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公司安排了声乐训练，乔安舟把屈繁尘送进练习室后，径直去了餐厅。都怪屈繁尘睡得太死，起得太晚，两人走得太迟，第一天上班就差点迟到。要不是乔安舟一路摁着喇叭狂踩油门，她们铁定迟到了。

乔安舟带着屈繁尘进入公司大楼的时候恰好撞到段浅雪领着慕容昼坐电梯，电梯门关闭前，段浅雪看见了屈繁尘的衬衫，乔安舟看见了段浅雪因愤怒扭曲的脸。

乔安舟昨晚没睡好，不是因为屈繁尘睡相差，而是因为她盯着屈繁尘的脸看了一夜。她的轮廓线条实在是太完美了，挺拔的鼻子和明朗的下颚线，合在一块儿却有一种独特的柔和，和乔蓝渝成名作里的女主十分相像。

乔蓝渝是乔安舟的母亲，是乔安舟唯一崇拜的人。她早年自导自演拍了一部双女主同性电影，电影播出后她一炮而红，但和她搭戏的女人自杀了。乔蓝渝得知这个消息后，在最受欢迎的时候选择了隐退。

乔安舟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跟男生打架，男生扯她的内衣带，她抄起文具袋里的自动铅笔，用力刺进对方的胳膊里，然后被学校停课一星期。她在家闲着没事干，开始看乔蓝渝放在书房里的碟片和录像带。

她百无聊赖地摁着快进键，走马观花似地看完了几部电影，打了个大大的瞌睡。

再看一部，如果很无聊，就去睡觉。乔安舟起身，换好碟片后摁下播放键。电视大屏里出现的人脸将她的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乔安舟呆站在影碟机前，看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长发女人对自己微笑。她的笑容很生涩，带着几分腼腆，镜头贴得很近，能清楚地看到她左边鼻翼上有一颗细小的朱砂痣。

镜头拉远，她胆怯地伸出手，清脆的声音像潺潺流水：“一起逃吧？”

明明是邀请，但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疏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好啊，逃到哪里都可以。乔安舟害怕她逃走，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尖碰到微微发热的电视屏幕，才如梦初醒。

她看完那部电影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内裤湿漉漉的，罪魁祸首是昨夜的梦。梦里出现了那个漂亮的长发女人，乔安舟将自己代入了母亲的角色，和她在梦中重演了一遍热烈的情节。

也就是从那时起，乔安舟发现自己喜欢女人，更准确地说，是痴迷于那部电影里的漂亮女人。所以她第一次见到屈繁尘时，就按捺不住自己，握住了她的手。

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屈繁尘除了鼻翼上没有朱砂痣，其他地方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乔蓝渝隐退后绝口不提这部电影，并动用关系，将它下架。她埋藏了所有跟这部电影相关的东西，却不能埋藏痴迷这部电影的女儿。她只好叮嘱女儿，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部电影，再怎么喜欢都要独自欣赏。

乔安舟想起母亲的话，硬生生地将盘在嗓子眼里的问题咽下去。她不能询问屈繁尘是否和那个自杀的演员有什么关系，但她能耍点计谋让屈繁尘留在自己身边。

不能让屈繁尘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她肯定觉得自己是变态。

乔安舟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然后打包了一杯热拿铁和两个巧克力可颂。

忘记问屈繁尘喜欢吃中式早餐还是西式早餐了，但面包应该比包子好一点，因为冷掉的面包可以吃，但冷掉的包子不行。

她应该会夸自己考虑周到吧？乔安舟握着咖啡，拎着纸袋，哼着歌朝训练室走去。

中场休息时间，屈繁尘很想坐在靠墙角椅子上喝水，但那张椅子上已经坐了慕容昼。如果屈繁尘不说，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讨厌跟人说话，就有多么喜欢一个人独处。

和别人说话都是被迫营业，为了挣钱只能假装E人。屈繁尘真的很想缩在墙角里，但看慕容昼的样子，她比自己更内向。

发声训练时，大家都听不见慕容昼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她的头越来越低，再低下去就要碰到地板了。

