚁。

生怕这恶毒的蚂蚁,爬上他们的身。

文粟眼神狠辣,看着他们的腿部被叮咬红肿,血液渗透裤子,渗透泥土。

她抬脚走过去,半蹲在他们面前,看着面部扭曲的面孔。

“玩阴招,是吧?”文粟头发有些凌乱,面色煞白,笑容亦有些恐惧,“好,陪你们玩。”

“我知道我昨天说的话,会得罪人,可那是事实。你们不过一群外来者,想在这长闽岛立足,站稳脚跟,不敬重这里的土著,耀武扬威。你们觉得,能活多久?”

文粟拿着特质血浆,看向退后很远的人。

“看你们不过是莽夫,拿了多少钱,谁指使你们的啊?”

“看看,都退得多远呐,巴不得离你们两个远远地,怕我的毒针,怕我的血浆招来蚂蚁咬死他们。”

文粟讥笑地看他们。

那两人面色一阵白一阵红,大喘着气,眼神瞪大。

要死不能死,要活又不能好好呼吸。

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如鬼魅的女子。

“我从六岁开始,就独自深居深山老林,见过蛇虫鼠蚁,百兽鸟禽,就差人没见过,尤其是你们这些最歹毒的人。”

文粟带着前世的记忆到这里,还是胎儿,差四个月才出生。

郑舒嘴上说着不喜这胎,可还是坚持生下来,脐带未剪。

就交给阿洛,说是交给,不如是丢给她,由她们这一老一少自生自灭。

当时的阿洛,已年近六十,头发花白,都已生活艰难。

对郑舒是真的怨恨,可也是,有一丝感激,感激她没喝下巫师给的堕胎药。

因此才会不愿直面郑舒,不愿与她接触。

宁可走得远远的。

文粟瞧着血浆被蚂蚁解决的差不多,瓶子凑近他们的腹部,瓶口朝下,就待血浆倾斜下来。

“姑娘,饶命。”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

嘶哑,面红耳赤,口齿不清。

文粟把瓶口端正,看向率先能硬抗着说出来话的矮些的,看他面额上青筋绷起,嘴角溢出鲜血。

伸手进入皮包里,取出一个小罐子,犹豫一瞬,还是给了他解药,倒一颗解药丢进他嘴里。

“这是解药,不过,你还得在这躺着,得到天黑,就能动弹,也有后遗症。”

文粟收起血浆和解药,瞥那位死撑着的人,“至于这位,看看,有没有哪位好心人,抬他回去了。”

文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走回家的,剪开衣裳,慢慢清理沾着伤口的布丝,洗去血渍,拿酒精消毒。

疼到耳鸣,疼到眼前模糊,出现重影。

门从外面推开,光线照进来,寒气也吹进来,看着匆匆赶来的霍勤。

门口站着不少人,那些原本是要去打猎的人,都回来,在家门口站着。面露担忧。

“你、出去。”文粟冷眼看他。

霍勤眼睛微红,声音温和,“我找来了宋郎中,让他给你治伤。”

文粟看向提着陈旧药箱的老者,冷声拒绝:“不用。”

沉月的手掌,抚着门框,看见桌上治疗伤口的药品一应俱全,盆内的热水都是红色的,眼睛微酸,拍拍霍勤的手臂,“我来吧。”

沉月大胆猜测,文粟不会拒绝她。

家里就两张竹凳子,沉月搬了另一张,坐在桌前,看她额头冒着冷汗,没点气色。

看着左臂上的伤口,被她一点一点地清理掉布丝。

沉月看她这样,心情沉重,目光停在水壶上,和在屋里的水缸,起身去换盆温水过来。

沉月的声音很温柔,“阿翡,我也曾是郑部落的人,阿洛年长于我,那时要采集,她常带着我,秘制血浆,她也教过我。”

文粟涂抹药粉时,短暂地抬眸看向在落泪的沉月。

沉月看她涂好药粉,要绑纱布时,上去要搭把手时,听她说。

“您出去吧,我要休息。”

沉月迟疑,看她沉闷,“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文粟点头,抬手做了请的手势,等她走到门口,才关上了门。

疼痛的加重,迷迷糊糊地睡着,又茫然醒来。

等缓和过来,左臂沉重,一点也抬不起来,费劲地撑着起身,窗外透着灰黑。

竹床边上,云团在那趴着,看她醒来,低低地叫唤一声。

青团也迈着脚步走过来,柔顺的毛发,蹭着她垂在床边的双腿。

文粟闭上眼睛,有些饿,起身点亮松油灯,脑子发蒙,耳朵里也有许多杂音。

右手迟缓地抬起,搭在额头上,滚烫。

眼前也仿佛有了几道影子,意识不清。

仍坚持着在商城里花费十银币购买三颗退烧药,就着温热的水,吞了下去。

步子虚浮,头重脚轻的,走到门口开门,一开门,顿在了那里。

门外站着几人。

文粟笑了一声,声音嘶哑,“是来看我死了吗?”

“阿翡。”沉月眉头一皱,急忙上前来,“可不要这么说,大家是关心你的。”

文粟右手扶着门框,肩膀懒懒地靠着,看向她,眼神游离,“你们守在这,意义是什么?”

沉月拧起眉头,看她倔强的脾气,端起手上的石锅,“我煮了鸡汤,你喝点。”

沉月不了解文粟,可了解阿洛。

阿洛养大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倔脾气,不会示弱。可看不见的心底又有善意。

阿洛也曾有一个孩子,在那个年年争闹不休的争斗里因为食物不足,水源紧缺,去了。

还记得阿洛抱着她在干涸的河边,极静地坐着,在旁边陪她坐着,看着曾经清澈的河流,变成干涸的河床,青葱的山川,草色枯黄,风沙满天飞。

很久后,阿洛开口,沉月,你走,带着那些孩子走,走得越远越好,走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活着。

沉月为了能方便和阿洛在未来见面,命族人在腕骨处做标记。

阿洛怕是没有将她们的事情,告诉阿翡,而是告诉她,腕骨处有红痣的人,是沉部落。

沉月抬眸,看她久久不讲一句话,正要上前,听她说了。

“你们回去吧,我没有和人交际的能力,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感谢。”文粟喉间有些痒意,咳了一声。

在人群里,有霍勤和白溯,甚至还有没说过一句话的荀聆。

文粟看向柳腰母女和贺琉璃,“你们也来?”

柳腰上来,满眼忧思,“文粟,我也做了一些汤,你睡了一天,吃点东西。”

文粟眼皮微抬,看她紧蹙的眉头,唇角一扬,声线低沉,“天冷,你带孩子回去。”

柳腰哽咽,“文粟,我……”

‘虚情假意’冒出来那一瞬,她的心也冷了。

文粟向茅厕走去,头晕脑胀的,鼻子也堵。

等她回来,院子里的人还没走,还在那站着,心里闷闷的。

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

不知哪根弦动了一下,大门没有关,随它敞开着。回卧室,合上了门。

沉月带头进来的,她把石锅放到桌上,怕锅底的灰弄脏桌面,在锅底包了一张宽大的叶片。

这倒是让沉月他郑重叹气,“这孩子…”

沉月目光望着那扇关紧的房门,昏暗的光线下,瞧着炉灶里冷着,去拿了木柴和引火的枯草,准备生火加热鸡汤。

可是,在拿起火折子时,眼眸暗下去,她望向霍勤他们,放轻了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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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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