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情况正常，你如何？

Lo：不太好。

Li：……发生什么了？

Lo：蓝环能发照片吗？

Li：能，给出语言指令即可。

Lo：「图片」

楼云天拍了张自己满手鲜血的照片，一点也不客气地发给了林松照，还不忘配上哭泣的表情包。

Li：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有危险吗？

Lo：哦，没什么，我咬的。

Li：……

Li：爱好独特。

Lo：拜你所赐。

Li：？

Lo：^-^

Li：看来你没有大碍。

楼云天不再回复，只是盯着蓝环上的聊天记录发呆，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本来认定了所谓的梦管局不可完全信任，至于这个林执行官更是神秘莫测，不仅是个十足的难以接近的冷漠怪，还说不定会牺牲掉他去换杨青淼的生机，按理来说该越少联系越好，怎么会……

和他聊天有种无法自控的开心。

五楼的窗户因为刚才的狂风破坏了不少，响动必然不轻，但林松照他们似乎毫无察觉，由此可见楼层之间似乎是彻底隔绝开的。

楼云天顺着走廊一间间教室排查，屋内遍布七零八落四散歪斜的桌椅，黑板上留着些陈年的旧痕，课桌抽屉里也偶有零散的作业本和试卷，却看不清字迹和姓名，从发黄的纸页看来，应该是有些年份。

地上积了层厚重的灰，悬在头顶的灯也坏了大半，整层楼都没有任何正被使用的迹象。

他来回仔细寻觅，却依旧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于是干脆转身上了天台。

三楼教室里，靠窗的座位少了两人，靠后的位置也一前一后空了两个座位。

老师板着一张脸在守自习课，他或许是上年纪了，戴着老花镜，低头批改作业，丝毫没有察觉教室里少了人。

倒数第二排常年偷偷看电影的女孩依旧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她身边的课桌上垒着很高的的课本，仿佛环绕的群山，包裹住座位的主人，可现在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她似乎不怎么在意，甚至也不避着老师，只是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数着数。

“六十、五十九……四十二、四十一、四十……三十七……”

“林白，我能不能不进来？”

医务室里，清瘦的少年站在门边瑟瑟发抖，他前面是一男一女两个身着校服，在屋内四处乱翻的家伙。

医疗器械被女生丢了一地，她显得有些急躁，不耐烦地回说：“别废话，快来帮忙！”

接着又小声嘟囔：“执行官还不带点药，难道所有人受伤了都全靠一身正气扛着吗？”

“哦……”施枫看了看灯光阴暗的医务室，又看了眼面前已经陷入狂暴的杨青淼，认命地跟着一起翻找起来。

这间医务室嵌于二楼中央，通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过道进入，门厅极为狭窄，按理来说救命的地方不该放在很难找的位置，不知道是哪个人才记忆里的学校。

室内无窗，所有光源全靠几盏不明不暗的冷光灯，门口附近是办公桌，接着是操作台一样的病床，再往后则被一帘不透明的塑料布隔断，医务室被一分为二。

施枫和杨青淼都在外侧找寻药品，而林松照则站在塑料布分割开的后部空间中，这里依旧是正常的医务室的样子，四周还贴了些医疗注意事项和排班表，似乎并无异常。

“杨同学，林白为什么让我们到这里来呀？”

“你什么时候去医院？”

“啊？就，生病了去呀。”施枫挠挠头，手上也没停下来找东西，“奇怪，这里怎么没有药的。”

“那不就对了。”杨青淼听见他自言自语，问道，“你刚说什么来着，这里没有药？”

施枫点点头：“对，我没找到，可能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吧……哦！对了，你的意思是，林白生病了！”

杨青淼瞥了他一眼，没告诉他是楼云天受了伤，毕竟无法解释他们之间如何通信，并且她也不知道具体细节——是这位臭脸王执行官忽然拉着她要去医务室找东西，说楼云天受伤了需要包扎。

她方才一时着急也没问，现在想来，对啊，他怎么知道楼云天受伤的？难道他俩背着她发消息？真是的！蓝环是不是没有群发功能啊，果然楼云天还是觉得她拖后腿，遇见危险宁可联系林执行官都不愿意跟她说吗。

“林白他应该挺好的，你看那不是生龙活虎的吗，还用得着你担心？”她思来想去，越想越窝火，没好气地把火撒在无辜的施枫身上。

但说完又后悔了，赶紧安慰人：“倒是你，瘦成这样，这个月是不是在这受罪了？有同学欺负你没？”

施枫连连摆手：“没，没有。唉，我是天生瘦，要是这里的人真的欺负我，那我多半都没命活到现在。”

“说的也是。”杨青淼翻遍了所有柜子，还是一无所获，于是领着施枫一起到塑料帘后方去找林松照。

下一秒，她却睁大了双眼。

不大的医务室内侧，巨型的柜子被推到一旁，只剩下一道雕刻精致的金属门，矗立于柜子原本的凹陷处，与四周朴素的白色墙壁格格不入。

那门通体金黄，半个浮雕现于其上，细看竟然是成百上千的人体，或坐或立，交缠在一起。从远处看，这些雕塑凝成了巨大的云层与城堡图样，正中央赫然是一个卷发少女低垂落泪的脸。

“这是什么？！”施枫哑着嗓子尖叫，他瞪圆了眼，渐渐靠近那门，似乎是被那浮雕吸引，情不自禁伸手试图触摸。

杨青淼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别动！”

