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夏月原本梦到在一片田里,一躺下去,田就似乎变成了柔软的毛皮,温热又柔软。
她想摸一摸,手不自觉的蹭了上去,不料放上去没多久触感就变的硬邦邦的。
燕夏月有些不舒服,她想换个枕头。
唔……
燕夏月睁着眼睛,迷茫的看着上方的顾檐的脸,以为自己现在才是在做梦。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注意力却全都脑袋下的感觉给吸引走了。
那是顾檐的大腿吧?
是吧??
她睡着前枕的好像是软枕啊??
顾檐看着她的眼珠在眼皮下滚动,有些想笑:“殿下醒了?”
不不不!她没醒!
顾檐便叹了一声,笑意被掩住:“既然殿下没有醒,那某只好把殿下抱下去了,希望殿下不要怪某冒犯。”
他只是逗一逗燕夏月,因为从前这样的时候,她应该会突然醒过来,然后嗔他一眼独自下车。
顾檐等了会儿,他的殿下并没有睁开眼。
他看着那轻轻颤动的睫毛,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可能的猜测。
她是想让他抱她下去么?
明明醒了的。
顾檐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试探的把手伸到了燕夏月身后,将她揽在了怀里。
这个过程很漫长,顾檐的动作是一点一点的。
他在给她后悔的机会。
顾檐抚着燕夏月的背,妄念叫嚣,理智沉寂。
她很顺从。
顾檐另一只手穿过了她的腿下,稍稍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萍萍一直等在车下,她见帘子闪动,想要伸手扶燕夏月,不想先出来的是顾檐。
她收回手,见到她家殿下睡在驸马的怀里。
萍萍把薄披风搭在了燕夏月身上,老实跟在顾檐的后面。
燕夏月此时已经后悔了。
太尴尬了。
即便其他人不知道她在装睡,她也还是好尴尬。
早知道她就不这样了。
顾檐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该不会在笑话她吧。
不会的,顾檐才不会在心里偷笑。
燕夏月安慰着自己,往顾檐怀里蹭了蹭。
顾檐是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的,他平稳的把燕夏月一路抱到了卧房,萍萍帮忙掀开被子,他俯身,把她放了下来。
他给萍萍使了个眼色,萍萍曲了曲膝盖,退出去的时候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
顾檐听着关门声,看着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儿的燕夏月,凑近。
燕夏月感觉到他离她越来越近,呼吸好像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控制不住脸红起来。
真好看啊。
像是泼墨山水画里唯一一抹粉桃花。
顾檐终于忍不住低笑起来。
沉沉的,愉悦极了。
燕夏月觉得顾檐就是故意的。
他这样做小动作,她能不穿帮么???
“殿下还不醒来么?”
燕夏月眼睛闭的更紧了。
顾檐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穿着外衣睡多难受?某帮殿下脱了吧,殿下不会介意吧?”
他说着,手往旁边移,搭在了她的腰间。
他的手慢慢的在解她的衣带!!!
燕夏月猛然坐起来推开他,语气又凶又娇:“你怎么这样!!”
燕夏月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力气?可顾檐就是被推到在地,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燕夏月,唇角越来越上扬,笑声越来越大。
燕夏月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把她的驸马给找个地方塞进去,地缝也好衣柜也好,让她别再看见他!
她把披风扯掉,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檐,娇纵的不得了:“你再笑!”
顾檐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意,声音却没了。
燕夏月听到他抖着声音说“某没有笑”。
没有个鬼啊!
也许是她太凶了,顾檐收敛了笑意,认真的又说了一遍:“某没有笑,殿下。”
燕夏月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他的眼神给不小心燃了一下似的,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你就这么回来了?”
顾檐起身,脸上重新挂上了淡淡笑意:“追捕盗贼本就不是我的职责,京兆尹把人拨给我是因为只有我见过那个人的脸,再遇到殿下时,京兆尹的描写师已经把图画出来了,有没有我带着都一样,所以不打紧。”
燕夏月唔了一声,坐到了榻上:“那京吾卫呢?”
顾檐看着她:“任务都布置下去了,有周山看着。”
他坐到桌边,看起来十分自在:“殿下,某明天休沐,今日早退这么一会儿,陛下会体谅的。”
燕夏月:“……”
对于顾檐这种武将来说,大约只有打败仗上头才不会体谅吧?
说到武将,燕夏月想起来安王妃的委托。
她坐直了些,组织了下语言,道:“顾檐。”
顾檐抬眸:“殿下有何事要吩咐?”
