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山体攀援上去,筋疲力尽,看向找寻上来的霍勤等人。
以及在那高傲地站着的其他陌生人,推她落山的两个人,倒是被人钳制住。
有两个是白溯的人。
另外两个,不知是谁的人。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也没有受到这么重的伤。
文粟泛红的眼睛,盯着那两个被钳制住仍高傲的男子,眼色一沉。
左臂有些脱臼,忍痛慢慢正骨,疼得几乎昏厥。
在头晕之际,身边围上了很多人,乌央乌央的,不知敌我,冷声骂了,“都退开。”
强忍着清醒,撑着起身后,手伸进身上挎着的皮包,低头瞧去,拿起有红色标记的那只,紧紧攥着。
走向那两个满脸都是你能奈我何的高傲男子面前。
针的出口处,快速地对准了他们的大腿处。
按下开关,毒针刺入他们的大腿里。
怕药力不够,又往他们的手臂各射去一针。
做完这些,强撑的气力都泄了几分。
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那两个面上高傲气焰的男子,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霍勤头一次见识到,文粟有这样惊人的攀援求生能力。
他停在她身旁,气息未定,就听派人钳制住的两个人。
开始狰狞的挣扎,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围观的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恐怖地看着那个浑身血污的女子。
文粟不管那些害怕的眼神,取出包里的罐子,单手滑开盖子,把里面特殊血浆浇在了那两人腿部。
“你这是……”霍勤问,可看她一言不发,心里没有底。
瞬息间,静谧的氛围里,听到一些细碎的动静,是从地底下里钻出来的。
泥泞和灰黑的雪里,密密麻麻的黑蚂蚁。
纷纷爬向他们的腿部,啃食衣裳,啃食血肉。
他们面色痛苦,一点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也没有机会发出来。
睁着眼睛惊惶地直视文粟,直视这个仿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围在周围的人,见此情形,都惶然地退后。
若不是身后是个斜坡断崖和泥泞,恨不得退到几十丈外,远离这两个人。
远离啃咬血肉的黑蚂蚁。
生怕这恶毒的蚂蚁,爬上他们的身。
文粟眼神狠辣,看着他们的腿部被叮咬红肿,血液渗透裤子,渗透泥土。
她抬脚走过去,半蹲在他们面前,看着面部扭曲的面孔。
“玩阴招,是吧?”文粟头发有些凌乱,面色煞白,笑容亦有些恐惧,“好,陪你们玩。”
“我知道我昨天说的话,会得罪人,可那是事实。你们不过一群外来者,想在这长闽岛立足,站稳脚跟,不敬重这里的土著,耀武扬威。你们觉得,能活多久?”
文粟拿着特质血浆,看向退后很远的人。
“看你们不过是莽夫,拿了多少钱,谁指使你们的啊?”
“看看,都退得多远呐,巴不得离你们两个远远地,怕我的毒针,怕我的血浆招来蚂蚁咬死他们。”
文粟讥笑地看他们。
那两人面色一阵白一阵红,大喘着气,眼神瞪大。
要死不能死,要活又不能好好呼吸。
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如鬼魅的女子。
“我从六岁开始,就独自深居深山老林,见过蛇虫鼠蚁,百兽鸟禽,就差人没见过,尤其是你们这些最歹毒的人。”
文粟带着前世的记忆到这里,还是胎儿,差四个月才出生。
郑舒嘴上说着不喜这胎,可还是坚持生下来,脐带未剪。
就交给阿洛,说是交给,不如是丢给她,由她们这一老一少自生自灭。
当时的阿洛,已年近六十,头发花白,都已生活艰难。
对郑舒是真的怨恨,可也是,有一丝感激,感激她没喝下巫师给的堕胎药。
因此才会不愿直面郑舒,不愿与她接触。
宁可走得远远的。
文粟瞧着血浆被蚂蚁解决的差不多,瓶子凑近他们的腹部,瓶口朝下,就待血浆倾斜下来。
“姑娘,饶命。”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
嘶哑,面红耳赤,口齿不清。
文粟把瓶口端正,看向率先能硬抗着说出来话的矮些的,看他面额上青筋绷起,嘴角溢出鲜血。
伸手进入皮包里,取出一个小罐子,犹豫一瞬,还是给了他解药,倒一颗解药丢进他嘴里。
“这是解药,不过,你还得在这躺着,得到天黑,就能动弹,也有后遗症。”
文粟收起血浆和解药,瞥那位死撑着的人,“至于这位,看看,有没有哪位好心人,抬他回去了。”
文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走回家的,剪开衣裳,慢慢清理沾着伤口的布丝,洗去血渍,拿酒精消毒。
