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直爽像鞭炮一点就炸的杜灯绮说话了。

“你的说话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本来瘫靠在后座上的杜灯绮整个人弹了起来，拧紧眉头控诉乔安舟的罪名，“乔总，你的发言对我们构成了性骚扰——语言骚扰也是骚扰的一种。”

幸好杜灯绮应对了这个问题，屈繁尘悬着的心刚放下一半，却在下一秒听到乔安舟的话之后死了。

“哦？”意味深长的询问语气后面跟着一句直击灵魂的发问，“屈繁尘觉得是骚扰吗？”

连名带姓的叫法让屈繁尘不自主地绷直身体，同时神经也变得紧绷起来。旁边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的杜灯绮，腮帮子因为生气鼓得像膨胀的河豚，用凌厉的眼神暗示说：刚才帮你解围，你现在不赞同我，你就死定了。

杜灯绮的视线让屈繁尘良心不安，但即便如此杜灯绮的威慑力仍然比不过乔安舟。尽管屈繁尘刻意不去看后视镜中乔安舟的表情，但坐在副驾驶的后座，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乔安舟的侧脸。

乔安舟皮笑肉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像会榨干你所有价值的黑心的老板。屈繁尘想起那份扼住她经济命脉的协议，无法回答乔安舟的问题，所以她选择沉默。

恨铁不成钢的杜灯绮看屈繁尘一直没动静，受不了车厢里的沉默，抢先宣告胜利：“不说话就是默认是，少数服从多数，骚扰认定成功！”

乔安舟踩油门加速超车，用最平和的语气咬文嚼字说歪理：“不说话也可以是‘不是’，因为都有一个‘不’字。”

杜灯绮刚要反击，却因为乔安舟变换方向的速度过快，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向左边车门，吓得她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忘记提醒你们要系好安全带了。”乔安舟装作温和的样子笑了笑，但笑容转瞬即逝，随即变成一副扑克脸，“可惜我不是司机，好像没有提醒的义务？”

被乔安舟气到的杜灯绮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到这位不苟言笑的老板说到了。

“下车吧，我要从地下停车场入口进去。”乔安舟说完后似乎预料到屈繁尘想说她们可以陪同一起下去，所以补了句话截断屈繁尘的话头，“你们从这里走进去，更快更近。作为备受瞩目的庆功宴主角，可不能迟到。”

屈繁尘下车后，直至乔安舟的车子从视野中消失，才迈步走向酒店入口。杜灯绮跟在她身后，不明白屈繁尘为什么如此沉默：“屈繁尘你说句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两人从旋转门走进酒店后，屈繁尘思考半天憋出一句：“今天好热。”

杜灯绮一脸难以置信：“你脑子坏掉了吗？直播的时候你还说今天的空调温度好低，被冻到了。”

“而且除了刚刚步行不到两分钟的这段路程，我们今天一直都在有空调的地方待着诶。”杜灯绮看到穿着整齐的服务生朝她们走来。

服务生十分礼貌地确认身份：“请问是诺亚娱乐的贵宾吗？”

屈繁尘依旧沉默，杜灯绮叹了口气然后回答了服务生的问题。确认完身份后，服务生主动在前面领路，杜灯绮怕心事重重的屈繁尘迷路，索性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杜灯绮拉着屈繁尘往前走，带着点抱怨的语气，“不敢违抗老板很正常啦……毕竟你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且不管今天说那句话的人是谁，我都会站出来为你讲话的。担心你被乔总潜/规则是其次，主要是我不想失去珍贵的队友……”

屈繁尘被杜灯绮落寞的语调拉回现实，脑海中重复播放杜灯绮的话语，很快意识到哪里不对：“潜/规则？”

“两位贵宾，我们已经到了。”拥有良好职业操守的服务生显然听到了杜灯绮和屈繁尘的对话，但却没有打探客人的**，引导结束后径直离开了。

杜灯绮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申音希，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屈繁尘：“要说话的时候不说话，现在不能说话了。”

“大明星们，怎么来得这么晚？”段浅雪带着申音希和慕容昼走到她们面前，话语颇有几分讽刺挖苦的意味。

屈繁尘若有所思地说：“最大的明星还没来呢，我们不是最晚的。”

段浅雪疑惑地环顾四周，才发现屈繁尘说的是乔安舟。

“你们俩不是和她一起来的吗？她人呢？要是把小帆搞丢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在杜灯绮心里，乔安舟和屈繁尘的关系不一般，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乔安舟为什么喜欢撩拨屈繁尘。被乔安舟甩了的段浅雪对乔安舟念念不忘，将屈繁尘视为眼中钉，这也是人人皆知的现实。

段浅雪在训练时刁难屈繁尘还可以说是追求表演质量，在工作日常对话时说一些敌意很重的话要干嘛？打工人给老板做牛做马，还要被老板骂？又不是旧社会的奴才奴隶，凭什么骂我们屈繁尘。

杜灯绮想到这里没忍住，直接回怼段浅雪：“乔总去地下停车场啦，段总听上去好凶，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真想知道乔总的行踪，段总发个消息联系一下不是更快吗？而且乔总也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丢？”

段浅雪早几百年就被乔安舟拉黑了，就算在两人合作运营忒修斯之船的现在，乔安舟也没有完全解除拉黑。她要给段浅雪发消息说工作事项，会短暂地解除黑名单，得到段浅雪的回复后又会马上拉黑。

如此反复，段浅雪抗议过十几次都没用，因为乔安舟总会用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说：“你不舒服吗？可以换人，派你们公司其他代表来取代你在这个企划的职位。”

怎么可能换人——她好不容易获得再次接近乔安舟的机会，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想要扳回一城的段浅雪笑着说：“小帆频繁操作拉黑也挺累的吧，为我花了挺多心思呢。”

“不会，拉黑是不带感情的机械操作。”乔安舟看向段浅雪的眼神带有数不尽的嫌弃，为了气她特意补上一句，“我要是自己懒得操作，还有别人可以帮我，比如屈繁尘。”

屈繁尘！为什么是屈繁尘！她到底哪里好？被杜灯绮的话戳到痛处的段浅雪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一个被圆音赶出来的人，怎么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喧哗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全场陷入了沉默的泥沼。

杜灯绮没想到段浅雪哪壶不开提哪壶，正要回击，却发现申音希走到自己面前，隔开了自己和段浅雪。

“段总，我也是被圆音赶出来的人。”申音希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浅雪。以往在工作中无论老板说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忍受的申音希，第一次跟老板起争执。

她平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是平等社会，无论是我，杜灯绮，还是其他工作人员，和段总都是平等的雇佣关系。我不觉得杜灯绮刚才的发言有任何不妥。”

段浅雪压根没想过申音希会让她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

慕容昼打断了段浅雪：“不！不……不要吵架。”

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颤抖，显然是不喜欢现在针尖对麦芒的氛围。

虽然其他工作人员没有出声，但段浅雪感受到无数道赞同申音希的视线扎在她背上。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且继续吵下去不能占到任何好处，便离开了。

段浅雪离开前丢给四人的最后一句话是：“别以为你们今天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等下看到乔安舟，让她给我回电话。”

没人回答段浅雪，就连平时跟关系最好的慕容昼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