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勤苦涩地笑笑,“不知道,是真的回到家乡,还是去到别的地方。”
霍勤喝完酸橘子蜂蜜水,头更晕了,他揉着眉骨,在趴下去时,迷离的眼睛,看着文粟。
“我睡会儿,你不用管我。”
霍勤在桌子上趴着,没多久,传来匀称的呼吸。
文粟蹙眉,看他趴着,呼呼大睡。
明明是醒酒汤,怎么就倒下睡了?
手上有伤,他又个高腿长的,搬不动他到躺椅上躺下。
匆匆走出房门,本能地想要去叫他的家人来将他带回去。
可走到院里,看着漆黑的四周。
想到自己的私心,默默地往后退。
退到屋里,迅速地关上门,进到卧房里,取出另一条灰色的兔绒毯子,轻缓地盖在他身上。
也给自己泡了酸橘子蜂蜜水,饮下后,酒意散去,神清气爽,没有一丁点困意。
几乎到半夜,霍勤才醒来。
文粟在躺椅上,半梦半醒,听到些许动静,缓缓睁眼,看他醒来,去点了油灯,支着身子起来,纳闷地看他,“我给你泡的是醒酒汤,不是安眠汤吧?”
霍勤微微晃了脑袋,揉着发胀的脑门,“我不能吃蜂蜜,特别是山里的蜂蜜,一吃就晕。”
文粟:“……”
真的是,无话可讲。
文粟打着哈欠,从躺椅上起来,“那行,我去睡了,你…”
话没讲完,看他又坐下去了。
霍勤说,“此时回去,会惊扰到家人休息,更让人想入非非。”
“你留在这,更想入非非。”文粟皱眉,音色有些急。
霍勤抬眉,裹紧身上的毯子,望向有些焦急的文粟,唇角一歪,“文粟。”
酒后微醺,只是简单地叫个名字,文粟都有点恐慌。
她攥紧身上的毯子,很紧张地皱眉,“我再去给你泡一杯蜂蜜水,你喝了好好睡一觉。”
“那不行,万一,我性命垂危,往后没人陪你。”霍勤捞起身上的毯子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近,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弯腰直视她的眼睛。
他们的影子,映在墙上,柔黄的灯光下,暧昧,温馨。
文粟心跳加快,轻咳了一声,急速转身,“那,你就在这休息,喏,晚上冷,我这条也给你,我回房了。”
才走几步,腰被圈住,温热的双手搭在小腹上,耳旁是他炽热的呼吸。
整个人僵硬住,面皮紧绷,头皮也是麻的。
“霍勤,你…”
霍勤轻轻点了下巴,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文粟只觉浑身都绷紧,偏头看他,却看得不清晰,攥紧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松开吧,不早了。”
霍勤不舍地松开她,眼神游离。
房门紧闭,里面传来转辗反侧的动静,霍勤往炉灶里添了木柴,看着火星子跳跃。
端起水壶,慢条斯理地倒水,饮下一碗清茶,他精神足了不少。
愈发地清醒,眼眸再偏向传来睡不着的细微声响,接着是穿上鞋子踩在地面上,来回走动,几乎是在房间里踱步好几趟。
霍勤再喝了小半杯温水,耳朵里全是文粟在房间里踱步的动静,轻轻摇头,唇角泛起笑意。
文粟开门出来,烦躁地看霍勤,看他现下气定神闲,悠闲地喝水。
气得捏紧拳头,几步走过去,抡起拳头捶在他的后背。
拳头来的措不及防,霍勤实实在在地挨了几下。
这样轻柔的力度,对他没有一点疼痛。
霍勤手中杯子里的温水洒出去一些,落在已泛黄的竹桌上。
他慢悠悠地放下水杯,回头看她。
“睡不着?”他笑着问。
文粟抬起拳头,用力捶下去,在看到他温润的眼神之后,很快收回,紧咬齿关,“一个大男人在我家里,我怎么睡得着?”
“你午睡的时候,可是睡得沉。”
“那不一样。”文粟心烦意乱,瞥着霍勤,晚间他脸部轮廓更明显,眼睫毛也长,就那么轻轻颤一下,她的心里就乱了。
霍勤自点燃炉灶后,就把油灯熄灭。
炉灶里的火苗,在没了木柴的加持,在走向燃烬的尽头。
霍勤起身,挪动着碎步,向她走近。
文粟下意识地后退,不料,在慌神中,绊到门槛,还好及时稳住心神,“你还记仇?”
