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变故就在一瞬间。

如意和门房皆在,谁也没想到马车上会跳下人来,如此明目张胆行凶。

可那两个黑衣人训练有素,实在敏捷,不过顷刻间便把许羡春掳上马车。

马蹄声骤然响起,眨眼便隐没在黑暗里。

如意吓得回不过神,还是门房小厮大惊,指着遥遥夜色喊:“大小姐被贼人掳走了!”

如意面白如纸,惊慌失措:“怎么办?要报官吗?快追啊!”

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便哭出声,满心都是许羡春被掳走之后各种可怕的场景。

门房小厮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被如意这么一吼,手忙脚乱便要去报官。

附近多是宅邸,天黑之后愈发安静,一辆马车在静谧的夜色中从另一条路上驶来,途径此处时停了下来。

玉石般清润的声音带着疑惑从车里传来:“如意?”

如意霍然抬头,看到来人仿佛看到救星般,急忙扑上前,哽咽着开口:“二公子……夫人被坏人掳走了,您快帮帮忙!”

她压根来不及想,穆容景为何夜深时会出现在许家,只是心里笃定二公子一定会救许羡春。

穆容景闻声面色剧变:“什么时候?”

“就方才,一辆青蓬马车,刚走!”

穆容景眉心微蹙,眸中淬上凛冽的寒光,立刻让车夫解下车架,迅速翻身上马,回过头沉声说:“别声张,我去追。”

知道的人多了,于许羡春来说不是好事。

如意和门房立刻噤了声。

穆容景眉眼冷峻,策马扬鞭,转瞬疾驰向夜色中。

许羡春被捆住手脚蒙上眼睛时,彻底陷入黑暗与绝望中。

耳畔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刺鼻的汗臭味,马车时不时的颠簸让她极度恐慌,只能瑟瑟缩成一团勉强维持镇定。

方才试图挣扎了一番,麻绳勒在手脚上火辣辣的疼,眼下却是学乖,不敢再使劲。

她想不通是谁如此目无王法,胆大妄为抢人。回想近来,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这么处心积虑把她骗出门,想来不是要她的性命。

既不图财害命,便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

四肢百骸涌上惧意,许羡春脑子里一片混沌,尤其眼睛被蒙上,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未知的危险,整个人如坠冰窖,难以平静。

这二十年的人生平顺无波,遇上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平日里再沉着稳重,到底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在危险来临之际除了方寸大乱,好像没有任何可以逃命的方法。

马车一路疾驰,她被颠得几欲作呕,可嘴被布条堵上,只能把这股恶心咽回去。

外头有人声响起,许羡春判断大约是经过人较多的地方,本欲弄出动静吸引注意力,身旁的男人却看出她的意图,恶声说,“老实点!”

许羡春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马车往前行驶片刻,猛地停下来,坐在她身边的两个人,一人下了马车,一人好像坐到了外面指路,车内很快就剩她一人。

直逼面门的威胁淡了些许,终于能稍微静下心来思考对策。

前方越来越安静,除了偶尔的犬吠声,便只余呼啸的风声。

直到远处似乎有马蹄声响起。

驾车的两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其中一人惊慌说,“有人追来了!”

另一人低吼:“快点!甩开他!”

马蹄声踏破夜色,遥遥传来。

越来越清晰。

马车似乎绕进了小路,左摇右摆撞得许羡春头晕眼花。

慌乱之中,蒙着眼的布条滑落,尽管在黑暗里不能视物,许羡春却安定了两分。

马车疾驰,窗前的帘子翻飞,隐约能看到外边的轮廓,像是往出城的方向走。

戌时五刻宵禁关城门,若是出了城,人烟稀少,想要自救便彻底无望了。

许羡春心中愈发急切,手脚被绑住,仅能靠着车壁在颠簸中站直了身子。

以车窗的高度,足够容纳她跳下去。

只是马车跑得太快,她这样的姿势栽下去必然要受伤。但不跳,出了城门就再无机会了。

她不知道后面跟上来的人,是不是来救自己的,眼下唯有靠自己。

数九寒冬的冷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单薄的衣裙不足以御寒,此时却生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许羡春屏息,心一横,微微屈身,腰侧抵在窗框边往下一坠。

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跌在坚实的地面,疼痛霎时传遍全身,疼得直抽气。

马车驶出几丈远,驾车的人发现了:“那女人跳车了!”

