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雾气没有散去一点,刮起了大风。
云团和青团都在那静静地,看着霍勤进出家里。
走路稳当的小狼崽,迈着小短腿,走到了文粟的面前,没有摇尾巴,用软乎乎的小脑袋去蹭她的脚踝。
文粟想起来,还没给它们做饭。
云团怕冷,不喜欢在冬天外出,也是随了她的性子,这么些年,冬天不外出,都能给它做分丰盛的饭食。
她支着手肘起身,很是费劲,看着发出撒娇声的小狼崽,唇角微弯。
霍勤端着水盆进来,看她支撑着起来,又瞧着在她脚边撒娇小声叫唤的小狼崽,一时明了,“你平日都做什么给它们吃,我来做。”
文粟坐下去,反应迟钝,咳了一声,抬头看他,看他忙碌,一刻都没有停歇,“外面的水缸里有鱼,云团喜欢吃鱼,青团喜欢吃鸡。”
文粟的视线一偏,心神一沉,沉月和柳腰都做了鸡汤过来。
她指指石锅与砂锅。
加热之后的鸡汤,文粟都尝了之后,有些怔住了,看向石锅,眼眶微红,好熟悉的味道。
霍勤在炖鱼,听到一声很轻的啜泣,回头看她,“文粟,你怎么…”
“沉月还没来吗?”文粟问。
霍勤添了木柴,知道沉月住得远,“她没住在清水村,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建了房住,来回的路程需要小半个时辰。”
“嗯。”文粟闷闷地回应。
云团吃饱后,走进窝里,继续趴着,只是这一次,它的视线,一直在霍勤的身上来回。
文粟坐不住,走到竹躺椅旁,迟缓地躺下了,身心疲累。
可闭上眼睛时,又暂无睡意。
这些年在寒冷的冬季,是一直利用睡眠,来躲避漫长的时日。
寒冷的冬日,也该结束了吧?
霍勤忙完,坐在竹凳上,看向晃动的火舌,和冒着热气的石锅。
那碗鸡汤饮下后,她的心情又低落了。
是想到阿洛了吗?
霍勤的鼻尖微酸,眼里亦有酸意,在添柴禾时,听到她的声音。
“霍勤,你回去处理事情,好了再回来。”文粟睁眼,侧头看他,轻扯了毯子, “其实,我的人生,很平常,一日三餐,以睡眠最重要,我懒散,懈怠,不会做什么大事,也不会照顾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本想,融进你们向往的时代里,看一看你们用心建起来的美好家园,可现在,我不会融入,不过都是为了解决日常所需,衣食住行。”
霍勤抿唇,“嗯,我知道。”
“我很快回来。”霍勤得尽快落实要做的事情。
他走时,把门关上。
雾还没散,微弱的光线,也才懒懒地照下来。
他本就对方向感辨认不清,可自到这里后,努力去认清方向。
在往清水村走去时,在泥泞的小路上,看见在地上躺着的人,走近才发现,是一个女子,穿着黑灰色的衣裳,怀里抱着一坛酒。
霍勤走后,文粟视野朦胧,想起昨日,坠落半山时,他心慌的语气,和来寻她的慌乱模样。
在她惩治那两个人时,他拦下那些要救下那两人的村民。
由她处置。
想到这里,不由地摇摇头,曾拿来对付兽类的迷针,却拿来对付人。
昏昏欲睡之际,听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孩子的沉重呼吸。
“文粟。”是柳腰的声音。
“门没上闩,你进来吧。”文粟声音很轻,话落,见她推门进来,手里领着柳南雁。
也取下肩上的背篓。
“我做了黑鱼汤,黑鱼对伤口好。”
文粟收起身上的利刺,“你昨天送的汤,我都没喝完。”
“我做的多,你喝不完,可以给云团青团吃。”柳腰取出砂锅,往桌上垫了张树叶,怕锅灰粘上竹桌,不好清理。
“你好些了吗?”柳腰放下砂锅后,忧心地问,“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文粟撑着坐起,把毯子盖在腿上,抬眸看她,“还好。”
柳腰坐下,拉着女儿的手,轻叹了一声,讲述曾发生的事。
“其实,我母亲与王恳的母亲,是亲姐妹,多年前,家乡遭难,不得不远走他乡,另谋出路。母亲与姨母也就走散了,那时我八岁,王恳十岁,路上失散了,他和姨母逃到别处,我与母亲到了长安,生存艰难,母亲病重,早早去了。我与季胡成婚,可婚后,他对我态度冷淡,嫌我未能给他生个儿子,婆母打骂,日子过得凄惨。后来不知怎么了,我在灯下缝补衣裳,与女儿到了这,没想到婆母和他也在。这一路上,真是险,还没吃上一口食物,可怕的兽类就出现了,就得赶紧跑,寻食物也难,他们母子抢夺食物,大打出手,拿我出气,孩子饿得昏过去好几次。幸好,在路上,遇见了霍勤,和周海渠。这一路上,周海渠一家,对我帮助颇多,特别是在沙漠里,快要走不动了,是他背着南雁,匀我们食物。季胡母子,对我们不管不顾,在沙漠里出现了幻觉,以为真看见了绿洲,误食沙子,窒息死了。出了雾林,有幸能见到你,周海渠偷玉米,情非得已,当时大家快支撑不下去了,身后是尾随的恶狼。哎,到这几个月,我不敢去认亲,怕他嫌我是个拖累,我竟没有想到,你会帮我,可帮我之后,又被人陷害,文粟。”