霍勤的手,伸到半空,又慢慢地缩回。
“不是记仇,是我觉得,此景此情,让我想起了以往发生的事情,霍勤,是个懦夫。”
很清晰地意识到,这样的场景。
在他这里,已经复现很多次。
细细去数,有三次了。
三次的同样视角,历经三次从沙漠到雾林,在孤寂的山林里,遇见她三次,就连她受伤,都无法避免,明明那么近,却不能救下她。
霍言说得对,离那么近都没能拦下那两个恶人,就该受此差遣。
也活该,被她推得越来越远。
文粟心生疑窦,“懦夫,这个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这刻,把心底那点纠结和欲念都破裂的粉碎。
霍勤攥起手指,眼神晦暗,“那我们,明天见。”
他向来不喜欢说出明天见的,到了这里之后,却能常常说出,原来是有缘故的。
只有见到她,才会脱口而出,明天见。
是真的害怕,没有明天见到彼此。
也许,文粟本就不想,第二天再见到他。
大门敞开后,他短暂地回头看她,看见神情恢复平静的文粟。
霍励提着灯笼,等在门口。
霍勤忙关上门,走过去,眉间本能地轻蹙,“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毛毛躁躁的,怕有事发生。”霍励上前揪住霍勤的手臂,言语里含着审问的口吻,“你今夜,又喝了蜂蜜水?”
“嗯。”霍勤沉重地点了下巴,瞧着霍励那双担忧的眼,和焦急非常的神色。
“你都喝了三次蜂蜜水,还不长记性?是她迫你喝的,还是你自愿喝的?”
霍励深知,弟弟喝蜂蜜水,会昏厥,严重时会惊厥,有性命之忧。
“我自愿喝的。”霍勤拉住霍励的手腕,察觉他的手臂一颤,心口也跟着颤。
“我也才悟过来,第一次,是与秦行让喝多,回到这里,她给我泡蜂蜜水解酒,兑了酸橘子果酱,第二次,与周海渠喝,仍是一样的蜂蜜水,此次,与白溯痛饮,仍是这样,我…”
“霍勤啊霍勤。”霍励按住他的手腕,感觉到他的紧绷,“同样的事情,我们都经历了三次。”
霍励神色一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今日你大嫂与我讲,她有了身孕,同样的话,讲了三次,我听了三次。”
“在这之前,我们必定是到过这里两次。”霍励松开霍勤的手腕,负着双手,看着灯笼照映下的影子。
“必然有回大唐的办法。”霍励迅速转身,看向游移不定的霍勤。
“霍勤,她的伤痊愈,你就不用再来这里,你我合力,去寻归家之路,我们不能,老死在这里。”
霍勤没有同意这个说辞,“不行。”
“你们只是萍水相逢,有几分真情?即便你曾与她见面两次,有一点感情,可你和她之间的鸿沟,不只是身份,还有很多因素。”
霍励说完,向前走的步子,突然顿住。
文粟披上厚实的披肩出来,一步一步地跟在他们身后,在霍勤离开之后,听到了关于蜂蜜水的事情。
“霍勤,你不能喝蜂蜜水?”
霍勤还没讲话呢,霍励抢先,“他喝了,蜂蜜量多,他会死,从来不沾。”
言语里满是责怪。
文粟攥紧披肩的流苏,听得心头一颤,不解地质问,“你明知道会有事,还喝,不会拒绝吗?”
“那是你的好意,我怎能拒绝,量不多,睡一觉的事。”
霍勤向前走两步,晚间风大,她散着的头发,有些乱乱的,看着她带泪的眼睛,又退后一步,站直身子后,对她行礼。
“霍勤,之前有隐瞒,向你道声对不起。”
“隐瞒我什么了?”文粟笑意酸涩,攥紧手指,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就普通的蜂蜜水,就能让人险些丧命。
幸好,幸好。
就小半勺,量真的不多。
记得他喝了蜂蜜水后,睡到了半夜。
“摘苦丝瓜那日,我没说完整,隐瞒了一部分。”霍勤坦白,“我问你,对择选夫君的年龄,可有限制?”
“嗯。”文粟对这事还有印象,那日下午,就开始收拾行囊离开旧居,“你年长我九岁,这个没问题。”
“你还说我,我绝对有事。”霍勤又问。
文粟黛眉皱得很明显,“对,我说了,你没回答。”
“那这次向你全部坦白。”
霍勤将初次如何遇见如何遇见文粟的前因后果,都一一说出。
包括三次蜂蜜水,和霍励与大嫂之间的一些亲昵言语,都吐露出来。
在长闽岛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每一件事,仿佛曾经经历过,刻骨铭心,却又让他觉得,是幻象。
因是幻象,才不会去多想,反而是觉得自己劳累,心思过重,才会导致。
连文粟都告诉过他几次,这一切是幻象,她一人在这生活多年,偶有的幻象,也能理解。
可随着事态发展,白溯和徐宁的出现。
惊觉到这一切不是幻象,是曾经发生的事情,冥冥之中有注定,注定会遇见这些人和事。
“说的这些,我没印象。”文粟回绝,看向霍勤和霍励,“我是第一次遇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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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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