她拽住施枫，对方却依旧扭动着想要去摸门。

“林白！这是怎么回事？”她转头冲斜靠在柜子旁的林松照喊去，“这孩子疯了，快来搭把手呀！”

随着施枫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杨青淼被迫整个人抱住他控制，她也没功夫去看仿佛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林松照，只是尝试把施枫朝离门更远的方向拽。

然而她那娇小的身材难以抵挡动作逐渐疯狂的少年，施枫那瘦得只剩骨架似的身体竟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杨青淼一时不察，被他挣脱，眼见着人就要摸上门去。

说时迟那时快，良久不发一语的林松照三两步靠近他们。

就在杨青淼觉得施枫有救的时候，林松照居然狠狠拽住了她，放走了施枫！

“你干什么？！”杨青淼尖叫着想要去拉施枫，而林松照狠狠制住她，不让她前进半分。

施枫就在她眼皮底下一步步移动着，渐渐地靠近了那图案诡异的大门。

咔嚓，他碰到了门。

“完了。”杨青淼想。

一瞬间，她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天旋地转，视野也瞬间模糊。就在她觉得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温和又夹杂着清冽，仿佛春日山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时候醒来了。”

她缓缓睁眼，映入眸中的是一张用言语难以形容的面庞。目如寒星，唇若夏花，脸颊虽非刀削斧凿，却十分立体精致，恰似古时巧夺天工的瓷器。

这张脸的主人正眉头微蹙，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

“林、林……怎么是你？”她想说话，但刚开口就咳嗽了出来，似乎嗓子被粘住，稍微牵扯便是撕裂般的疼。

施枫给她递上一杯水，她这才发现纤弱的少年也在一侧等着，但他不是刚碰了那怪门，被……被怎么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打开塑料帘子就突然晕了，我们差点没拉住让你摔地上，还好林白劲儿大，不然你就得在地上躺着了。”施枫一边拍着她的肩一边感叹，“是被那个门吓到了吗？”

哦对了，门！

她环顾四周，发现还是那个略显阴冷的医务室，地上是他们翻乱的医疗器械，隔帘内侧，金色的门和她面对面安静地矗立。

林松照看了眼蓝环，楼云天依旧没有回新的消息，他背着施枫拍了张黄金大门的照片，让对方赶紧过来，然后若无其事地给杨青淼递了一颗巧克力，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施枫还在感叹她胆小，林松照却开口打断：“她身体不好，低血糖。”就这样把话题从门转移到身体健康问题。

杨青淼乖乖吃了巧克力，见施枫目不转睛看着剩下的巧克力包装纸，没好意思吃独食，请求林松照也给他一个，却被拒绝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枚。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施枫，见对方欲哭无泪，也不再多话。

就在此刻，蓝环收到了新消息。

Li：吃点巧克力，梦管局特制的，可以防止被魇住。

她抬眼看了看林松照，对方神色如常，只是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大概是让她安心。

林松照靠近那扇布满浮雕的门。

门上，雕刻出来的人群相互交缠，细看还能发现人的表情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简直是从活人身上直接拓印而成。

他拿出一个墨色方块，放在手上之后，那团墨色就顺势蔓延覆盖了整只手，成了手套的样子——是他给楼云天的同款。

接着，他伸手抚上了浮雕上哭泣少女的脸颊，轻触泪滴，感到指尖有些松动。

果然在这！

他继续扭动着按压泪滴，发现这竟是一处机关按钮，只需轻轻扭动就可以触发成为按键。

“咔嚓！”

清脆的机关开启声在医务室里回荡，紧接着，细小的声响绵密不断，门上无数的微小人物雕塑开始变形，由人化物，凝聚在一起。最终，那哭泣的少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黄金大门打开了。

门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林松照打头阵准备进去查探，刚迈进去一步，这片黑暗里却忽然传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他迅速闪身躲到一旁，并示意另外两人也躲起来。

脚步声愈来愈大，在空旷的通道里徘徊，伴随而来的，还有蹩脚的歌声。声音听不真切，也辨不出男女，只是调子十分古怪，像是歌颂邪魔的吟唱。

四面回声逐渐减小，脚步也到了跟前，林松照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什么人，只要露头出来，他就能一击制服。

至少，不会让两名玩家受伤。

杨青淼紧张得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嫌太吵，一看旁边的施枫更是自己捂紧了嘴，但眼泪还是先流了出来。

她连深呼吸都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少年，只能拼命冲他点头，鼓励他再坚持一会儿。

脚步声停了，歌声也消失。

杨青淼最后看了一眼林松照后，紧紧闭上眼祈祷，希望自己的心跳不会太吵，不会暴露门侧躲着的林执行官。

在脚步停止后的第三秒，林松照手中横生出一把长刀，刀上仿佛淬了火，悍然劈向通道内的东西。

成败在此一举！

下一秒，通道内传来一声地道的国骂：

“卧槽！偷袭？”

林松照瞬间收了刀，看着从黑暗里走出门的家伙。

他脸上抹着一些灰，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摸爬滚打来的，但毫不影响那张脸的俊朗夺目。

“怎么是你？”清脆的少年声音问道，“你刚才是要用烧火棒烤死我吗！”

林松照这张终年没什么表情的脸被这句话撕破了平静，只见他难以忍受地翻了个白眼：“对，想把你烤了喂给你自己吃。”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喜欢咬自己玩。”

来人——楼云天呛回去：“烧火棍烤不了肉，不如下次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吧，林Sir。”

“……”

林sir：……无语=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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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校园