好像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屈繁尘察觉到慕容昼的为难，大声地咳嗽起来：“老师，哪里有水？刚刚喊太大声来，嗓子好干。”

老师收回关心的视线，不再注视慕容昼，思考了一会儿：“你看门边的纸箱里还有吗？昨天离开的时候我记得还有半箱。”

屈繁尘走到门边一看，发现正好剩五瓶水，全部拿了过来，分给老师和其他人。老师和申音希很自然地跟屈繁尘说了谢谢。杜灯绮的脸色比昨天缓和，态度也柔和了许多，接过水的时候跟屈繁尘道了谢。

轮到慕容昼的时候，屈繁尘把矿泉水递过去，但她没有接。

她不会像乔安舟一样要自己帮忙拧开瓶盖吧？屈繁尘有点苦恼，慕容昼不接，自己难免有点尴尬。她正打算把矿泉水放在慕容昼面前然后离开时，慕容昼说话了。

“你……你不会在水里下毒吧？”

屈繁尘听见慕容昼吸气的声音，看到她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猜想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可能咬到了舌头。她忍住笑，摆了摆手：“我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慕容昼转动着她的机械义肢，小声地说：“迷晕我，然后绑架我，以此要挟父亲……”

企划资料上没写慕容昼有妄想症啊。屈繁尘有点无奈，拧开瓶盖后悬空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递给慕容昼：“没有那种想法，我试过毒了，你可以放心喝。”

“可是……”慕容昼抓着裙子的花边，还想说些什么。

“喝不喝是你的自由。”屈繁尘把水瓶放在她跟前，然后离开了。

这些有钱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屈繁尘伸展身体的时候突然被别人戳了一下腰，吓得一激灵，转身看见乔安舟灿烂的笑脸。

“我给你带了巧克力可颂和拿铁，吃点？”乔安舟把纸袋塞到屈繁尘的怀里，虽然是问句，但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屈繁尘颇为无奈地说：“吃这么甜的东西，你不怕我等下唱歌卡痰？”

“不要那么现实。”乔安舟笑得前扑后仰，伸手要夺屈繁尘怀里的纸袋，“不吃我拿给别人。”

屈繁尘闪躲开来，咬了一口可颂：“给了我的东西怎么能拿回去？”

“乔总，怎么只给屈繁尘一个人买早餐，我们的呢？”杜灯绮看到乔安舟跟屈繁尘打闹，凑了上来，压低声音对乔安舟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个企划有申音希？你明明知道我和她的事情。”

杜灯绮的声音很小，只有她们站得近的才能听到。屈繁尘往嘴里塞着可颂，露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乔安舟笑眼盈盈：“你和她的事情？是指甜蜜热恋吗？”

“才不是！”杜灯绮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我和她早就闹掰了……都是因为她，我被圆音封杀了，这五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不知道。”乔安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想申音希比我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要不要告诉她呢？”

杜灯绮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不然我就退出企划！”

乔安舟抿了一口冰美式，满不在乎地说：“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你退出的同时要遵守竞业限制，不得参与其他公司的虚拟主播项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杜灯绮只是在发泄怒火，没想到乔安舟会认真地回答。她一下子泄了气，之前已经得罪了四大娱乐公司之一的圆音，现在难道要继续得罪同为四大的诺亚和段氏吗？

“申音希是段总带的人，我不好插手。”乔安舟轻拍杜灯绮的肩膀，语气温柔起来，“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想要的舞台，你不是还有未完成的目标吗？现在放弃太早了。”

乔安舟甩一鞭子给一颗糖的手段让屈繁尘啧啧称奇。不知道她手里握着杜灯绮什么把柄，三两句话就化解了杜灯绮的愤怒。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训练。”老师一声令下，屈繁尘和杜灯绮一起走向她。

杜灯绮故意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屈繁尘。屈繁尘疑惑地看向她，听见她用气声问：“你是乔总的新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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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