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放榜的日子吗?”
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阿戈不准备出门反而沏起茶来。
“是啊,怎么了?”
“那我们不去看榜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穿外衫的时候阿戈就在旁边看着什么也没说。
“乐平着急了?我可听说不少官家女子就指着今日捉婿呢,我若是去看了榜,乐平不怕哪家的小姐把我绑了去?”
阿戈沏好茶为我们两个各倒了一杯,凌冽的茶香随着她推过来的动作扑我脸上,透着氤氲的烟气我看到阿戈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我,我和你一起去的,阿戈俊俏有才气,一看就很招女孩子喜欢,若是真的发生那样的事,若是阿戈不愿意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改了那小姐的心意,若是阿戈愿意,阿戈,阿戈当然值得更好的”
“好啦,不逗你了,乐平就是最好的,我只是不想去挤,要是再发现自己没中只能灰溜溜地走回家我怕我受不了”
她眉眼低垂的样子让我心痛,她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和一群从小读书的男人竞争已经很勇敢了,我过去抱着她,她顺势将我按在怀里,我感受到她尖锐的虎牙接触着我后颈的皮肤。
“还好有乐平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一个人该怎么过”
在茶叶褪去香气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小院的大门,乌泱泱进来了一群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女官,还是在她开口说话后我才意识到她是女的,她的服饰举止和威严都不会让人第一时间去探究她的性别。
阿戈率先跪了下去,我看到后立刻跟着跪下去,按照阿戈教我的礼仪,见到带着绿牌的人不必行此大礼,除非她手中拿着圣旨。
阿戈高中,不日参加殿试,谢恩后我和阿戈拿出早准备好的谢礼送给为首的女官。一般放榜宣旨的人可以收一些沾喜气的礼品,所以有些人家会提前备上薄礼图个好彩头 ,我没想到这份礼我真的能送出去。
阿戈抱着我转圈,天蓝的天空变成海底的漩涡,我们的上半身紧紧贴在一起,我旋出去的腿脚成为她身体的延伸。
转了几圈两人都晕乎乎地,她将我抱到屋檐下的躺椅上,摇摇晃晃地我的脑袋好像好在转,只能趴在她身上才能好受些。
即使她不说话我能感觉到她此时有多兴奋,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要往外跑,而我的心与她的一样,好像它们也要出来庆祝一般。
晚上阿戈兴致很高,汗水打湿了她的发梢,一部分头发贴在她身上,一部分跟着她前后摆动。
开心的时候我也很尽兴,最后双方都没了力气,她瘫在我身上和婴儿一样哼着撒娇。
我将手从她身下拽出摸过旁边的帕子,拽过阿戈的手为她细细擦拭。
“乐平”不知是因为累还是高兴,阿戈的声音蒙上了沙哑的水汽。
“我在”我擦干净她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手指缝隙,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阿戈的这只手被我握住,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说着话就顺着我的脖颈爬到我的唇边。
“我没力气了,阿戈,饶了我吧”
我软绵绵地拉住她的手腕,想阻止她再继续的想法,她却趁我说话的空挡,手指直接戳进我的嘴里。
我怕咬到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任由她侵入,玩弄着比我身子更没力气的小舌。
“乐平,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呜呜,怎,唔?”
“找到你我好像找回了一部分自己,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快乐平安,但……你会怨我吗?乐平,强行拽着你走我的人生吗?”
她一下就低落下来,手指也不活泼的乱动了。我不知发生了什么,通常她诉说爱意的时候总是带着笑的,今天她怎么这么容易低落。
顾不上她手上的湿润,我拽出她的手紧紧地贴在我的侧脸,现在我只想让她感受到我的存在。
“我永远不会怪你,阿戈,我愿意走你为我选择的人生”
阿戈搂着我的脖子,紧紧地抱着我,直到我们的呼吸变得沉闷,直到我们之间什么东西也挤不进来。
景明三年,穆戈以经意精纯,策论卓异,蒙圣上亲为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着红袍簪金花,跨骏马游街三日,御赐琼林宴。
阿戈骑着骏马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在恍惚,直到她跳下来抱住我,小声撒娇说自己骑了一天马好累的时候我才猛然缓过神来,阿戈真的中了,她的弓箭已经射出,我们只能往前走了。
我的花种还未发芽,就随我们一起移到了新修缮的状元府,不到一年间,我从随时都会腐烂的雏妓成为了如今人人羡慕的状元夫人,论谁说也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阿戈走马上任,我也在新家里忙得团团转,府里需要各种东西的采买,接收礼单的清点,丫鬟小厮的安排。很多事我都是第一次做,阿戈特意请了一个一个掌事嬷嬷来教我。
晚上回家后,阿戈也会和我一起盘算府里的各种事宜,她算账又快又准,能很快想明白一件事该怎么安排。
“都怪我太笨了,学得太慢,还要阿戈帮我处理这些”我心疼她白日里忙公事,晚上还要帮我处理府里的事。
“不要这么说,乐平是我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家,这些也是我应该做的呀,而且我在外面处理公事的时候乐平不也是一直在忙府里的事吗?反而是我拉着乐平不让乐平早早休息”
阿戈说着侧过头落下一吻“乐平再陪我看一会我们就去睡觉好吗?”
