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音简直不敢相信愚蠢的凡人,竟然要她睡在地上。
犹豫了办天,坐在地铺上,看着床榻上已经阖上双眼,像是已经睡着的人。
“喂,凡人。”
毫无反应。
她想了想,换了个称呼,“大当家?”
对方还是毫无所觉。
难道真的睡着了?
对方睡着的时候,倒比醒着的时候,看上去人畜无害了许多。
她自是还记得那日阿婆告诉她,救她的人其实是眼前的凡人。可是这人莫名其妙掐过她的脖子,害她脖子痛了好几日。
再来便是今夜,她一觉醒来竟被这人带到了悬崖边上。
这人告诉她,若是想要活下去,从现在开始就要听他的。
夜深人静,她脑子里头像是有一团乱麻线找不到头绪,越缠越紧,越想越累。
她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蜷缩在地铺上睡了过去。
浅浅的呼吸和缓下来,她陷入了深眠之中时,床榻上的人,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看向地面上的苏宁音,忍不住微微皱了眉。
这个女人,若只是傻了倒还好,偏偏又傻的不同寻常。
神仙吗?
这个世道,莫说是人,神仙也都自身难保。
这样一个傻子,要在这世道活下去,恐怕连自己是如何丢了性命都不知。
*
苏宁音一觉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睡了一夜的地板,莫说是人,连神仙都扛不住。
愚蠢的凡人,竟然让她睡地板,自己却睡在床上。
她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抬眼去看,床榻上已经空了。
奇怪,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听着?
明明昨晚还想着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睡死过去。
她起了身,穿好鞋推门一看。
门外空地上,有一人正在练刀,那是一柄看上去就极其厚重,三尺来长的刀,刀身通体漆黑,只有刀刃闪着寒光。
这刀看上去就很重,偏偏在他手中就像是毫无重量一般,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带着几分洒脱之意。
苏宁音没见过人舞刀,此时此刻倒觉着有趣,靠着门边就看了起来。
只是很快他就收了招式,将刀归鞘。
易岑随手拿起一旁的汗巾,擦着额上的汗珠,朝着向门口站着的苏宁音走去。
不,不是走向苏宁音,他绕过了苏宁音,直接走进了房中,拿着衣架上头搭着的外裳穿了起来。
他收拾完,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路过苏宁音身旁时,方才开了口,“走。”
苏宁音小跑着跟上,“是要送我回去吗?”
易岑没理会,只是出了他的住处后,看见了人影,他便脚步放慢,同她并肩而行。
路上可见清风寨中居民,居民们无不停下来同易岑打招呼,然后好奇的打量着他身旁人。
苏宁音一直住在张阿婆家中,那里是清风寨的僻静处,寻常时候难得有人会去,是以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清风寨的其他人。
被众人的目光打量着,她也不紧张,她同样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人间便是这样的景象吗?
她仔细地将眼前一切记入了脑海中。
终于出现了那处熟悉的小院,她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小院的门往前去,“阿婆。”
张阿婆拄着拐,从屋中走出来,见着她,像是意外,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随后她看见站在院外的易岑,“谢过大当家。”
易岑点了点头,“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过来见您。”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去。
仿佛这一趟,他只是为了送苏宁音回来。
他一走,张阿婆便忍不住拉着苏宁音进屋仔细地打量着她,“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阿婆别担心。”苏宁音迫不及待地问,“阿婆,昨晚出了何事?我明明睡在屋里,怎么一醒过来,就被他带到了悬崖边?”
张阿婆叹了一回气,“阿宁,你该谢谢大当家,昨夜若非是大当家及时赶到,你恐怕早就被长老派来的人给害了。”
苏宁音昨夜也听到了那群拿着火把的人,口中说着是长老派他们前去将她给带走的事,她只是不明白,这个连她面都没有见过的长老,为什么要害她。
昨夜她想问,可那个让她睡了一夜地铺的大当家,根本没理她。如今她终于有机会问出口,“阿婆,长老为什么要害我?”
张阿婆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苏宁音,“阿宁,清风寨有规矩,外人不得留在寨中。”
苏宁音抿了抿唇,而后问的小心翼翼,“是因为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吗?”