许羡春方寸大乱,可是手脚被绑住,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实在难以前行,正绝望时。

跟在后面的马蹄声忽然由远至近。

苍茫夜色中有人策马而来,在临近她时,拉住缰绳往前探过身。

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她腋下,身子一空,被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寒风凛凛,骏马破开夜色,无数光影在眼前飞快掠过。

许羡春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紊乱的鼻意喷洒在额头,忍不住地颤了颤。

骑马的人抽出手替她解开塞嘴里的布条和手脚上的麻绳,在她额头吻了吻,嗓音在寂寂沉夜里分外温柔,“没事了……”

那辆马车掉头在身后穷追不舍,许羡春迎着风呛咳了两声,揪住他的衣裳一言不发埋下脑袋。

穆容景自幼长在金陵,对各处的地形都极为熟悉,很快将那些人甩在身后,一直到了江边,在融融夜色里看见挂着羊角灯的画舫,才勒住缰绳跳下马。

许羡春懵然罔觉,任由穆容景牵着,直至上了船,手里握上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茶,才缓缓回过神来。

画舫是两层,这个大约是个供人歇息的屋子,陈设精美雅致,舷窗旁还摆着一张卧榻。

鎏金香炉里青烟袅袅,清淡的香味弥漫,带着几分安神的意味。

许羡春被穆容景安顿在铺了绒毯的软椅上,他蹲在她面前,抬手抚平她凌乱的长发,低声说,“吓坏了是不是?”

许羡春眼睫轻颤,面上仍无血色,艰难地咽下牛乳茶,声音沙哑不堪:“方才侧门来人说有要紧事找我,我以为是你……我没想到那些人会如此可怕,我身边还有如意,还有小厮候着,转眼的时间就把我拽上马车,我压根来不及抵抗……”

那些压抑在心里的恐惧和委屈,在见到穆容景时彻底绷不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很冷静,很勇敢。”他捧着她的脸,满目心疼,“我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不知他们底细如何,你若没胆量跳下马车,我不一定能及时救你。所以,是你自己厉害,明白吗?”

她若没有义无反顾跳车,他单枪匹马,在未找到增援之前毫无胜算。

她比许多闺阁女子都要勇敢。

经历一场生死浩劫,许羡春浑身脱力,不过是轻轻点头,牵连着浑身都疼。

穆容景看她蹙眉,忙问:“是不是哪受伤了,我看看?”

许羡春讷讷说:“膝盖疼……”

他弯腰,卷起她的裤腿,果不其然看到白净肌肤上浸着血珠的伤痕。

“你等等,我去拿药。”

穆容景很快去而复返,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洗净脸和手,把身上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一些擦伤未伤及筋骨,紧绷的神色方松懈下来。

冰凉的药膏涂上去,许羡春神智才逐渐回笼,感觉到船身微微摇晃漂在江上,忍不住问,“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追上来,你先歇歇,晚点送你回去。”

她点了点头,心绪终于归于平静。

看他低下头细致给自己上药,那疏阔清隽的眉眼在朦胧的烛火里分外迷人。

她印象里,他还是青涩稚嫩的少年郎,怎么几年就长得这样俊俏,足够独当一面了?

察觉到她直白的注视,穆容景仰头,眼底溢出浅淡的笑意,“怎么了?”

她弯了弯唇,终于有了玩笑的心思,“看你长得不错,想多看几眼。”

穆容景挑了挑眉,忽然起身,托住她的腰,坐到她位置上,随即把她按坐在腿上,“看吧!”

忽然换了个位置坐,许羡春又惊又羞,在他胸口一拍,“你放开我!”

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温热的体温交融,彼此密不可分。

她听见他清薄的嗓音:“就抱一抱你。”

许羡春一怔,没有再抵抗,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谢谢你……”

没有他,她不知今晚会面临什么。

穆容景一笑,捏捏她的耳垂:“那你要怎么谢我?”

许羡春仰着脑袋,浸着水光的眼眸不自觉看向他开合的薄唇,略一迟疑,微微向前,在他唇上亲了亲。

浪潮席卷,带着潮湿咸腥的风从舷窗灌进来。

穆容景喉结滚动,眸光晦沉,笑容有些维持不住:“这是做什么?”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细声说:“谢礼。”

他垂眸,看到她泛红的耳根,声色微哑:“就亲一下啊?”

许羡春攥住他的衣襟,低下头支支吾吾开口:“你不是说了三日之约吗……今晚正好……”

穆容景微顿,眼底的情绪比风浪还要汹涌,但他克制着,指指她的膝盖:“你受伤了。”

“不要紧……”

话音才落,一片温热落在唇间,承下她难以宣之于口的邀请。

滚烫的气息,许羡春心颤了颤,手指蜷缩了一下,又松开,周而复始,心慌意乱。

他抬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舌尖抵在她紧闭的唇缝,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唇齿间蔓延。

“张嘴。”

写到这里发现上本写湘湘和法师也是船上,这是什么XP(仰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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