脱下朝服的阿戈整个人都是柔软的,她扬起的嘴角总能很好地安抚我的情绪。
我第一次见到楼外的春天:即使出了楼里,我想的我的春天也只能有从烂泥塘里的残枝败叶里长出来的杂草,从未想过可以这样一个有序茂盛的春天。
我与阿戈的小院里栽种了许多花草,其实阿戈春闱前带来的花种长得最盛,老板没有骗我们,这花确实奇特:应是鸢尾花的一种,通体黑色,黄橙的花心在虚空中炸开,星星点点的碎片洒落在花瓣上。
黑色带着恐惧的漩涡,花叶确实好看,可是我害怕这样妖艳的花栽种在院子里会不会不好。
阿戈摇摇头,碾碎一片花叶,汁液涂满了她的指尖“诗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若水月镜花,勿泥其迹也。”
我听不大懂阿戈念的诗文,追问下来阿戈说这花就像诗文一样,有人觉得黑色的花叶不详如同鬼魅,有人反而觉得黑色庄重能抵挡邪祟,花只是花,只看人们怎么去理解。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搬到府中后阿戈说我可以多去书房看看书,但是最近忙着安排府中的各项事宜,我翻的书只有账本,看来还是要抽出时间多读一读书,这样下次阿戈再念些诗文的时候我也就能直接理解她的心思了。
好不容易到了休沐日,我同阿戈一起钻进了书房。
随着春日疯长的不止有花草,还有京城各种官员名士送来的拜帖,我虽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道我现在接受谁人的宴请就代表阿戈要在官场上与谁结交,这件事我自然不能做主,所有拜帖都堆在阿戈的书桌上,等着休沐时候阿戈统一处理。
阿戈翻看那些拜帖,我到架子上翻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书来读一读。
我本想找有阿戈那日说的诗文的书,但是翻了半天也没有,我失去了兴趣,随意抽了一本坐在阿戈对面的小书桌前开始读。
“乐平”阿戈扔下手中的拜帖,拍了拍手冲我展开,笑眯眯地看不见她的瞳孔。
“嗯?”阿戈在读书的时候这么叫我通常是要我坐到她腿上抱一抱我,可是她现在是在处理公事,而且我才在府里立了一个威严的形象,若是被下人看到我坐在阿戈的嘴上,那不是白假装威严了。
“乐平怎么不明白了,来抱抱嘛,这些拜帖加起来那么多字,看我的眼都花,急需乐平抱我一下,不然我怕是要直接昏在这桌上。”
她的声音带上了假装的虚弱,脑袋夸张地左右摇晃好像就要瘫到桌子上去。
“好了,好了,这就来”
我真的没办法拒绝她,拉上透风的窗户确认不会有人能看见屋里的情景,我坐到了阿戈怀里。
她搂住我,鼻子贴在我的后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接触的那片皮肤的绒毛被流动的气拽了起来,痒意一下从脖颈窜到尾骨。
“阿戈”我推了推她,她反而抱的更紧了,下巴撑在我的肩膀上,故意侧着头说话把气都吹到我耳朵里。
“怎么了,这大白天的乐平关什么窗户啊,难道是想在书房?”
“阿戈要是再开这种玩笑我就回去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晕字吧”
我假装是生气转过头去,她嘿嘿地笑着扳回我的脸,亲了亲我的脸颊“好了,好了,我不闹了,再陪陪我好不好?乐平看一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如今天气暖了,就适合多出去玩玩”
趁着我看书的时候阿戈已经将拜帖分好类了,大部分拜帖都被扔到了桌子另一侧,留下的三四个应该都是阿戈觉得可以结交的人送来的。
我简单翻了翻,大都是踏青赏花的春日活动,主事人家的官职与阿戈相差不多。
“这些人我也不认识,阿戈最近在朝中也认识不少人,不如阿戈替我选一个吧”
“没有感兴趣的吗?其实这个府那个府的我也没认全,嗯……要不去参加这个玩马球的?乐平不是很喜欢骑马吗?”
我接过阿戈递来拜帖,大多拜帖的字迹是簪花小楷,只有这马球赛的拜帖用的是公正严谨的正楷。我确实对马球赛感兴趣,但是我才学会骑马参加这种活动还是有些犯怵。
“我骑马还不是很熟练,更别说马球了,我怕我去了扫了她们的兴”
“乐平马骑的很好,球不难学的,只是日子不是休沐我没法陪你去,不过我听说本家的嫂嫂也会参加马球赛,有她在还能照顾你一些”
本家的嫂嫂?我才想起来状元府近日收了那么多礼没有一份是来自穆家的,之前只知道小院是她兄长的,现在说的是那位兄长的嫂嫂吗?
本家的嫂嫂,我并没有注意到过她本家的人,按照穆戈的说法她族中的兄长也有在朝为官的,可是这些时日来并没有见到过穆家送来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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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状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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