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站立在地上的麦秆穗,能够更好的通风散湿,也能更好的让阳光照射。

不一会儿,两个麦秆穗垛就消失了,麦场上则站满了麦秆穗。

中午时分,烈日当空,再把麦秆穗由上到下翻过来,使贴在地面上的麦穗也能在太阳的暴晒下,更加的干燥,这样就更容易把所有麦穗的麦粒都碾出来。

王洋奶奶和铜锁奶奶也经常加入晾晒麦秆穗的队伍。

铜锁奶奶和奶奶最为要好,自从王洋爷爷没了之后,他们两口子总是尽可能的帮助王洋一家。

后来赵奶奶一家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所以每当收麦子的时候,三家人总是相互帮着,一起割麦子,就是种地,浇水,施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互帮互助。

所以王洋小时候的任务就是在地里捡漏网的麦穗。

有时他在路上捡起别人家车上掉落的麦穗,其他很多孩子也都争先恐后的去捡麦子。

因为大人们说,捡的麦子脱粒后可以换桃子吃。

那时候几乎家家都不富裕,手里都没有什么钱,像西瓜、桃子、苹果这类的水果,都要拿麦子去换。

比如一斤麦子可以换五斤桃,一斤麦子可以换八斤或十斤西瓜,一斤麦子可以换五斤苹果等等。

那时候的桃子又大又红又甜,只想想就让人直流口水。

选西瓜的时候,人们用手指不停的咚咚咚的拍着。

大人们说,下面托着西瓜的手感觉到震动时西瓜已然有七分熟了,粉红瓤,准没错。

当小王洋自以为找到了选西瓜的诀窍时,他央求奶奶让他自己挑一个,奶奶答应了,他欣喜的抱着自己挑选的西瓜向厨房跑去。

他把西瓜放在案板上,一手扶住西瓜一手拿刀。

他用菜刀从西瓜的中间小心翼翼的砍去,只听咯嘣一声,西瓜裂了个口子。

由于这个西瓜皮过厚,他没能看到里面的瓜瓤。

他把菜刀放下,小手使劲地去掰那个裂口,可是西瓜仍旧没有裂开。

他紧张的手有些颤颤巍巍的握着菜刀,左手扶住握着菜刀的右手,使劲朝西瓜砍去。

咔的一声,西瓜被切开了,砰的一声,有一半顺着裂缝滚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白色的西瓜子,有一丝粉嫩的瓤,他有些失落的把菜刀放在案板上,然后捡起地上稍微大点的西瓜块,用水瓢浇着水冲了冲。

他张大口啃了上去,一股酸溜溜的味道里面裹着一丢丢的微甜,一股夹生西瓜的酸涩味。

他本以为自己很厉害,一定会选个脆甜多汁的红壤的熟西瓜,真是没想到,唉,下次他一定要跟在奶奶身后,学着奶奶的样子,用手指咚咚咚的弹一弹西瓜,再用手掌轻轻地拍一拍。

奶奶选的西瓜基本上都熟的很好,红红的瓜瓤,黑黑的西瓜子,薄薄的瓜皮。

在夏末时,奶奶还能选到沙瓤的西瓜,沙沙的,软软的,甜甜的,别提有多好吃了,他总是把肚皮撑的鼓鼓的,坐都坐不下了,他就站起来再吃两块,直到胃里的西瓜都快到了嗓子眼处,才心满意足的拍着鼓鼓的肚皮,用手胡乱的抹去嘴边的西瓜汁,然后走到院子里的压水井边,洗把脸,就去树林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去了。

满脸尘土,一嘴泥,正是形容收麦子的时节。

刚开始收麦子时都是人工,人们三五成群的拉着石碾在麦场上碾麦子,或是牵着牛或驴拉着石碾碾麦子,后来啊,有了拖拉机,人们就用拖拉机拉着石碾碾麦子了。

拖拉机刚开始在村里也是个罕见的物件,一个村里才有那么一两辆。

用拖拉机碾麦子,当然是收费的,而且还是按时间收费的,从拖拉机进麦场的那一刻,拖拉机的主人就记下时间,直到第一遍碾麦子的圈数结束,再记下时间,然后再去另一家的麦场碾麦子。

碾过一遍的麦子,麦粒只被碾掉了二分之一,需要人们用木叉或铁叉把下面贴着地面的没被碾到的麦子给翻上来,等翻完了,一切就绪就只等拖拉机过来,来碾第二遍。

喊拖拉机的人太多了,要排着队等着,排上队时,拖拉机缓缓而来咯噔咯噔的托着一个宽大的石碾,把地头上的路连同路上掉落的麦穗一同碾下。

麦穗被碾到了土里,或是被碾的粉碎,露出白白的面粉来。

拖拉机再次入麦场,然后记时间,蹦蹦蹦的一圈一圈又一圈的快速的转动着。

第二遍碾完了,有的人赊账,有的人付现钱,赊账的人多些,一般都是等卖了麦子再给人家拖拉机师傅送钱去。

有时用的是同村的一个大队的拖拉机,有时用的是别的大队的,但是一个村的拖拉机。

偶尔有辆外村的拖拉机过来,但是村里大部分的麦场都被同村的拖拉机近水楼台占了去。

外村的拖拉机收费便宜,碾麦穗碾的也干净,只是他要碾完自己村子里的麦子才能过来。

农民们都怕天气突变,怕麦粒遇水生芽,所以就仓促着时间碾完了麦子再说,也就无暇顾及价格。

他们都怕万一天空下起雨来,就会因小失大。

那些地多麦子多的人家,一边用着同村的拖拉机,剩余的两垛麦子就等着外村的拖拉机,因为麦子多得一场一场的碾,所以着急也没有办法。

一时间,拖拉机碾麦子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付钱的时候就会偶尔会出现一些偏差。

说不定谁家的碾麦的时间多记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这个拖拉机的主人就是同村的,那个又瘦又高,皮肤黝黑,一嘴不是很黄的牙齿的人。