她知道人间的规矩,吃喝住行皆需要花钱,作为一个仙女,她自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只是,那是从前。如今,她还真的是一个在阿婆家白吃白喝的人,人间称这样的人为泼皮无赖。
张阿婆听见她这话,哭笑不得,这傻姑娘哟。
张阿婆耐着性子同她解释,“并非如此,这规矩已经定了很多年,是长老为了寨中百姓的安全所定下的,无人敢坏了规矩。”
昨夜,长老安排了人前来,要将苏宁音带走。这一去恐是凶多吉少,张阿婆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便赶紧去找了易岑求情,这样才救下了苏宁音。
张阿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回。
“原来是这样。”苏宁音恍然大悟,心里涌上了一股莫明的酸意。
她同张阿婆非亲非故,张阿婆一直照顾她到头上的伤势痊愈不说,还要操心她的安危,甚至要去求大当家。
那个一看就是心硬的像地板的男人。
张阿婆这几日腰伤复发,也不知是如何去找到人来救她的。
她心里酸酸的,眼睛也开始泛酸。
人间对救命恩人总是铭记于心,肝胆相报的,可她如今一无所有,莫说是钱财,如今连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阿婆给她的。
她如今,比人间的乞丐还不如呢。
她想了想,跪在了张阿婆面前,张阿婆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阿婆,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照顾,你还救了我,我如今却无以为报。所以我想从今天开始,希望阿婆日后能将我当作自家晚辈,我一定会好好孝顺阿婆的。”
张阿婆愣住,看着苏宁音明亮的双眸,不知该说些什么。张阿婆从前自是有家有丈夫有子女。只是一场祸事后,家破人亡,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她的小孙女若还活着,年纪就该同眼前的小姑娘一般大了,也是韶华年岁。可惜她没有福气,能看着小孙女长大成人。
苏宁音跪在地上,她是真心实意,想要从此刻开始好好孝顺张阿婆的。反正她到这人间来,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张阿婆也是一个人住在此处的小院子里,孤零零的。这怕是上苍的安排,让她们这两个孤家寡人,能够成为一家人。
她看着张阿婆,却不想看着张阿婆忽然就红了眼眶,“阿婆,我知道我现在还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不过我可以学的。”
“阿婆你忘了,我是个仙女,我肯定什么都能一学就会的。”
洗衣烧饭,种菜喂鹅,这些事情怎么会难倒她?
“阿婆?”
她有些紧张,是不是她这个想法太过稀奇古怪,让人无法接受。
“好孩子。”张阿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热泪盈眶的答应了她。
苏宁音高兴的很,在这人间,她也算是有家人了。
祖孙二人相认,高兴了一回,张阿婆才想起来问昨夜之事,她自是已经知晓昨夜易岑为了护住苏宁音,对外宣称苏宁音是他的人。
“昨夜,你同大当家可有发生什么?”
苏宁音一被问,就想起了昨夜的事情,“阿婆,你不知道,我昨夜睡了一夜的地板,睡得我腰都酸了。”
张阿婆稍稍放了心,这姑娘原是要出嫁的,只是机缘巧合到了她们寨中,到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能白白坏了清白。
如今,尚且有大当家能护着她,到底算是好事一件。
这世道的女子,总是要活的比男子更艰难些。
更别提这小姑娘出嫁途中遭遇劫匪,还不知前方有多少劫难在等着她。
张阿婆忍不住就开始担忧起孙女的未来。
苏宁音还一无所觉,她自个儿腰不舒服,就想起一事来,“阿婆,我给你揉揉腰吧。”
*
白发老人沉默的看着眼前人,他浑浊的双眼中带着经历了万千磨难的沧桑,看着人时,总是带着压迫感。
而眼前人却丝毫不曾畏惧他的目光。
白发老人终于开了口,“你说的解决,就是让她成为你的女人?”
易岑微微勾起了嘴角,“她长得不错,合我眼缘,为何不能成为我的女人?”
白发老人终于变了神色,“你可还记得你肩上重担?”
易岑淡然道:“没忘,您不用时时提醒我。”
“我不过是对她有几分兴趣,您不必担心,有朝一日,若我腻了她,不用您动手,我自会杀了她。”
“只是在这之前,请您别再对她动手,不然我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事。”
应付完了白发老人,易岑走在回明堂的路上,一路上,自是有人在对他行礼打招呼,却无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他心不在焉的想,为何要救下她,给自己添这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易岑:为什么要救下一个小祸害,想不通想不通。
下章开始进入鸡飞狗跳的世外桃源生活(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