疼到耳鸣,疼到眼前模糊,出现重影。
门从外面推开,光线照进来,寒气也吹进来,看着匆匆赶来的霍勤。
门口站着不少人,那些原本是要去打猎的人,都回来,在家门口站着。面露担忧。
“你、出去。”文粟冷眼看他。
霍勤眼睛微红,声音温和,“我找来了宋郎中,让他给你治伤。”
文粟看向提着陈旧药箱的老者,冷声拒绝:“不用。”
沉月的手掌,抚着门框,看见桌上治疗伤口的药品一应俱全,盆内的热水都是红色的,眼睛微酸,拍拍霍勤的手臂,“我来吧。”
沉月大胆猜测,文粟不会拒绝她。
家里就两张竹凳子,沉月搬了另一张,坐在桌前,看她额头冒着冷汗,没点气色。
看着左臂上的伤口,被她一点一点地清理掉布丝。
沉月看她这样,心情沉重,目光停在水壶上,和在屋里的水缸,起身去换盆温水过来。
沉月的声音很温柔,“阿翡,我也曾是郑部落的人,阿洛年长于我,那时要采集,她常带着我,秘制血浆,她也教过我。”
文粟涂抹药粉时,短暂地抬眸看向在落泪的沉月。
沉月看她涂好药粉,要绑纱布时,上去要搭把手时,听她说。
“您出去吧,我要休息。”
沉月迟疑,看她沉闷,“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文粟点头,抬手做了请的手势,等她走到门口,才关上了门。
疼痛的加重,迷迷糊糊地睡着,又茫然醒来。
等缓和过来,左臂沉重,一点也抬不起来,费劲地撑着起身,窗外透着灰黑。
竹床边上,云团在那趴着,看她醒来,低低地叫唤一声。
青团也迈着脚步走过来,柔顺的毛发,蹭着她垂在床边的双腿。
文粟闭上眼睛,有些饿,起身点亮松油灯,脑子发蒙,耳朵里也有许多杂音。
右手迟缓地抬起,搭在额头上,滚烫。
眼前也仿佛有了几道影子,意识不清。
仍坚持着在商城里花费十银币购买三颗退烧药,就着温热的水,吞了下去。
步子虚浮,头重脚轻的,走到门口开门,一开门,顿在了那里。
门外站着几人。
文粟笑了一声,声音嘶哑,“是来看我死了吗?”
“阿翡。”沉月眉头一皱,急忙上前来,“可不要这么说,大家是关心你的。”
文粟右手扶着门框,肩膀懒懒地靠着,看向她,眼神游离,“你们守在这,意义是什么?”
沉月拧起眉头,看她倔强的脾气,端起手上的石锅,“我煮了鸡汤,你喝点。”
沉月不了解文粟,可了解阿洛。
阿洛养大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倔脾气,不会示弱。可看不见的心底又有善意。
阿洛也曾有一个孩子,在那个年年争闹不休的争斗里因为食物不足,水源紧缺,去了。
还记得阿洛抱着她在干涸的河边,极静地坐着,在旁边陪她坐着,看着曾经清澈的河流,变成干涸的河床,青葱的山川,草色枯黄,风沙满天飞。
很久后,阿洛开口,沉月,你走,带着那些孩子走,走得越远越好,走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活着。
沉月为了能方便和阿洛在未来见面,命族人在腕骨处做标记。
阿洛怕是没有将她们的事情,告诉阿翡,而是告诉她,腕骨处有红痣的人,是沉部落。
沉月抬眸,看她久久不讲一句话,正要上前,听她说了。
“你们回去吧,我没有和人交际的能力,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感谢。”文粟喉间有些痒意,咳了一声。
在人群里,有霍勤和白溯,甚至还有没说过一句话的荀聆。
文粟看向柳腰母女和贺琉璃,“你们也来?”
柳腰上来,满眼忧思,“文粟,我也做了一些汤,你睡了一天,吃点东西。”
文粟眼皮微抬,看她紧蹙的眉头,唇角一扬,声线低沉,“天冷,你带孩子回去。”
柳腰哽咽,“文粟,我……”
‘虚情假意’冒出来那一瞬,她的心也冷了。
文粟向茅厕走去,头晕脑胀的,鼻子也堵。
等她回来,院子里的人还没走,还在那站着,心里闷闷的。
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
不知哪根弦动了一下,大门没有关,随它敞开着。回卧室,合上了门。
沉月带头进来的,她把石锅放到桌上,怕锅底的灰弄脏桌面,在锅底包了一张宽大的叶片。
这倒是让沉月他郑重叹气,“这孩子…”
沉月目光望着那扇关紧的房门,昏暗的光线下,瞧着炉灶里冷着,去拿了木柴和引火的枯草,准备生火加热鸡汤。
可是,在拿起火折子时,眼眸暗下去,她望向霍勤他们,放轻了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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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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