燕夏月鼓了鼓脸颊,面露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顾檐轻笑,他的殿下倘若无事,是不会这样面色游移,指节也不自觉的叩着,仿佛犹豫不决的。
燕夏月见他不说话,也不管他,接着道:“你们京吾卫可有什么考核机制?”
顾檐挑眉:“殿下要做什么?”
燕夏月第一回做这样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招了招手,示意顾檐上前。
顾檐便如她所愿坐到另一边。
他步子大,这样走过来,直直的带过来一阵风,燕夏月不自觉拢了拢衣襟,这才看向他,道:“是这样,你知道我有个堂妹叫燕容吧?”
燕夏月的堂妹实在是多,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她们总是要缠着自家大人来公主府,都是些十来岁的小丫头,他哪里能记得哪个是哪个。
见顾檐皱眉,燕夏月补充:“封号华容的那个。”
华容郡主,顾檐想起来了,就是办宴会邀请了他家殿下,结果碰到了窜逃的恶匪的那个。
提起来这桩事他就有些不痛快:“她怎么了?”
燕夏月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尽量不提燕容:“她母亲,就是安王妃,想给她择婿。”
顾檐有些想不通:“想从京吾卫挑?”
一般京城的这些天潢贵胄,想要结亲,不都是从世家大族里面挑?
燕夏月点头:“安王妃想要你们京吾卫比较拔尖的名单。”
京吾卫一年考校四次,骑射、刀枪、布阵、作战、理论,各个方面都有杰出的代表,只是若要说最拔尖的,不大好说。
顾檐沉吟片刻,道:“上一次考校各方面都很不错的,是威武将军府的小公子。”
威武将军十几年前于白水一战中牺牲殉国,将军夫人在得知棺椁进京时没撑下来去了,府中只有一个未及弱冠有腿疾的大公子和一个还不知道什么叫“死”的小公子。
大公子今年与顾檐差不多大,至今仍未婚配,小公子比燕雪青要小一些,还没及冠。
燕夏月蹙眉,燕容今年十六,那小公子恐怕比燕容大不了多少,这年岁上,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顾檐见她有些上心,便道:“还有其他不错的儿郎,我待会儿列出来,不是只有这一个。”
燕夏月点头,又催他:“你现在又无事,不如现在就写了,我让萍萍送过去。”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这来来回回也要耽误不少时日,更何况相看。
燕夏月自己是因为皇祖母喜欢她,留了两年,才给她张罗选驸马,因此十七岁才成婚,一般的女儿家,及笄之年便要开始相看了。
顾檐顿住,他看着燕夏月,唇角又勾起笑:“殿下,谁说某没有事?”
燕夏月啊了一声,有点茫然:“你有事忙?”
事不都被他撂了么?
顾檐便倾身,燕夏月下意识躲过去,她强装镇定,沉着声音道:“说话就说话,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故作威严啊。
顾檐又笑出了声,他坐了回去,眼里都是燕夏月:“殿下,某要陪您啊,哪里有空写什么名单?”
燕夏月瞪他:“本宫不需要你陪。”
顾檐少见的靠着卧枕,姿态放松:“殿下不要某陪么?那本《清平记》殿下看完了么?不需要某陪您看?”
顾檐怎么会记得《清平记》??
她从来没说过,燕雪青也只是囫囵的喊了一嗓子,顾檐怎么会记得???
她以往看的那些话本也不见他本本都记得啊??!!
怎么偏偏记住了这一本???
燕夏月从脸红到耳朵,再从耳朵红到脖颈,她的声音都仿佛氤氲着害羞的热气:“你胡说什么!”
什么寡妇做清倌最后遇到真爱的《清平记》!她才不知道!
康阳殿下怎么会看那种书呢!
不可能的!
顾檐看着她连耳骨都泛着粉,喉结不动声色的滑动了几下,垂眸:“殿下说某胡说,某就是胡说。”
燕夏月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混乱羞涩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有些低哑的声音,她抱着卧枕,盖在脸前,声音又急又羞:“快去列单子!”
顾檐听到,却还不走,他看着燕夏月扣着卧枕的手指,莹润修长,此刻指尖上面也好像敷了层浅浅的胭脂。
比粉芙蕖还要动人,比白菡萏还要纯洁。
这样的诱惑——
顾檐在自己忍不住凑近时猛地清醒过来,他下了榻,无比冷静的行了个礼,道了句“某告退”就大步流星的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燕夏月眼睛都有些潮红了,她看着顾檐消失,才好像耗尽了力气一样把卧枕放开。
萍萍见顾檐大步出去,以为他有事,想着殿下没人看着可不行,掀了帘子进来却发现殿下已经醒了,还坐在榻上,有些失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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