这一嘴牙在村里算的上是白些的,他喜欢对着人们微笑。

这一嘴白牙增添了他在乡亲们心中的好感,很多村民都感受到了,他笑意中的和蔼可亲,也都会心的对他回笑着。

于是人们对他卸下了些许防备,都争着抢着要用他家的拖拉机碾麦子。

他一高兴时就会哼着小调,欢喜雀跃地开着拖拉机,在人群的簇拥中缓缓而去。

他就是同村的邻居顾言林,他有一个貌美纤瘦的妻子,有两个水灵灵的女儿,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人人都羡慕的家庭。

村里人都争抢着顾言林和他的拖拉机。

但后来,算账时,在一次次多算同村人碾麦子的时间里,渐渐的不由让人皱紧眉头,心中对他生出了许多的不信任和怀疑。

有一次铜锁爷爷在顾言林刚碾完麦子时就直接给了他现金。

在玉米出苞之后,他又去找铜锁爷爷要碾麦子的钱。

铜锁爷爷一听就急了:“你好好想想,你碾完麦子,我就从兜里掏出我儿子寄给我的十五块钱给了你,我还特意嘱咐你了两句,让你把我的账划掉,别忘了把我的账划掉,当时你也答应着,怎么一转眼你就忘了?“

顾言林堆着笑脸:“铜锁叔,你别着急,容我仔细想想。“他边说边用手揉着后脑勺。

铜锁爷爷怕他想不起来,当即又说:“那天下午天不好,阴转多云,我跑到村南头大老远的把你找来,等你碾完了麦子后,我立刻掏出钱里,以前都是赊账,这次突然给你钱,怕你忘记划账,我把崭新的十元和呼啦带响的五张一元的票子,当着你的面又点了一遍,你接到手里还数了数,你还说这票子真新,这是你那天收过的最新的票子,我特意在你准备走的时候大声的说,把账划掉,别忘了把我的账划掉。你口口声声的应着,现在又跟我要第二次钱?”铜锁爷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了顾言林一脸。

顾言林一看面前的人越说越激动,刻意的,“哎呀,哎呀,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回事。”他边说边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对不住了铜锁叔,您老消消气,我这人一忙就记性不好,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啊。”他说着笑嘻嘻的冲铜锁奶奶挥了挥手:“走了叔,走了婶。”

两个老人暗自摇头,顾言林这孩子和他家儿子一般大小,小时候他俩玩的最多。

顾言林总是喜欢赖在铜锁爷爷家不走,铜锁奶奶待他也如同自家的孩子一般,有好吃的就先给他俩留着。

顾言林的奶奶成天耗在地里,他的母亲又不怎么会做饭,所以他一到饭点就呲溜跑到铜锁爷爷家去蹭饭。

有时顾言林奶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偶尔也会给铜锁爷爷家送些现摘的瓜果蔬菜。

顾言林家种了一地的西瓜,他的父亲经常跑去瓜地,浇水,秀粉,打叉(也就是掐去西瓜秧上多余的分叉)、打药、锄草等等一系列的工作。

他的母亲在家收拾家务,去给她的丈夫和婆婆送饭,然后在地里帮忙,等太阳渐渐西斜快要落山的时候再回家来做饭。

顾言林有时看家里锁着门,就直接跑到铜锁爷爷家去。

可以说他童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铜锁爷爷奶奶的照看下愉快的度过的。

初中时他和子豪也就是铜锁爷爷的儿子没有分到一个班,顾言林家的生活条件也渐渐的好起来,顾言林就很少再来他们家玩了。

初中没上完的两个人在不同的时间纷纷辍学,子豪外出打工,顾言林则留在家里跟着他的父亲学种西瓜。

后来,顾言林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他觉得靠种西瓜卖西瓜挣钱,那是靠天吃饭,既辛苦,又赚钱慢。

他看到外村的人有买拖拉机靠碾麦子发财的,就央求他的父亲给他买拖拉机,然后呢,他家就有了一辆崭新的拖拉机,从此开启了他人生的新旅程。

一段时间之后,关于顾言林的话题,人们纷纷掩嘴私语 ,“这人真是的,都是同村的,又乡里乡亲的,还想方设法坑我们的辛苦钱,他手上戴着表,时间记多少就是多少,我们明知道不对,可又有什么办法啊。”一个妇女和其他围坐在一起的妇女们热烈激动又愤慨的说着。

“我上次碾完麦子,立马给他钱,事后他居然说我没给他钱,又找我要,气的我大骂了他一顿。”另一个人接着气呼呼的说道。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人家找他碾一场麦子,他偏偏给人家记上了两场碾麦子的时间。”一个妇女围着黑围裙愤愤的说着。

“还有那个谁家的来着?噢,我想起来了,是他一门子的堂兄弟,碾一场麦子竟然给记了三十分钟,咱们都碾过麦子,谁家的时间有超过二十分钟的?”另一个人把自己听到的独家消息,说给大家伙听。

那个妇女又接着说,“听他堂兄弟的媳妇说,其中的十分钟是顾言林自己要求帮忙碾的,为了谢他,那两口子还特意给他买了两瓶冰啤酒,谁知事后竟然给记成了三十分钟,你说这人,咋谁都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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