柳腰声音沙哑,抬手擦了眼泪,“我怕你出事,能真正帮我的,没几个,我感念你们的帮助,会一直记得你们的好。”
文粟轻轻眨了眼皮,看向真诚的柳腰,说了这么多,女子感性,也诚挚,“我知道你是因为钱财的诱惑,才这么辛劳。”
“嗯,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我可以不用为了金钱,辛苦采集去换钱,也可以去学打猎,就我们母女两个,真吃不了多少,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好好悠闲地活着。”
柳腰又温和地笑,“和王恳,也算是认亲了。”
文粟点头,却不知怎么接话,她的本意是让他们不要忽视女子的艰难,不该是被权利趋势。
看她在这里,也有亲人相伴。
文粟端起温热的水杯,喝了些水,润润嗓子,“嗯,那就好。”
柳腰温柔的目光,落在文粟的身上,“霍勤回去后,召集大家,说了很多事情,也放弃管事,他还、救了一个女子。”
渐渐说完,柳腰温柔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担忧。
生怕霍勤对文粟的喜欢,只是昙花。
柳腰不敢看文粟的眼睛,忙起身去盛鱼汤,“这鱼汤的温度,也差不多了,你尝尝。”
文粟接过她递来的碗,只是浅尝,没有喝太多。
伤口疼,放好碗,又躺下去了。
柳腰没待多久,就带着孩子离开,她有了新的目标,去做她想做的事。
文粟看着大门关上,屋里很静,听见云团的鼾声。
也听到了,小狼崽吃奶的动静。
回归一人的宁静。
沉月久久没来。
沉月和阿洛到底是怎样的交情?
接连几日,霍勤早晨来,傍晚离去。
在竹屋东西两侧,建造竹屋的进程,都有变化。
沉月向她说了阿洛很多的事情,也知道了沉部落如的兴衰。
阿洛年轻时候,也有独当一面的强悍。
强中带柔,果敢。
气温上升,草地山川再无积雪。
文粟的伤口结痂,拆掉纱布后,涂了药之后,活动起来也没那么撕扯疼痛。
在端水盆出来时,看到白溯,在他身旁,还有一位女子,女子面容靓丽,面相温润。
文粟站在屋檐下,瞧着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他们的身上,身影歪斜,是一副美画,不是幻景。
“文粟,你好些了没?”白溯问,把带来的兔子往前送,“这是昨日猎到的,送来给你。”
“好多了。”文粟把水盆放下,走过来,虽是回答着白溯的问题,视线大多都停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这是我未婚妻徐宁。”白溯介绍,又对徐宁温声说,“徐宁,她是文粟,我跟你讲过的。”
徐宁上前两步,认真地看着文粟,漾开笑意,“你好,我是徐宁。”
“你好,我是文粟。”文粟心里感慨,真是思念无声,却又有回响。
白溯忙着去建造竹屋,没有多停留,徐宁留下来。
文粟看着她柔和温柔的笑,却找不到话题。
几乎,到这里的唐人,都有家人。
徐宁卸去身上的白衣,换上朴素的衣裳,她在冰凉的雪地上躺了许久,感染了风寒,还没好透,嗓音有些闷。
“白溯跟我讲,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好厉害。”
文粟笑意平静,“还好。”
徐宁问,“我们讲话,你能不能听懂?”
文粟点头,“还行,语速慢能听懂。”
说起这个,文粟想到了初见霍勤和周海渠初次见面,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还愣了。
“那就好。”徐宁还有些不习惯,这里寒气重,被风吹多了,她咳得厉害。
文粟听她咳嗽,咳得面颊发红,等她咳嗽完,把一个药瓶递给她,可递到一半,又慢慢收回。
她想表达自己的好意,可是,不知对方是怎样想的。
徐宁看她进屋取了只瓶子出来,看她的动作,是想要递过来的,可匆匆收回。
“你要、给我什么?”徐宁问,问时又咳了几声,咳得嗓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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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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